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儿只是站在门口,瞄了一眼秦氏和陈凤芝,“我还是回家吧。”说着再次往外走。
    秦氏气了个倒仰,“小丫崽子,说两句还不行了?你走,有能耐你一辈子也别来。俺们这庙小,着不下你……”
    陈凤芝也气的脸色铁青,刚才她们都受了喜鹊不少气,窝了一肚子火发不出来,也将炮火转向陈果儿。
    陈果儿才懒得理会她们,要不是给陈老爷子送药方,她甚至不会来老宅,更没那闲工夫跟她们斗口。
    陈老爷子急了,陈果儿手里拿着的可是陈家的命根子,看样子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朝着炕上的秦氏和陈凤芝怒火冲天一甩手,“都闭嘴,再吵吵就滚出去。”
    秦氏和陈凤芝被吓了一跳,就连刚才在院子里的时候,陈老爷子都没这么大声过。眼瞅着陈老爷子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秦氏知道老爷子这是真生气了,瞥了眼陈凤芝,两人都不说话了。
    陈老爷子从炕上下来,几乎是小跑着出了上房,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陈果儿手中的匣子,“果儿,你这是……”
    陈老爷子带着颤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那只匣子正是陈家丢失的,只是不知道里面的药方还在不在?
    陈果儿把匣子递给陈老爷子,“爷,东西拿回来了,没啥事我就先回家了。”
    陈老爷子着急的拉住陈果儿,她把装着药方的匣子拿回来了,咋会没事呐?陈老爷子一肚子的话想要问清楚,“走,咱屋里说去。”
    陈果儿脚下却没动。
    陈老爷子立即明白了,胸脯一拔,“走,跟爷回去,谁也不敢说你啥。”
    陈老爷子的声音很大,特意冲着上房的方向喊的,他们又站在窗根底下不远,秦氏和陈凤芝坐在屋里听的真真的。
    “这老王八犊子,护着那个小贱人还不算,又整一个来,他这是要气死俺。”秦氏气的浑身哆嗦,“这日子没法过了。”
    “娘,你消消气。”陈凤芝拍打着秦氏的胸口帮她顺气,也跟着小声嘀咕着,“爹这也不是咋的了,竟向着外人……”
    陈老爷子在外面走进来,陈凤芝的声音戛然而止。当看到随后进来的陈果儿,陈凤芝刚想说话,在陈老爷子凌厉的目光下紧咬着下唇,所有的话咽了回去。
    秦氏一天之内连续吃瘪,而且这段时间也没少受喜鹊的气,秦氏本就不是能隐忍的人,此刻更是所有的怒气加在一起,一下子爆发了。
    “不过了,一个个的都要骑到俺脖颈上拉屎,俺走。”秦氏说着站起来几步走到炕梢,拉扯着里面的被摞子和衣服,那架势是要离家出走,“一天天的都不拿俺当个人,还有啥意思?”
    陈凤芝赶紧过来哄秦氏,着急的看着陈老爷子,想让他说句话,“爹……”
    陈老爷子则是脸色阴沉,这些天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却跟任何人都不能说,内心也早就紧绷到了极致。此刻更是怒道:“乐意走就走,爱哪哪去。”
    不同于以往秦氏一闹,陈老爷子就不吱声了,这次是硬气到底了,陈凤芝也不敢说话了,只是拉着秦氏的衣襟一个劲的哭。
    秦氏也没想到陈老爷子真的就让她走,连留都不留。
    这个年代女人离开男人是没办法独自生活的,秦氏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离开了陈家更是没办法活下去。家里的银钱又都被官府搜刮走了,她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出去就得饿死。
    况且秦氏本来也没打算真的离家出走,不过是吓唬陈老爷子,让他服软罢了,以前每次这招都好使,今天就没用了。
    秦氏一屁股坐到炕上,拍手打掌的干嚎了起来,“俺不活了,这是要逼死俺呐,老的小的都看不上俺呐。俺活着还有啥劲,早点死了你们就乐了……”
    陈凤芝更是抱着秦氏,娘俩抱头痛哭。
    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东屋的卢氏和万氏她们,以及东西两厢房。
    所有人都过来,女眷们安抚秦氏,男的则是看着陈老爷子阴沉着脸,想劝又不敢劝。
    秦氏见孙男娣女们都来了,嚎的更大声,扳着炕沿就要撞头。
    陈凤芝和卢氏她们都在一边揽着,自然不能让她真的撞头。
    陈志孝见状嗫嚅看向陈老爷子,想说点什么,可是他又不会说话,就看向陈志节。
    陈志节则是假装没看到二哥的眼神,鸟悄的躲到角落里不说话。
    鸟悄的是土语,就是不吱声,偷偷的意思。
    冯氏见陈志孝要吱声,悄悄的扯了下他的衣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让他吱声。
    平时温顺的陈志孝这次却当做没看到冯氏的提示,一甩胳膊来到陈老爷子跟前,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爹……”
    他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叫着陈老爷子。
    “谁都甭说情。”陈老爷子一甩手,脸色早已经气成了铁青色,转向还在嚎哭不止的秦氏,“作吧,你就作吧,早晚把这个家作散了你就老实了。你不是要死吗,去吧,没人拦着你。”
    说罢,似乎还不过瘾,指着卢氏几个女眷,“你们都躲开,叫她去死。”
    这次陈老爷子是真的发火了,这些年来秦氏没事找事也就罢了。现在陈家生死攸关的关头,秦氏不但一点也不体谅他,还尽是找茬,他再也不想惯着她了。
    陈老爷子一发怒,卢氏几个想劝也不敢劝了,往后面一撤,这下只剩下秦氏一个人。就连陈凤芝,也被冯氏拉到了后面。
    秦氏本来正抓着炕沿使劲往上撞,这下所有人一下子松手,她一个没收住力,一下子撞了上去。
    “咚!”的一声,秦氏整个人倒在炕上。
    屋子里瞬间安静了。
    “娘!”陈凤芝最先爆发出一声喊叫,甩开冯氏的手,一下子扑过去。
    其他人也都乱了套,有的过去扶起秦氏躺好,不断的捋顺着前胸给她顺气。还有的跑出去舀了一瓢水进来,给秦氏往脸上喷。
    小辈的跑出去找郎中,陈家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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