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贾宝玉既是已经回来了,既然是他的丫头,自然也就是要还回去的。
    稍瞬晴雯和彩霞来了,彩霞还好,因着贾环的关系,从前就对贾琏很是尊敬。
    加上此番贾琏于她可以可不仅仅是救命之恩这么简单,青楼那样的地方,如果不是贾琏及时出手,即便她和晴雯再抵死不从,将来老鸨一旦对她们的耐心用光,清白也是保不住的。
    而且不仅于此,到时候就算是想要死,也是一个奢求。
    所以贾琏与她,是再造之恩。
    而先对之下,晴雯的心情就要复杂许多。
    长房二房从前的关系本就势同水火,同样都是二爷,贾宝玉在贾琏面前根本不够看,更别说人家还是荣国府名正言顺的爵位继承人。
    当然,这样的想法,若是从前,晴雯定然是不会有的。
    因为晴雯是个护短的人,从当初贾母将他给贾宝玉的那一刻起,她的心里就装下了这么一个人。
    所以就算这个人再如何混蛋,再如何不争气,别人也不能说他分毫。
    因此也就同样的,就算贾琏才是荣国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从前的晴雯看他也十分不顺眼,认为贾琏根本不配和贾宝玉争。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是从前长房二房尚未分家的时候,还是如今她落了难,贾琏都从来未曾和她计较。
    都说人每个时间段的想法都会不一样,因此在青楼的这段时间,晴雯的想法也已经大不一样,是以在面对贾琏的时候,心里还存着一种浓郁的愧疚。
    只是晴雯也是一个高傲的姑娘,虽然只是个丫头,但因着颜色好看,绣工也无人能及,因此自小就与别人不一样。
    不管是当初在贾母跟前的时候,还是后来跟着贾宝玉的时候。
    只要是她看不上眼的,即便是当家主母王夫人,怼起来也不在话下。
    因此就算心里对贾琏再是感激,晴雯依旧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
    “你们的伤势如今可大好?”
    并不在意晴雯的表情,贾琏温和的朝二人开口。
    晴雯对自己向来都有偏见,贾琏都已经习惯了,因此并不放在心上,只要不惹上自己,贾琏也懒得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多谢二爷再造之恩,奴婢二人原本就只是皮外之上,如今已经大好,二爷救了我们,奴婢愿意为二爷当牛做马,报答这份恩情。”
    由衷感谢,彩霞说着跪到地上三个响头,表示自己的诚心。
    贾琏无奈,连忙让伺候的人将彩霞扶起。
    “你们也别谢我,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当初要不是香杏报信,我也不能够知道你们的下落。”
    香杏就是在豪华厕所当管理员的那姑娘,有着和晴雯如出一辙的洒脱和爽快。
    晴雯原本心里还在挣扎,不知道要怎样开口,见彩霞这般举措,她却是迟迟不敢开口。
    因为原本按照常理,她们既然是被抄没的财产,贾琏如今虽然算是救了她们,但另外一层,贾琏花了钱,她们二人自然也就成了贾琏的丫头。
    因此彩霞那番话很是合理,但请问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晴雯心里,自己的那个宝二爷,才是自己托付终身的人,便是当牛做马,也万万不能给别人当牛做马。
    但贾琏听了彩霞的话后的回应,却是让晴雯心里一亮,虽然还有些别扭,却也连忙朝贾琏跪下来,同样三个重重的响头,说的却是。
    “她自然是要谢的,不过如果不是二爷,我们两个如今也活不成,所以您也别推脱了。”
    甚至贾琏都还来不及反应,“咚咚咚”三个头磕得响亮。
    “这三个头是感谢二爷的救命之恩,如今宝二爷既是已经回来,我回去定然要将琏二爷的大恩大德转告于他。”
    虽然是感谢的话不假,但字里行间,却是自己不会和彩霞一样留下来的想法。
    贾琏宦海历练这么些年,自然明白小丫头话里的意思,好笑的朝晴雯看一眼,贾琏也懒得计较,伸手示意她自己起了,然后又朝彩霞开口。
    “当牛做马什么的就不用了,想必你们也听说了,贾大人和宝玉已经回京今日陛下宣他们进宫,想来是有所赏赐,其他人如今应当是在兰哥儿外祖父家等着,今日,你们便自己回去吧,只一件,除了环哥儿和宝玉,其他人若是问起,就只说是你们抵死不从装死,被那些人扔到了雪地,听说他们回来了,特意去投奔的,可明白了?”
    贾政那样的吸血鬼,贾琏是半点儿关系都不想和他有牵扯。
    所以就算晴雯和彩霞虽然一开始贾琏就是准备要还回去的,却也没准备让贾政知道。
    原本贾宝玉和贾环贾琏也是准备保密来着,只是后来想了,这事儿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那种做好事不留名的活**做法,还是算了吧。
    不管是哪个年代,让别人知道你的付出,都是完善和谐人际关系的必要的做法。
    “多谢琏二爷,二爷好人有好报,定会长命百岁!”
    心想事成,贾琏这番话,晴雯生怕他改了主意,才将将站起来,连忙又“噗通”一声跪下去。
    而这时候,和晴雯的果断相比,彩霞就显得有些犹豫。
    嘴巴张了好几下,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贾琏看着好奇,彩霞见贾琏看着自己,脸上一红,后槽牙微微咬了咬,终究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
    “那环三爷也在吗?”
    眼神里都是希翼,彩霞贝齿轻咬,脸上的红晕愈发浓郁。
    和晴雯的小心思一样,彩霞心里也早就住了一个人,只是和晴雯的执着相比,彩霞更加稳妥,看待事情的方式更加成熟。
    “应当是在的。”
    听到彩霞这样问,贾琏笑眯了眼,调侃的朝彩霞看过去。
    另外一边,皇宫里,宣旨太监找贾政等人找了良久,早就有些不耐烦,这会儿见李守忠也要跟着进宫,不耐烦的伸手拦了,声音淡淡的开口。
    “李大人留步吧,陛下可是只宣了贾大人和宝二爷的,您若是一同跟着去了,万一陛下怪罪,我可承担不起。”
    闻言身子一僵,李守忠被宣旨太监这番话说得老脸通红,眼带韫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贾政则是一路拖着贾宝玉前行,后者因为突如其来的噩耗,此时正沉浸在自己所有丫头,那些待自己温柔可亲的姐姐通通没有下落的悲伤中不能自拔,神色呆木,让贾政大为光火的同时,碍着已经进了皇宫,却也只敢不露痕迹的朝贾宝玉暗示,却也只是徒劳无功。
    “亲家公就劳烦在这人等下我们吧,我们去去就回。”
    贾宝玉的表现让贾政心里无奈又着急,这会儿见李守忠被拦在外面,晓得自己就算是开口,也解决不了什么,连忙将李守忠安抚了几句,然后跟在宣旨太监后面朝宫里而去。
    宫里御书房,皇帝已经和南安郡王说了好一阵儿,和贾琏猜测的差不多,南安郡王这次回京,皇帝在面对他的问题上,却是棘手得很。
    一面南安郡王被虏,使得大宣在面对茜香国这样的小国上,甚至说是海匪上,变得十分被动,甚至不得不答应茜香国女王和亲的要求。
    从某一种层面,大宣被逼到这样的程度,其实算是落了下乘,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失了国威,因此南安郡王是该要罚的。
    但皇帝才登基不就,南安郡王有错不假,但他的本意也是好的,想要扬我大宣威严,而且南安郡王是皇帝的长辈,于情于理,都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更何况南安郡王吧背后,可是还有这一个令人头疼的南安太妃。
    当初连先皇在面对南安太妃的时候,都不得不留几分薄面,更别说是身为小辈的他。
    所以几经考虑,皇帝对南安郡王的事情上,选择的是安抚。
    南安郡王为国效力被虏,虽说结果不好,但勇气可嘉,其爱国爱民的心意,大宣能够感受到。
    因此特大赏特赏。
    这样连带着,在和亲这件事上,将女儿都贡献出来的贾政,也就不得不好生斟酌对他们的奖赏。
    只是......
    目光看向门口,皇帝若有所思。
    贾政的事情好办,就和当初告诉贾琏的一样,当初老皇帝临死之前,早就将后面的事情为他考虑清楚。
    也许因为仓促会有安排不妥、不细致的地方,比如李儒從李家的栽赃,就很粗糙,但这种事情,老皇帝也是确保了不会影响到他登基的。
    但贾宝玉......
    衔玉而生......
    脑海里原本是想要将贾政外放成三品大员的想法逐渐收拢,皇帝眸子微垂。
    老皇帝临终之前对贾宝玉,可是有额外交代的。
    衔玉而生,天生异象。
    这种自古都是只有帝王才会有的异像,为了自己的口碑,这种蝼蚁般的人物,先皇并不建议处之而后快。
    左右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只要将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样既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确保不会出现不可控的因素,一方面也会落得个大度仁慈的名声。
    毕竟历朝历代的君王,在面对贾宝玉这种天生异象的人时,都很难控制住那颗猜疑的心。
    心态有了这样一番变故,所以贾政贾宝玉到御书房的时候,气氛就显得轻松许多。
    宫外贾家新宅,贾琏吩咐秦可卿给晴雯彩霞两个人留了些银子备着,另外又是一些衣裳首饰的。
    大观园那边的情况,贾琏不方便自己去了解,但既然已经被抄家,就算是如今贾政贾宝玉回来了,那些被抄没的家产应当也是回不来的。
    这么大一家子人要养活,他们脱离了贾家族中祭田的福利,他们是享受不到了。
    但彩霞晴雯到时候只说是从青楼偷出来的也好,抄家的时候悄悄从大观园顺出来的也罢,总归是贾琏暗地里给那边的一点儿心意。
    “二爷二奶奶放心,奴婢定然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心里越发感激,彩霞临别朝秦可卿贾琏深深福了福,红着眼告别。
    “多谢二爷二奶奶。”
    便是再倨傲,晴雯这时候心里对秦可卿和贾琏也只剩下感激了。
    “这就去吧,只是记着我的话,只可对环哥儿和宝玉说起,其余人等,不管是谁过问,都只按照我告诉你们的说即可。”
    重重点头,晴雯彩霞应了,这才终于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等两人彻底不见了踪影,秦可卿这才招手示意伺候的如月端着一个托盘放到贾琏面前,笑眯眯的开口。
    “给爷过过目,之前您给吩咐的,给宝姑娘带进宫里的东西,看看可使得?”
    薛宝钗再有一月有余,就要进宫待选了。
    虽说这中间薛家并未向他们求助,但既然决定了要做,那就要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所以这次秦可卿拿出来的,可都是压箱底的东西,都是当初贾母给她的,平日里她连带都不敢带,因为实在太过贵重,就怕一不小心就磕了坏了。
    贾琏对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很了解,但一眼望过去,不管是头饰还是首饰,都是一副素雅华贵的样子,便晓得都是难得的东西。
    薛宝钗本身气质清冷,那些大红大绿,大金大银的东西并不适合她。
    秦可卿给她挑的素色料子的衣服,以及这些清雅款式的首饰,倒是很适合她。
    所以满意的点头,贾琏对秦可卿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番。
    既是东西都已经选定,秦可卿准备下午就让薛宝钗母女过府一叙,看看薛宝钗自己满不满意,贾琏却是准备要往报社去一趟。
    周刊第一期的反响,贾琏还是很满意的,八卦虽说意料之外的红火,但政事版面,贾琏早朝的时候,就听到朝中不少人也是周刊的忠实粉丝,看了政事那一版,却是没有一个有什么弹劾的想法,这让贾琏很受鼓舞。
    而且贾琏可是听宫里传出来的消息,皇帝也看了周刊,而且对政事板块大加赞扬,贾琏心里就更有底了。
    周刊的存在,是贾琏想要潜移默化的让人们对周刊上的消息存在依赖,这样将来只要贾琏想要控制什么舆论,就会非常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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