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这种极端静默里想了很多事情,没过一会儿。屋外似乎有一声隐约的敲击声,两声,三声,四声。之后沉寂了,不一会儿又开始响起。声音的来源很清楚:有人似乎用什么坚硬的东西敲到了木板,亦或者是楼梯扶木上。笃笃笃笃。制造这声音的主人绝不会是刀剑付丧神,夜里视线不好的太刀和大太刀都会提灯,夜视如白日的短刀,以及稍微差一些的打刀也不需要扶着梯木上下。本丸唯独会扶的,除了之前腿脚有伤的沢田纲吉,就是失去了面容的三日月宗近。沢田纲吉走向房门,他心里这时所怀的心情已经难以考究了。
    因为太过复杂了。
    而他打开门后,看到银发碧眸的俊美混血少年和爽朗帅气的黑发持刀少年,下唇神经质的抖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使劲咽了一下口水,身体不由自主的倚向门框。沢田纲吉当时情绪太过繁重复杂,唯一能小声说出来的话,竟只有这两人的名字。
    狱寺君,山本好、好久(不见)
    话音未落,就被圈进了夹杂着雪意的冰凉湿冷怀抱中。狱寺和山本都是冒雪来的,沢田纲吉被银发的岚之守护者保住的时候,脸上表情还有些呆呆傻傻,双手保持原样,连轻轻回抱一下都忘了。怎么说呢,见到真人的时候,他心里那块上下梗着的石头才哐当落地。
    狱寺君和山本同学是真的来了。
    这种意识慢半拍的给了他一脚,结果有些宕机,重启无能了。真是好笑,也好蠢。沢田纲吉卡了下壳,在他面前总会习惯性自责的狱寺隼人已经开始喋喋不休的细数自己的过错了。狱寺君总是这样,过分热诚,而将一切都奉于他。
    唷,阿纲,好久不见。
    肩胛骨!你这家伙,刚见十代目就这样无礼!
    不要这样啊,章鱼头。
    黑发的雨之守护者一如上学时那样,嘻嘻哈哈的乐天派。纲吉还是更熟悉也更喜欢山本这种见面方式,忍不住要跟着笑起来,将脑袋埋在自己最尊敬十代目颈边的狱寺隼人先炸了毛。一边抱着年少十代首领,一边扭过头,呲牙凶他,嫌弃他总是在十代目面前太过随意。
    哈、哈哈哈哈不要吵架啊,狱寺君,山本。
    这种菜鸡互啄又智障儿童欢乐多的相处方式才是常态,沢田纲吉乐出声,想起以前他俩争谁才是他的左右手。狱寺君一本正经的在较真,山本就认真的跟他抬杠,俩人从左右手到肩胛骨,鼻毛现在想想,那时虽然感到丢人,但真的很开心也很有趣。
    沢田纲吉这样想,笑得眼角都掉出泪水也止不住。这才是他在罹患上侵入型创伤后应激障碍症后,第一个发自肺腑感到愉快的笑容。虽然这样对狱寺君和山本很失礼,可是沢田纲吉就是止不住笑声,最后连同不明所以的山本和狱寺都挂上了笑容。
    真的。真的好久不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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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宝贝儿们新年快乐!汪年旺旺!(●''●)
    ◎第二更
    ◎22号周四零点前要写够4w2的榜单,这两天会一直不定时掉落更新。希望大家食用愉快。每章掉落间隔时间可能有点长么么哒。
    第115章 竹取公主
    本丸深夜里静悄悄的,六道骸带狱寺隼人和山本武潜进本丸后,只去见了小徒弟弗兰,便又离开了。沢田纲吉甚至没能同他打个照面。
    超直感也只接收到六道骸来去时细微的精神波动,如雁过无痕,叶落无声。沢田纲吉只知道明日骸不会同自己一齐行动,还有斯库瓦罗与贝尔,他们要趁审神者大会的骚动,绕到后方包抄八坂家族。即便沢田纲吉没能一举拿下八坂迦微,六道骸也决定先将沢田纲吉被带走的那缕灵魂给解救出来。这是沢田纲吉的突袭计划被采纳施行的重要前提。
    沢田纲吉想救那一本丸的刀剑付丧神,可以。但前提是他必须先保证自己的安全,在行动失败后也能够回到原有世界。六道骸从未将「唯一性」缺失的精钢硬铁放在眼里,附身于时之政府的眼线(狐狸式神)身上,他能够探到的辛秘远不止年少首领拜托他的那些。
    沢田纲吉心疼怜悯那座暗黑本丸的刀剑付丧神们,可时之政府管辖下的成百万座本丸,又有多少座本丸如沢田纲吉可怜的这座暗黑本丸一般凄惨,甚至更惨呢?沢田纲吉有那么多柔软温暖挥洒给这些,从存在根源就无价值的破铜烂铁吗?即便他自己认为有,六道骸也不会容忍这些家伙将沢田纲吉拖累下去,也不允许沢田纲吉凝视太久。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凝视着你。
    六道骸是从深渊爬上来的,抓着沢田纲吉绝不松开他衣角的双手。绝望深渊是没有至境的,从没掉进去过的沢田纲吉永远都不知道那里有多黑多冷,他就像站在边缘的悲悯神明,他的温柔和善意就像投入其中的一细蛛丝,所有沉沦之人看到了都想得到这份救赎。可沢田纲吉是心怀慈悲人类,并非能够普度众生的无情神明。他所做的一切虽都昭示着灵魂的强大与纯粹,可是这份强大与纯粹在刍狗万物间,也正是因为渺小才能印证。
    诚如天空辽远,却无法被丈量。
    有时候六道骸会痛恨沢田纲吉的温柔,散发热度与辉色的光消耗着自己,从没意识到他绝非永恒,是脆弱而有限的。渴光的卑劣黑暗之物总有一天会吞噬掉他。那么与其有这样的一天,六道骸冷酷的想,还不如在这之前,将沢田纲吉生吞活剥进自己腹中。
    反正他本就有罪,随便他本就是恶。
    而在那一天之前,六道骸被光暖热的微末方寸里,仅存的人性驱使着他在走向极端前,克制住那份嫉妒和独占欲,用双手去仔细呵护。疯狂而又偏执,六道骸自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人体实验中活下来后,从没矫正过灵魂的扭曲。他将底限设置为连自己都傲慢别扭的否认存在,可一旦谁踩中雷区,便瞬间翻脸,残虐狠毒,将此间变作地狱。
    『这世界果然不足取,干脆全部消灭掉算了。』
    如果此生没有遇到沢田纲吉的话。
    现在的沢田纲吉并不懂六道骸在他身上投射的感情是何等病态,但他知道骸对他计划的嫌弃下,是切切实实为他着想,以他的安全为出发点的。虽然这其中也夹杂着个人因素。可这一点也不影响沢田纲吉对六道骸的感激和感动,尤其在清晨六时,弗兰揉着惺忪睡眼,打着哈欠而精神萎靡的推开他卧室的门,奶声奶气的向他汇报
    兔子boss,me已经按照狐狸师傅的嘱咐,在本丸布下幻象了。
    从这一刻起,本丸所有人将视金发的彭格列初代首领giotto为年少主公。跟着年幼却相当可靠的幻术师一同来的giotto向x世及其家族成员微笑,年轻的彭格列x5世则满脸复杂,琥珀如玉的眼瞳扫过银发与黑发少年,心里对未来将绶冠为黑暗世界之王的平行世界曾曾曾爷爷的伙伴们很好奇,作为上位者也习惯性的去揣测是什么样的人。
    家治彭格列知道斯库瓦罗斯贝比尔和贝尔菲戈尔,那是他所在世界的彭格列x世xanxusvongola的雨之守护者和岚之守护者,彭格列历史上有他们浓墨重彩的传说。
    黑发雨守和银发岚守此时衣衫有些凌乱褶皱,头发也飞起一绺,仪态不够得体。
    在刚来的时候,他俩同年少首领又交流了一番真挚感情,后借沢田纲吉气色不佳,顺势将他给拐回了床铺躺下,睡不着也闭目养神片刻。三人就像以前在沢田宅留宿时那样,亲密无间的和衣抵足而眠,如这世上所有好朋友那样就着月色说体己话。一搭没一搭聊起的都是在失联时日里,没能及时分享的各种细节琐碎。
    这有点像是彩虹代理战的时候,大家一组为reborn的胜利和自由奋战,被随时随地都会响起的战斗倒数警告不胜其扰,只得和衣而睡,眼皮子打架也要时刻准备战斗。最有意思的是有天也是深夜,一仗刚平,躺床上还没一分钟又要爬起来去战斗。三人谈及这些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沢田纲吉眉眼弯弯,回忆起许多那些吃过好多苦头,以为难以熬过的曾经。
    十代目我很想你。
    黑暗中,躺在他右侧的狱寺隼人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指,声音轻轻的这样侧身道。左边山本没有作声,可也挨得极近,以相当亲密的姿态将他半边都揽在怀里。这是同他一路并肩作伴的伙伴们,现在就在他身侧,亲昵如左右手,也如肩胛之骨。
    我也很想你们,很想妈妈,很想念大家。
    如同呓语,沢田纲吉在充满安全感的温暖,甚至有些燥热的床铺间含着浓郁困倦如此道。山本和狱寺君身上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恍似回到了家里,他的那张单人床上,沢田纲吉甚至嗅到了妈妈总偏爱用的那瓶洗衣液的香氛,还有晴空白日烘晒衣物的焦熟麦子的味道。
    夜。岚,雨和大空彭格列指环在黑暗中闪着细微月光。月光下闲游的细雪密密坠下,一些和白日间殊异的思想填满了沢田纲吉的梦乡。没有任何悲伤与难过,沢田纲吉做了个美梦,梦里他悬身在长春藤和树枝上,有脸庞模糊,满溢着笑容的男人仰脸朝他俏皮眨眼。
    『咿呀,今天的惊喜竟然是竹取公主啊~』
    以后语声便沉寂下去了,月亮在他所惬身的树木更浓密的枝间隐灭,沢田纲吉就在落叶上相倚而睡,虽懒惫于理解,但仍倾听着低微轻言,掺杂着苔藓上春风的耳语声。似乎有谁站起身来,为他做了一个长春藤冠,闻到那些被撕碎的叶子的香味。
    如梦似忆。
    这些像是真实发生过的,可他却没有丝毫印象,除却此番回忆起。只记得最后白月的青光也已隐灭,他睡意浓重而脑袋沉沉,仰卧在一片云彩上。沢田纲吉睡了几个小时
    接着晨曦到来,他被狱寺君和山本焦急的呼声唤醒了。
    十代目
    唔,已经到时间了吗?狱寺君。
    嗯。是该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狱寺隼人似有难言之隐,表情凝重踌躇,像在纠结。
    怎么了吗?
    沢田纲吉打了个呵欠,双眼惺忪又有些发直,他刚刚那几个小时睡得很安稳,醒来之后有种满足的舒畅感。五感比睡前敏锐很多,精神和心情都变得松快而充沛了。轻而易举察觉到狱寺君的迟疑,年少首领抓了抓蓬松褐发,歪着脑袋如此发问。
    回答他的却是挂着有趣笑容的山本。
    没什么只是阿纲睡着的时候在说梦话。
    噫咦咿?是这样吗?我说了什么?
    红色的鹤也很好看。
    欸?什么?
    山本说的话完全听不懂,沢田纲吉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十代目一直再说『红色的鹤也很好看』!
    咦?这是什么意思呢?
    要问阿纲做了个什么梦才对吧哈哈哈。
    是这样哦可、可是我不记得了呀。
    醒来忘记了一切,只留下是很美好很开心的梦。
    梦境这种东西,被忘记也很少有人去执着追究,反正也不可能想起来。三人就是在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揉着朦胧睡眼的弗兰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彭格列初代首领和彭格列x5世。年幼的天才幻术师完成了师傅交待的第一项任务,接下来是要帮兔子boss和章鱼头他们伪装成刀剑付丧神。弗兰仍记恨着章鱼头曾用干奶酪块敲他脑袋的事情。
    谢谢弗兰了。
    可怜弗兰这么小的孩子也要为战斗出力,强打起精神完成任务。沢田纲吉将口袋里的一枚串了红绳的银戒挂在了祖母绿瞳底绘着黑色倒三角印迹的年幼幻术师颈边,弯腰摸了摸孩子柔顺青发。明褐色眼睛里漾满温柔,沢田纲吉朝他微笑。
    进入会场的一切事宜,也麻烦弗兰了。
    五枚能免除限制的指环,六道骸索走一枚,还剩下的四枚由沢田纲吉、弗兰、狱寺隼人和山本武瓜分了。giotto不出战自然不需要,而原本就是这个世界原住民的彭格列x5世自然也是不受到任何世界规则的限制。灵魂状态不便战斗,弗兰带他们进入审神者大会会场之后,由他掩护弗兰在第一时间逃离战场。毕竟是八坂迦微以为困在灵笼里的灵魂,堂而皇之出现在他面前,也会打草惊蛇。打架这种粗暴工作,交给他们这些能操纵自己身体的人就好。
    白兰传话说在会场内碰头,见机行事协助我们。
    那么没问题的话,我们就准备出发吧。
    临行工作在天光大亮前就全部就绪。
    雾气与幻术的掩护下,沢田纲吉带队,彭格列x世家族成员外加彭格列x世首领,一行五人站在本丸前庭所建的时空传送设备前。最后一次确认无误后,由沢田纲吉摁下了传送键。自仪器罗盘上泌出细碎萤光,沢田纲吉朝送行的giotto抿了个小小的笑容。
    大家就拜托你了,giotto。
    安心。x世,武运昌隆。
    被留下的彭格列初代首领勾唇,慈爱一笑。他最偏爱的后裔现在不需要他了,老家伙力所能及的也只有替他守好后方,借这孩子一把力。这大概还是第一次,x世战斗时,他不在彭哥列指环中注视着。但giotto并不担心,毕竟还有这个世界彭格列指环的初代看顾。
    晨七时,时之政府召开审神者大会的当天。
    失眠的沢田纲吉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醒了。他更衣下床,推开卧室的窗,睁眼一看,庭园里铺满了明亮白雪。恐怕是由于屋檐房顶上降了冰霜的缘故,砖瓦在晨曦中闪闪发光。沢田纲吉慢吞吞下楼,在游廊时深深地吸了口气。
    喝茶养老组已经煮好沸茶,活动一番后围着搬到游廊的被炉赏清冷晨景了。今日进行内番的刀剑付丧神忙忙碌碌的为大家准备饭餐,打扫卫生,喂马洗衣;出阵的队伍检查各自的装束。年少审神者这么早的起床,不少刃都感到又稀奇又忧心。
    啊啦主公大人又一宿没睡吗?
    戴着瓷制华丽面具,绀蓝柔亮发边金络轻轻晃动,深蓝内番服里套着连体毛衣,衣品和高岭逸俗气质完全相悖的三日月宗近捧杯,循着脚步声温柔发问。上了年纪就会觉少的脱线老爷子乐呵呵的摆手,慈蔼的招呼年少审神者靠近些,建立亲昵的skinship。
    没有。只是今天醒来的早了些。
    年少审神者蹭到天下五剑最美一振身旁,接过莺丸泡好的茶水。坐在游廊边,披着粟田口太刀送来的厚衣,年少审神者眺望冒出庭园四方,也能看到的后山那棵枯败参天之树。抬手指了指,突然扬声发问,好奇那是一棵什么品种的树,会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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