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堂主本来是想要和我说话的,见我退了一步,于是就停止了举起的手,盯着我,一双眼睛里面透出了他心里的复杂的心思。
    我知道,他在算计着,要如何应对我最好。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先开口打断他,尽量不要让他就这么算计下去,拖延时间最好。
    听得我的话,堂主并没有很介意的样子,对着我说道:“我死了啊,我死了自然是要来这里的。”
    你死了不去上西天极乐世界,自然而然就来到这里,你还真是对自己诚实啊,知道自己死了必然就是恶鬼,真是有觉悟。
    虽然我心里这样想,嘴巴上还是不敢这样说,这个家伙可是做出过那种事情的人。
    “你是怎么死的?”
    听的我这样问,堂主用情绪很少波动的平静情绪告诉我:“我死了,被越冬杀死的。你可能不知道,我被关在密道里面,然后他打开了密道的另外的门,进来杀死了被绑着的我。”
    说的好平静啊,好像死的是路边的一个不太认识的人,而不是他自己。
    他似乎有种生死无所谓,哪怕是现在死了,也并没有什么大问题的心态和我说话。
    “你觉得、嗯,被杀死有什么感觉?”
    听得我这样说,堂主第一次露出了思考的模样,他一边思考还一边的就向着我这边自然的走了过来。
    我也不能阻止他过来吧,我就站在门前,我身后是靠在门上的月寻清,我只得坚持在这里,不能若开地方,若是等会大门打开了,我们能够立马就出去。
    “其实最多的吧,还是不甘。”他已经走到了我的眼前,拿手按着自己的额头思考着说道。
    “不甘心被他杀死吗?”我轻声说话,都觉得自己的喷出的白气碰到了他的脸上。
    堂主放下自己的手,用一双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双眼看着我,任就是柔声平静的说道:“是啊,不甘心啊。我走到这一步,怎么会来到这个结局了?”
    我就怕他再往前走一步,那真的是我就不由得要动手了。
    但是他似乎除了盯着我的双眼之外,并没有要继续往前面走的意思。
    “累吗?”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问出了心里话。
    我指的不是说他心里累吗?而是说他伪善这么一辈子到底累不累。
    堂主听得我问出这个问题,听到的瞬间就笑了,他笑的很是含蓄,这是一边笑一边叹气,那样子是孤高而且自负的。
    “累吗?小兄弟,你说话真是有水平,你问我累吗?我能不累吗?”
    他转身去对着高塔看着,尤其是望着七层上面朗声笑道:“我累吗?我这辈子从出身开始就累了,你知道我多么累吗?我累到想要毁灭一切!”
    他猛地转过身来,对着我,双眼中燃烧着火焰一般的盯着我,但是他还是笑着,大笑着。
    “你知道那个老东西,从我多小的时候就不允许我玩了吗?我这辈子就从来不知道玩乐到底是何物。
    偏偏我又是一个身体虚的人,掌握东西很慢,而且身体总是吃不消强大大的锻炼,这个时候那个老东西就打我,踢我,你知道那是从我几岁开始的吗?”
    我听得不由得害怕的想要逃走,我知道这个人变成了彻底的自己,一个人放弃了伪善了一辈子的模样,撕开面具重见天日的那天,难道还能是个正常人吗?
    “哈哈,你知道那个老东西想出了什么解决的办法吗?找一个外人来掌控正气堂,那么我前面受的罪,都是白受了吗?”
    他对着空中胡乱挥舞着双手,就好像是要和那个不存在的老头子辩论,你看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你知道我也曾经努力,却换来你的放弃,你考虑过我的心吗?
    这些话,都晚了。对于堂主来说,怎么都晚了。
    他封闭了的内心,就像是破堤的洪水冲击下来。
    “而且,当我看到那个大哥的时候,还有他的跟班朋友的,大家都围着他们,夸赞他们,就像是那个老东西放弃我是做了一件极大的正确事情!”
    我知道他此刻不会注意我在做什么,于是我靠过去,用手摸着门,不断的用力想要推开。
    门就是往外推就能打开的,但是我推了又推都没有丝毫作用。
    奇怪,门栓不是还在墙上靠着的吗?
    怎么会打不开呢?
    堂主冷笑起来,仿佛那笑是他偷偷的窃笑,从牙缝里面露出来了,鬼气森森的,让我都不敢伸手去推门了。
    “哈哈哈,你知道吗?那天我走到了高塔来,他们不是不让我进来吗?我打开了一本书,当我关上书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听得恶鬼的话来行事,做出来的事情能有什么好事?
    弑父杀兄,连带着一尸两命。这样的罪行,恐怕是那恶鬼都做不出来的,所以你才会死了就到这里来啊。
    堂主提及自己做这样的事情的时候,透露的完全真是为自己的聪明而感到自负的态度。
    “我的计划多么精明呀,你都想不到,我一个计划三重,带着毒药的酒,带着火药的炭,门外的杀手。”
    是啊,你确实确保了他们没有丝毫可以逃脱的可能,但是他们是谁呢?明明是至亲,却下手如同敌人。
    他竟然此刻也丝毫没有歉疚满心的欢喜的将双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满脸喜庆的夸张笑脸向着我:“多好啊!那之后就是我的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他抬着头,闭上了眼睛,双手按在胸口就像是在感恩。
    “你知道吗?虽然那个一心要靠着我的婆娘有点烦人,但是有一个妻子是很必要的,这样大家会更加认定我。”
    那个为他牺牲一切到后来失去生命的女人,不过一句很有必要。
    我听我的脚边传来了月寻清的啜泣声。
    可能是高塔内的温度高,他醒过来的,然后听得他的父亲的独白。
    “清儿,你别哭啊,你难道不知道父亲勇敢为自己争取来了什么吗?若是我没有如今的自由,你能够出生吗?”
    说得出口,正常人谁能认同你?你竟然想要用生育之恩来逼迫自己的女儿认同你,不仅认同还要承受起同样的罪恶。
    月寻清伸手捂着嘴唇,似乎不想要哭,不想要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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