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孙玥的话,顾篱落只觉得天雷滚滚。
    由此可见,对于恶人,就算你不去找他们报仇,他们也自有更恶的人来对付。
    “现世报”可能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顾篱落对薄书远一家的事情没有任何同情心,若不是她这段时间太忙调不开手,她一点都不介意亲自为他们添一把柴火,让他们闹得更凶一些。
    如今苏心月找上门,无疑是给了她一个这样的机会。
    更何况,她手里还有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顾篱落没有犹豫太久,果断答应了苏心月的要求。
    两人约在咖啡厅见面,顾篱落迟了半个小时才到。
    她到的时候,苏心月正坐在咖啡馆角落里隐蔽的一个位置上,而且还戴着帽子和口罩,若不是她招手,顾篱落都没看见那里坐着个人。
    顾篱落眉头挑了一下,走近坐下。
    “你怎么来这么迟?”苏心月如今一身狼狈,每天出个门都有人跟踪着,她好不容易甩开了那些跟屁虫,结果顾篱落竟然迟了这么久才道,她不由张口就怒道。
    顾篱落漫不经心地靠在椅子上,语气慵懒无谓:“你找我什么事?”
    苏心月噎了下,仿佛一个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似的,全然是无力的感觉。
    她看着对面悠然自得的顾篱落,心里像是堵了一个铁疙瘩似的,不上不下的难受。
    五年前她才是那个胜利者,如今时光荏苒,她和顾篱落的位子也彻底调了个个儿。
    要不是走投无路,苏心月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求到顾篱落面前的。
    可她手里虽然有薄书远的那些证据,却无法全部都带出来,何况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就相当于和薄家彻底撕破了脸,到时候薄瑾修和薄老爷子会不会出面都难说。
    若他们不出面还好,若是出面,那吃亏的就只可能是她苏心月。
    所以苏心月才会找上顾篱落,她相信凭着自己知道的那点事情,完全可以让顾篱落说服薄瑾修,助她在这场婚姻的战争中得到自己该有的权益。
    至于顾篱落……
    苏心月心里一狠,默道:等她先利用顾篱落度过了眼前这一劫,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东山再起,到时候再想办法将顾篱落踩在脚下就是。
    苏心月忘了,如她一般想法的顾家,当初也是如此算计顾篱落的。
    可顾家如今,又是什么光景呢?
    前车之鉴,却依然有无数人重蹈覆辙。
    顾篱落欣赏着苏心月脸上变来变去的表情,心里倒是觉得蛮有意思。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很恨苏心月的,可是真的坐在这里跟苏心月面对面,顾篱落才发现她心里的恨意已经小到不能再小了。
    倒不是她气量大,主要是她如今看到的世界更大了,相比和苏心月薄书远,还有顾之漫张岚这些人的小仇小恨,顾篱落更在意的是她自己如今和未来的生活。
    她和薄瑾修将要面对的敌人,他们该如何才能更加强大,更加保护好身边的人……这些才是她奋斗的目标。
    有了这些,顾篱落甚至不介意放开往日的仇恨,不是不想报仇,只是不想浪费心力。
    意识到自己这些变化,顾篱落不由微微一笑。
    她知道,如果是刚回国的那个自己,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感悟。
    这些,是薄瑾修教会她的。
    忘了什么时候,她曾经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一个小问答,问如何确定你找到的爱人就是你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当时有个匿名回复,是这样回答的:
    对的人,会教你积极生活,会让你成为更好的自己。
    薄瑾修就是这样的人,他让她认识自己,让她更加强大,手牵手领着她,领略另一个世界的风采。
    回过神来,顾篱落再看着面前陷入嫉恨中的苏心月,自然不会有多少心情起伏了。
    苏心月本来想等着顾篱落开口,可是她发现顾篱落淡定得太过分了些,一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无奈,苏心月咬了咬牙道:“顾篱落,我今天来找你,只是和你谈一笔交易,并不是来求你的。”
    一句话出口,外强中干,已然落了下风。
    顾篱落仍然不语。
    苏心月既然开了口,也就只能继续说下去了:“我要薄书远净身出户,我想这一点你应该能做到吧。毕竟你和他也有着深仇大恨,应该也等不及想要看他笑话吧。”
    “你错了。”顾篱落打断她的话道,“我和薄书远有仇不假,但未必就想看到你好过。”
    苏心月一怔,瞪着她道:“你必须帮我,除非你不想知道五年前的事情了。”
    顾篱落冷笑一声,看着苏心月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讥笑:“苏心月,你很聪明,知道用哪一点能够拿捏住我,可是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如果我想知道五年前的事情,并非只有你这一条路子,退一步说就算只有你知道,你认为我就只能好生求着你告诉我吗?你信不信逼急了我,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吐出来,毕竟怎么看,你也没有那种为了那点秘密就舍生忘死的勇气。”
    苏心月僵住,看着顾篱落眼中的冷意,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靠在椅背上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竟冒了一层冷汗。
    “你……你威胁我?”苏心月结巴道,“顾篱落,你不会,你不敢……”
    “我为何不敢?”顾篱落冷笑不已,她觉得自己还是太仁慈了,否则这些人怎么总想着她是什么慈悲圣人呢?
    “就算我不敢,苏心月,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男人是谁了?”顾篱落将没有咖啡的空咖啡杯捏在手中,慢慢摇晃着,缓缓道:“你觉得我把这事儿跟薄瑾修说了,他会如何?”
    “你……”
    “我告诉你苏心月,如今你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跟我说话,那是我心软放你一马,但你不要太得意了,惹急了我,我就让你连滚出江城的机会都没有。”顾篱落冷哼道。
    “你,你……”你了半天,苏心月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这下才意识到,眼前的顾篱落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由自己随便威胁的人了。
    顾篱落说完,站起身道:“本来我还想着你能说出点什么有用的事情来,但如今看来你一点都没有学乖。”
    说完这些,顾篱落转身就想要离开。
    苏心月心里一顿,下意识开口道:“我说,五年前你的儿子……”
    一句话,成功让顾篱落的脚步钉在了原地。
    她回过神,眼神寒如万年冰潭:“苏心月,你敢玩我,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只有事关那个孩子,才是顾篱落心里永远不可触碰的禁忌。
    苏心月也被顾篱落这个眼神吓了一跳,加上顾篱落刚才的话,她此刻更是不敢放肆分毫,连忙摆手道:“我……我没有骗你,当年我亲眼看见的……”
    顾篱落抿着唇,眼神沉了又沉,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就是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了。
    苏心月松了半口气,也坐了下来,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我……我告诉你可以,你得帮我……”
    “嗯?”
    顾篱落冷冷一个反问的“嗯”,让苏心月后半句话全都噎了回去。
    这事虽然是个交易,但明显,苏心月没有这个资格说。
    她心里恨得痒痒,但面上没有一点办法,只要一狠心将隐瞒了五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被送去医院以后,我……我想去找你,让你放弃薄书远,谁想到我去的时候刚好看到,看到……”苏心月想到当时的场景,有些不安地瞄了眼顾篱落,声音低到不能再低,“看到你被推进了手术室。”
    顾篱落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瞬间紧紧扣住。
    “那么,你是在我进手术室前就到的?你看见薄书远和李芬对我做的那些事了对不对?你看到我求救无门差点死在那里了对不对?”
    按照苏心月所说,如果她是在那个时候去的,那么她应该差不多刚好能看见李芬和薄书远威胁她。
    也就是说当年苏心月是眼睁睁看着她倒在血泊中,却没有为她叫医生,如果她能喊上一句,说不定那个孩子……
    顾篱落气得发抖,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苏心月心虚地咽了口口水,忙道:“我不是……我去的时候你已经进手术室了,我没看到你说的那些……”
    “够了。”顾篱落打断她的话,她没有心情听苏心月辩解当年的事情。
    反正两人本就是仇敌,她也没有资格指责苏心月见死不救,她只想知道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苏心月的话被打断,也不敢再多说那些旧事,生怕得罪狠了顾篱落,她不愿意再帮自己。
    “后来呢?你说你看到了什么?”顾篱落冷声问道。
    “一个人影……”苏心月说这话的时候又神经质地看了看左右,好像十分恐惧似的。
    “我看到你的孩子被抱了出来,本来我想趁医生和护士都离开的时候去找你的,但是却看见有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把那个孩子给抱走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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