金殿里,帝王李治龙袍加身,金珠垂额,端坐腾龙金椅之上,大殿之下左右丞相,周家子弟,穆家族人以及二品以上朝廷大员也已悉数到齐。
    眼见宫澧着一品官袍缓缓而来,一个个都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反应才好。今晨都入了宫门了却被告知早朝被临时取消了,刚刚回到府中,一盏茶没喝完又听说陛下遣人缚了宫澧,午时亲斩。正等着消息又听说人没斩成被人劫了法场,还没等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陛下口谕便到了,直接宣进了大殿。
    走了一溜十三遭,诸臣彻底不知道皇上到底要干什么了,此刻又见早上刚下旨昭告午时问斩的荣国公依旧端坐,被人推着缓缓而来,风华绝代似往昔,怡然端坐帝王侧。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可以说了?”李治鹰似的眼睛看着君兮,沉声问道。
    “回陛下。”君兮跪在地上恭敬道,“此案,奴婢想换个地方解。还请陛下及诸位大臣随奴婢一走。”
    君兮轻声道,一语出,朝堂哄的一声炸了开来。
    “荒唐!”
    已有人出声呵斥,“一介婢女,也敢让满朝文武随你而行,好大的胆!”
    “大人说的是。”君兮跪在殿下应声,声音细如琴,凛若冰,却极具穿透力,力压群臣呵斥的嗡嗡声,众人闻言噤声,目光纷纷转到她身上,一时间大殿静的只余呼吸声。
    君兮继续开口道,“奴婢不过一介婢女,诸位大臣位高权重,岂是奴婢可领路之人。可如今朝野上下,只有奴婢清楚三公被害一案的来龙去脉,今夜是否还会有人遇害全在今日今时奴婢能否锁定凶手,将其绳之以法,奴婢言尽于此,诸位是否愿随奴婢前往,全凭陛下做主,奴婢不敢多语。”君兮冷冷道,声音不大,一言一语却字字戳心。
    不足三天的时间,三位朝廷大员横尸家中,众人早已是惊弓之鸟,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恨不得立刻将凶手处死。听君兮如此说,那里还顾得上身份地位,当即有人改口,
    “陛下,此女虽然出言不逊,然所提要求也必有其用意。如今凶手逍遥法外,使得人心惶惶,当以大局为重啊。”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间,众人纷纷附和。
    “带路。”半晌,李治冷冷开口。
    “谢陛下。”君兮道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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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楣已断,房梁已残,破落祠堂里,蛛网密布,君兮在这破祠堂里驻了足。
    “就是这里了。”君兮恭敬道。
    “咳~”不少大臣受不了灰尘气,皱着眉头嫌弃的用帕子捂住了嘴。
    “现在能说了?”李治看着积满灰尘的祠堂,面上已明显不悦,她引他们来这破祠堂是何意?
    君兮没有应声,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带起一室灰尘。
    她这一跪惊得众人眉头一跳,只觉的她又有什么奇怪的要求要提了,这个奴才怎的这么多的事儿?
    君兮却是不顾,跪于尘埃里对李治恭敬道,“奴婢道出真相之前,还有一不情之请。”
    李治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突然冷笑,“即是不情之请,还是不要说了的好。”
    “那请恕奴婢无法将案情公之于众,望陛下恕罪。”
    “你在威胁朕?”李治看着跪在身前的女子,声音透着股子寒意。
    “奴婢不敢。”君兮垂首,话却说的铿锵有力。
    “还有你不敢的事?”李治双眸微眯,语调清冷。
    “回陛下,有。”君兮答的一丝不苟。
    李治看着跪在身前的女子,薄衫加身,体态瘦弱,却偏偏让人看不出怯懦反倒透着一丝英气。
    李治突然咧嘴笑了笑,“你成功的勾起了朕的好奇心,说吧,有什么不情之请。”
    从始至终,君兮一直跪在地上,听到讲字,开口道,“请陛下赦现在在场所有人无罪。”
    “嗯?”李治低头看着一脸不卑不亢的君兮,眼睛微眯,“什么意思?”
    “陛下,此案牵扯甚广,其中不乏宫闱密辛,奴婢此求不过是为在座大人们求一道护身符,而已。”
    “准了。”
    然而君兮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依旧跪在那里,“请陛下拟旨。”
    “你不要太过分。”有朝臣出声怒喝,此女仗着知晓凶手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着无理要求,简直得寸进尺。
    “陛下如果执意不拟旨,请恕奴婢无法道出真相。”君兮冷声道。
    李治侧目,“你又威胁朕?”
    “奴婢不敢,奴婢是不敢抗旨。”
    “抗旨?”李治的声音清冷,明显不悦。“朕没下过旨,你抗的什么旨?”
    “陛下拟旨,奴婢便会道出真相,如若陛下不拟旨,便是不想奴婢道出真相,奴婢又岂敢多言。”君兮跪在地上,后背却挺的老直。
    “好一个奴才。”李治突然笑了,此情此景何其相似。他的目光转而看向宫澧,果然是什么主子带什么兵,当初朝堂逼旨一事还历历在目,如今他手下一个丫头都可以逼他下旨了,偏偏他还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果他不拟旨,便是他不让她道出真相,这是在逼他拟旨?漫长对峙,君兮跪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甚至眼睛都不曾眨动一下。
    群臣静立,不敢出声也不敢动,僵持了好一阵子,终于李治微微摆了摆手,开口唤道,“扶风。”
    声音未落,一道银白身影倏忽飞出。
    之后再无言语,静默的祠堂里,透着股诡异的气氛。祠堂破落已久,积了厚厚的灰,包括李治在内的所有人都只得站着,宫澧却因腿疾端坐在轮椅之上。
    自始至终宫澧未发一言,君兮跪在地上,也不出一声,诸位大臣也只得分列在帝王侧静候。
    约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扶风便带着盖好了玉玺的空白圣旨回了来,一同带来的还有笔墨。
    魏公公见扶风回了来,背过身去,半躬着身子,将后背对着李治。扶风将明黄圣旨平铺在魏公公的背上,李治提笔,挥毫落墨,不一会儿,圣旨便成了。
    李治微微端详,扔了毛笔,挥挥手,魏公公便将圣旨呈给了君兮。
    “现在可以说了?”李治沉声道。
    君兮双手过头接过圣旨,快速浏览一番,确认了圣旨上的内容,方才合上,恭敬叩谢,“谢陛下。”
    圣旨到手,君兮才从地上站起来,目光流连四周,开口道:“那奴婢就先从三位大人之死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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