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剧组吃盒饭,我和小莫带上崇元大师离开了剧组。
    小莫把我手机上程婷婷家里的地址输入导航,于是我们跟着导航的指挥一路开到小区。
    “然后我们如果见到程婷婷的家人要怎么说?”我问道。
    小莫想了一下,“我们先要找到那个鬼媒人。”他四下看看,“问老年人吧,通常老年人会知道这些事情。”
    “好,那我们分头问。”
    我们三人各选一边,只找老年人询问。我走到这边有不少老年人会在大中午坐在楼下晒太阳,也有围坐在一起下棋的老爷爷,我先是问了老太太,她正和其他老邻居们坐在门口择菜。我走过去,问了声好,接着问道:“奶奶你们好,我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但是不太好意思开口,你们可以别跟其他人说吗?”
    她们没有很大的警惕心理,而是温和地让我问。
    我说:“我家里哥哥刚走,妈妈想给他找个婚事,不知道你们了不了解结阴亲,我们家刚搬过来,对这边的人都不熟悉。”
    “哎呦,这种事情怎么让你一个小女孩子出来问啊。”其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说,“你应该让你妈妈来问,你是小孩子,这些事情不该知道,不该知道。”
    老太太摆摆手,似乎是不愿意多告诉我。我装作急切的样子,“我妈妈因为哥哥的死,伤心地不吃不喝,她没法出来问的,现在就想着让我哥哥在地下过得好一点,能娶上媳妇。你们就告诉我吧?我该找谁?”
    老太太互相看了看,最后说道:“我们这谁家要是有这个事情,都要找阿进的,他啊,是我们这的鬼媒,说了好几家亲了呢。”
    “阿金?”我没听懂老太太的口音。
    她说:“是阿进,进门的进。他住在北山公墓那边,你要找他,要登门拜访,可不能空手去啊,要带些好处。”
    北山公墓?我追问道:“阿进具体住在哪里?”
    “北山下边,那片啊,你到了就问问,准能问出来。”老太太说。
    我十分感谢老太太告诉了我这些,临走的时候对她们说了好多声谢谢。我回到小莫停车的位置等他们,没多久崇元大师先回来了,我和崇元大师交换了一下彼此得到的信息,结果发现大家知道的一样,都在北山公墓。
    自从上次北山公墓保安的事情之后,我就没有再去过,现在那边应该被洛余风的人收拾干净了,保安可能也换了一茬。
    小莫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来,他说:“我问到的信息和你们一样,不过我特意去程婷婷家的附近去问了,还打听到,程婷婷和她爸妈家住在一栋楼,不同层。平时好像和她父母关系一般化,这里的人都知道程婷婷在电视台工作,他们家人经常吹嘘。”
    下一站,北山公墓。
    说起来,崇元大师还不知道刘丽丽的事情,但是我们也不准备说,毕竟这件事本身就和大师无关,不应该无端端地把人牵扯进来。
    崇元大师说:“其实鬼媒人我略有耳闻,城市只有这么大,有真材实料地不多,我们互相其实多少都知道一些。阿进做这行很久了,现在估计也五六十岁的年纪。”
    “那我若称呼他阿进就不太礼貌了吧?”我说,“见面之后,喊阿进师傅?”
    崇元道:“喊媒婆就好。”
    “媒婆?她是女的?”我惊讶,“我以为阿进这种名字,是个男人。”
    小莫道:“没有男的做媒婆。”
    我对这个阿进更加好奇了。我们来到北山山脚下,这里除了一条向上去公墓的路,就只有侧面一条乡路通往一片不大的平房区,我们猜测阿进可能就住在这里。车开进去,在第一家门口停下。我们下车向路过的人打听,几乎人人都知道阿进,于是我们很快找到阿进住的房子。
    然后我就发现,每一个多少与灵异沾边的能人异世,过得都不是太好,难怪之前养小鬼的那个人愿意用自己的后半生来换取前半生的荣华富贵。
    这间平房普普通通,大门没有上锁,推门就可以进去,我看看小莫,小莫点点头,他拎着一箱牛奶一瓶油,我跟在后边拎着两大袋的水果,我们走进去,看到一个中年的妇女就坐在院子里,手中拿着罗盘戳戳点点。
    她看到我们进来,没有任何惊讶,只抬手指指角落,让我们把东西放过去。接着她看到最后走进来的崇元师傅,于是慢慢站起身,“大师傅,你怎么来了?”
    原来他们认识吗?我看看崇元,眼中疑惑。
    崇元大师双手合十,对着阿进欠身施力,“我陪同这二位来,打听一些事情。”
    阿进看向我和小莫的眼神友好了许多,只是对小莫说道:“你不是人。”
    我一愣,小莫从善如流,非常冷静,“没错,我是狐狸,但这不影响我作为一个人来生活。”
    阿进重新做回凳子里,一边摆弄手中的罗盘,一边问:“你们来问什么?”
    我开门见山,“他们都说您是鬼媒人,我想问一下,前不久您有没有说过一个媒,女方叫程婷婷,家住……”我把地址详细说了出来。
    阿进抬眼看着我,突然说:“你周身鬼气深重,似乎也不是善类。”
    崇元大师道:“她自有因缘定数,与此事无关,我们询问这件事,因为那只男鬼杀了人,所以不能坐视不理。”
    阿进这才缓缓说道:“大师傅,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会把事情告诉你们。我们鬼媒有自己的行规,说一桩亲事,决不能透露给旁人知道,今日我告诉你们也就是我这行饭吃到了尽头。”
    我一惊,有些惶惑,“阿进师傅,你……你还是不要说了,我们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害得你不能生计。”
    阿进摆摆手,“我早已算到近几日将是我完结这桩活的时候,一切都是注定的,你们不必愧疚。想必是我说的这桩亲产生了杀孽,才导致我有此一劫。”
    崇元大师看向我,对我点了点头,“因果自有循环,你且听阿进说完。”
    阿进道:“程婷婷不是我近期说的亲,她是一年前由她的父母带到我面前的。她有一个弟弟,家里需要一笔钱,于是找到了出高价找媳妇的一家人。那家人姓孙,都已经是九十高寿的年纪,早年他们有一个孩子夭折,如今在他们即将归去的时候就想给那孩子找一个妻子。说来荒唐,已经是七八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才来做,已经太迟。”
    我们静静地站在一旁,听阿进讲述当时的原委。
    “我告诉他们那个早夭的孩子已经投胎转世,没有必要再去为他定阴亲,但是孙氏夫妇不肯听,他们的子女也执意要完成父母的心愿,后来他们私下里跟我说,只要随便做个法,让他们父母看到,就满足了。而给程婷婷家里的那笔钱也会一分不少,我当时想,既然找不到早夭孩子的魂魄,就从他们家族里找,于是我测出一个人的八字与程婷婷相合,变替他们主持了这场婚事。”
    我想到程婷婷身边那个民国装扮的人,问道:“那么说,那只男鬼也是姓孙?”
    阿进微微点了点头,“是的,我看到了那只鬼的样貌,因为在那之前孙家给我们看过他们珍藏的照片,那只鬼是孙老爷子父辈的叔叔,年纪轻轻之时在游行中被打死。那鬼始终没有投胎转世,所以才会被占卜到。我用孙老爷子的血唤出孙昀,孙昀是他的名讳,之后便让孙昀与程婷婷结了阴亲。”
    “那,如果才能让这段婚姻结束?”我问道。
    “他们是以血缔结的婚誓,类似于血咒,若想解除,除非一方死亡。”
    我愣住,血咒,是说我和小莫身上的血咒吗?小莫看出我心中所想,于是问道:“血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说的血阴亲,本身就是人鬼结亲,所以一方死亡,也只能是唯一或者的那个,这就等同于同生共死了。对吗?”
    阿进的眼神起了微妙的变化,“你知道的很多。”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就算让孙昀写一纸休书也没用?”我问。
    阿进道:“休书只能断表面,孙昀离开程婷婷的身体,失去了凭依,他就会魂飞魄散,那么最后程婷婷还是会死。”
    一时间陷入了僵局。换句话说,要是能解开孙昀和程婷婷之间的纠葛,那就等于能破了血咒,我和小莫之间的这层纠缠也可以断去了。但是我们谁都知道,血咒是没有办法解除的。
    “我已经说完我知道的一切,你们走吧。”阿进下了逐客令。
    我们三人相视一眼,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躬身告别后,崇元大师说:“这是最后的时刻了。”
    “什么?”我心底闪过一丝慌乱,总觉得好像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崇元大师道:“从此世间再没有阿进这个人,她看透天机,已经走了。”
    阿进走了,这个走,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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