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然道:“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总觉得,父子天性,人之常情。如果在这方面下功夫,可能会更好。”
    钟放听了点头道:“嗯,不错,这事儿,以十一皇子现如今的年龄来看,正适合做,效果说不得不错。”
    众人议定,正月二十八,由世子夫人带着玉然进宫去见丽妃了。
    康成帝听得人报说,平川侯府又有人进宫了,因问道:“这不年不节的,他们缘何进宫请见?”
    王得前躬身答道:“二月初二是平川侯夫人的诞辰,早些时候内务府有赐下寿礼,想来,是来进宫谢恩的。”
    康成帝听了,不置可否。
    自从自己透出要封禛儿为王的话来,这老四就没消停过,近来小动作不断。
    现在平川侯府这个时候进宫来,时机微妙啊。莫不成是来出主意的吧。待看丽妃那边后面的表现再说吧。平川侯府胆敢有动作,教坏禛儿的话,自己必得剁了他们的爪子。
    世子夫人跟丽妃嘘寒问暖后,就坐在一旁,听玉然跟丽妃说话儿。
    赵禛听得外祖母来了,下学后,也赶紧赶过来见礼。
    众人已经屏退,余下皆是心腹之人。
    丽妃提起了皇上透出欲提前封禛儿为王的事儿来,想知道娘家的看法。
    玉然道:“圣上仁爱,此事如果真能成,真乃皇恩浩荡啊。”丽妃明白了,平川侯府是赞同现在谋算封王的事了。
    丽妃道:“这也只是传言,眼下还做不得准。就不知禛儿现下有没有这个福分了。”
    玉然道:“十一皇子福气深厚,皇上厚爱,此事说不得可真能成哪。”
    丽妃接话道:“话虽如此,但此乃皇上圣心独断之事。我等实不敢揣测。”
    玉然笑道:“父子天性不必揣测。先前皇上不是一直独爱十一皇子的天真烂漫吗。十一皇子继续如同之前一样,想来皇上会喜欢的。”
    丽妃一听,眼前一亮,是啊,父子天性,皇上这些年来,对禛儿的喜爱,很大一部分可真是应了那句话:老儿子,大孙子,老两口的命根子。
    年长的皇子太有威胁,像禛儿这样,年幼的皇子。性情真,不藏私;人小,做什么都显得可爱。
    虽帝王需冷情冷性,但,是人都需要感情的不是。
    因此,如今的赵禛,对康成帝而言毫无利益纠纷,毫无威胁;因此,康成帝无需防备,只需真心享受这份人间天伦即可。
    心无芥蒂,感情必然真挚,至少,现如今,康成帝对赵禛是真心喜爱的。
    既然如此,只需让他将这份喜爱保持下去,有些东西自然而然就有了。
    丽妃听得眼前一亮:“说得有理,那就让禛儿一如既往即可。那我们是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了?”
    玉然抿嘴一笑:“也不尽然,还是要做点什么的。”
    毕竟,皇上已经习惯了这份亲情,对他来说这只是一种习惯,没什么特别。因此,需要一个契机,让他发觉,自己真的只是个父亲,赵禛只是个全心全意依赖自己的儿子。
    平川侯夫人的生日过完后,玉然明定就带着源毅去秦府了。
    毕竟是干爷,回来这么久了,那是必得去拜见一二的。
    秦瑾瑜见到源毅很是高兴,这个干儿子都六岁了,还是第一次见呢。
    高兴的秦瑾瑜大手笔的给了一番见面礼;又考了考源毅的背书,很是满意,这小子李明定教得很好,想来如一直如此下去,这个干儿子将来长大后,应不会给自己这个干爷丢脸的。
    哈哈大笑的秦瑾瑜让人将源毅带下去玩儿。
    源毅来到院儿里,正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哥哥正蹲在树根下。
    连忙颠颠儿的跑过去:“哥哥,你在干嘛呀。”
    那少年见有人来了,直起身子道:“我看这里有个蚂蚁窝,正在想,怎样将它们逼出来呢。”
    淘气的源毅一听:“这好办,之前我跟我哥哥在江城时,经常玩的。”
    说着,源毅撩起衣摆,将小鸟掏出来就是一泡尿浇上去。
    那小少年一见,有趣,遂,也捞起衣摆,滋了泡尿在那蚂蚁窝上。
    尿完,两人相视而笑。
    那少年问源毅道:“我之前从未见过你,你是哪家的?”
    源毅答道:“我是平川侯家的,我叫李源毅。你呢?”
    那少年一听道:“哦,那你就是我大伯的那个干儿子李源毅了。我叫秦鸿熙。”
    两个小人儿一本正经的在院里说起话来。
    明定跟秦瑾瑜现下也说得很是投机。
    秦瑾瑜见李明定毫无多年前见到的桀骜不逊,而是混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沉着之气;暗自点头,看这李明定如今这通身气度,也知其早非吴下阿蒙了。
    因着秦瑾瑜早就娶妻生子了,李明定再见秦瑾瑜时也不复之前的不放心了。
    之前混迹于市井之中的纨绔,后又混迹于官场的李明定,放下芥蒂后,还是很能侃的。一时间,宾主尽欢。
    玉然跟秦瑾瑜的夫人柳氏也正说得开心。
    柳氏温婉秀丽,知书答礼,也系出身名门。
    柳氏对玉然他们的外放生涯很是感兴趣,频频问起他们在江城的事儿。
    听得玉然道来,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追问一二。
    她也跟玉然聊起京中一些事儿。说起豪门隐事来,言语老道,点而不破,玉然听了就心生欢喜。这样聊天好啊,既能知道内情,又去掉了背后说人闲话之感。
    明定跟秦瑾瑜谈好后,心满意足的告辞而去。
    玉然也跟柳氏约定,日后一起去报恩寺散银米。
    源毅今天见到一个有趣的小哥哥,也很是兴奋,在回去的马车上不停的对玉然说着,今天见到的小哥哥的事儿。
    这次秦家之行,可谓圆满成功,大家都很高兴。
    现在可以春猎了。
    这日,天气晴好,八皇子带着几个弟弟,并一些勋贵子弟去到西山打猎。
    这次都是一群半大小子,玩得都很是开心。
    许多人也比赛打起猎来。
    十一皇子赵禛跟秦太傅的长孙秦鸿熙一起比试,看谁打得多。
    刚开始还好,打着打着,两人性起,都拼命的射猎起来。
    一只兔子被两人同时射中,两人谁都不肯相让,最后竟然打了起来。
    这一场架,打得很大,连两人带来的随从都打了起来。
    最后还是八皇子带着侍卫来,才将两人拉开。拉开一看,两人都是鼻青脸肿,身上青青紫紫的。
    不待八皇子一行人回来。
    这十一皇子当众打架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京城。
    于是,第二天早朝,就有人参奏十一皇子,身为皇子之尊,理应德行表率。却不曾想,为了区区一个猎物,就跟臣下抢夺打架,毫无大度之量,毫无皇子风范,实是有负圣恩哪。
    自古就是这样,家长听得自家熊孩子闯祸,总是不大高兴的。康成帝也不例外,听得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人打架,真是有点丢人。
    见康成帝的脸沉了下去,成王一系更是卖力的诋毁皇十一子,说他给圣上丢人了。
    平川侯府一系,听着,不但不辩驳,还时不时拱两下火儿,让成王的人说得更起劲儿。
    待成王发现事有不对时,已是晚了。
    凡事都有个度,过了就讨人厌了。何况,说的是皇帝的儿子呢;再生气,那也是自己的儿子,被人这样讲,哪个做父亲的心里舒服。
    大凡人都是有左性的,康成帝也不例外。
    刚开始听得自家十一在外闯祸,家长心理,很是不大痛快,心里颇有一种,回来就将这小子狠狠揍一顿之感。
    但成王一系说的多了,康成帝左性一起,哼,自家儿子打人怎么了。他堂堂上天之子的儿子,别说打人了,就是杀个把人又怎样。父亲的护短心理一时升起。
    见康成帝的脸色已是阴的不成样子了,明定见了,心道:火候差不多了。
    明定站在那里笑了起来。
    肖志武有点焦急,刚才太急了些,有点适得其反了。赶紧得转移注意力才好。
    见李明定站在那儿笑个不停,肖志武立即对着明定问道:“李侍郎缘何发笑?难不成觉得这事儿很是可笑?”成功的将康成帝的目光吸引到了李明定的身上。
    明定见康成帝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赶紧对着康成帝一拱手:“皇上,听得朝中说十一皇子的事儿,却让臣突想起自家那小孽障的事儿来;颇是有点好笑,所以一个不留神,笑了出来,还请皇上恕罪。”
    康成帝闻言,颇有兴味儿的道:“哦,竟能使你当场笑出来,看来颇是有趣了。说来听听。”
    明定拱手答道:“前儿个,我家那两个小孽障在外闯祸,回来满身是伤不说,还找我告状。我见了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谁知,反倒被我家夫人给骂了一顿。”
    康成帝更有兴致了:“哦,你夫人骂你什么了?”
    明定摇头笑道:“真真是慈母多败儿。我夫人说,他们都还是孩子,孩子哪有什么心眼。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不痛快了打一架也正常。你还指望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被人抢了东西,还笑脸相迎,双手奉上啊。要真是这样,那就不是孩子,是妖孽了。”
    康成帝听得此言,心中一惊,是啊,禛儿此次的反应才像是人之天性;要真是像方才那些人批评的一样,应该礼贤下士,温和谦让;那才可怕呢。那还是孩子吗?
    想着方才成王的人说得话,话里话外都在攻讦禛儿。哼哼,这些人为着什么。当自己不知道吗?不就是前些时候,自己透出话儿,要给老十一封王,这些人心里老大不痛快。这些时日不停的说着禛儿的坏话,真真可恼。
    想着,看向成王的眼光也颇为不愉,自家这个四子还是心胸狭隘了一些。
    现下老十一不过才十岁,现下自己还在呢,就对着这样一个幼弟都容不下。那要是日后自己不在了,真让老四上位了,那自己其他的儿子可不知怎样呢。看来,还是得多考察他们兄弟一番才是啊。
    当天下午,八皇子就带着众弟弟回来。
    又带着众弟弟到长乾殿给父皇请罪。
    康成帝挥退其他皇子,独将赵禛留下。
    待人走后,还不待康成帝问话,赵禛就哇哇大哭起来。
    康成帝御极多年,早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流露真性情了。不妨自己这个小儿子突作小儿女之态。
    康成帝颇是有点手足无措,也有点心疼。
    本想先做样子骂骂的,也舍不得骂了。赶紧哄了起来。
    待听得自家儿子抽抽噎噎的将事儿说完,康成帝释然了,左不过是些小孩子的事儿,实不算什么。
    做父亲的期许对儿子总是不一样的。方才,赵禛哭时,康成帝颇有点心疼。
    现在,赵禛不哭了,心疼劲儿过去后。他又觉得,方才,儿子的表现有点脓包,自己的儿子,遇事怎能哭呢。
    这日后要是做事不够有决断,老是优柔寡断,有事就找人帮忙可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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