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在边上停下,贾平安带着人过去。
    吴伟洪看了他一眼,“武阳侯何来?”
    ——这是我千牛卫的事儿,你来干啥?
    在李治的刻意安排下,百骑和千牛卫渐渐成了对头,相互牵制。贾平安和吴伟洪对此了然于心,也顺势而为,不时弄些小矛盾来制造对立情绪。
    所以随行的千牛卫都在得意的笑。
    “这等随行护卫殿下的重任都交给了咱们,百骑却只能跟着那些宗室,高下立判啊!”
    “贾平安还想来干啥?”
    “他多半是觉着憋屈,想来找事。”
    “找个屁事,千牛卫护卫殿下,这是先前宫中的吩咐,他贾平安好大的脸,也配?”
    李敬业听着这些嘀咕有些难受,但这些都是同袍,他作为千牛卫没有同仇敌忾就罢了,再出言反对,那就是自绝于千牛卫。
    这一刻,他觉得做人好麻烦,还是胡女好。
    车帘被掀开,邵鹏当先跳下来,回身,“殿下,到了。”
    有人弄了凳子来。
    贾平安微笑近前。
    李弘露面,看了一眼外面,板着脸道:“武阳侯可来扶孤一把。”
    吴伟洪的脸都绿了。
    殿下,是我等护卫着你来的啊!你不叫我叫贾平安……
    贾平安笑了笑,伸手过去。
    李弘按住他的手,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随后贾平安就在李弘的身侧,一路去了河边。
    东宫随行的几个官员见状就说道:“慢些慢些!”
    太子的言行要规整,万万不可露出不妥之处
    众人起身相迎。
    “见过殿下。”
    好多人啊……李弘颔首,“孤今日来并无政事,诸位可同乐。”
    这是来与民同乐的。
    但看看小小的太子,大伙儿男的在玩女人,女的在喝酒,怎么同乐?
    最好的位置被腾了出来,李弘坐下。
    贾平安就站在边上,恰好离李素不远。
    太子年少,大伙儿开始有些拘束,随后就渐渐放开了。
    有老人摆手,“歌舞!”
    随行的女伎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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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平安仔细观察着,发现宗室众人大多对李弘有些那等不屑之色。
    这事儿还是阿姐带来的。
    许多宗室认为李治就算是要废后,也不该寻一个先帝的女人来坐镇后宫,丢人!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
    恨屋及乌之下,连李弘在他们的眼中大概也有些小崽子的意思。
    有人问道:“殿下可看过歌舞吗?”
    这是一个暗搓搓的挑衅和逗弄。
    太子怕是会不知所措吧?
    四岁的太子能看什么歌舞?
    毛都没长呢!
    有人在笑。
    李弘说道:“你这话错了。”
    那人愕然,“敢问殿下,臣错在何处?”
    你竟然不知道错处?李弘觉得自己很累,就认真的道:“歌是听,舞是看,你说看歌舞,歌如何能看?”
    ——你没文化!
    李弘绝对没有这等腹黑的攻击手段,但这却无意间契合了怼字要诀。
    那人面红耳赤。
    活该!
    李弘仔细听着,突然说道:“怎地这几首诗孤听过?”
    他看看贾平安,“记得都是武阳侯的诗吧?”
    ——你们没文化!
    这个还是无意间的怼。
    大伙儿的脸都黑了。
    李弘牢记阿娘的吩咐,此行要和大家搞好关系,就笑容可掬的道:“孤来了,也想听听诸位的诗。”
    ——你们作诗吧,虽然我不懂诗的好坏,但我会夸赞啊!
    他读书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朗读,随后先生赞美,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最得意。
    这便是表现欲。
    所以李弘本能的觉得大伙儿都是一样的。
    舅舅的风头出了好多,那么孤让你们也出出风头。
    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你们该欢喜了吧?
    可他却看到了沉寂。
    有人冷着脸,有人黑着脸,有人别过头去……
    孤怎么像是得罪人了?
    高阳在那边突然噗嗤就笑了起来。
    新城也忍不住了,可却只能捂胸,很柔弱的微笑。
    李弘不解。
    邵鹏满头黑线,“殿下,他们不高兴了。”
    “为何?”
    李弘觉得这些亲戚好麻烦,他都主动送上了表现的机会,他们竟然不买账。
    嗯,回头去和阿娘说说。
    邵鹏看了贾平安一眼,“武阳侯诗才无双,有他在,这些人哪里敢出头作诗?怕丢人呢!”
    舅舅竟然这般厉害吗?
    这是李弘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出宫,所以觉得一切都很新鲜。
    他用崇拜的小眼神看了贾平安一眼。
    贾平安看了人渣藤一眼。
    ——气氛组,该干活了。
    李元婴起身,举杯道:“今日一见殿下,果然风采过人,诸位,为了殿下的身体干杯。”
    气氛组满分!
    “诸位,来跳舞啊!”
    气氛组再次出动。
    于是一群宗室开始了尬舞。
    女子那边不动。
    高阳在笑,“有小贾在的地方,连上官仪都不敢作诗,这群人哪里敢。太子一句话让他们的脸都没地方搁了。”
    新城看了贾平安一眼,见他一脸云淡风轻,不禁暗赞。
    贾平安有些饿了,可李弘这里的食物不能吃,他就去边上寻摸。
    “小贾!”
    高阳招手。
    贾平安溜过去,“饿了,弄些吃的。”
    高阳自家带来的食物不少,她和新城一股脑儿把食物往贾平安的身前堆。
    贾平安这个年龄段的人吃饭就是狼吞虎咽,几口就吞了。
    高阳和新城见了不禁胃口大开。
    吃了个大半饱,贾平安喝了一口淡酒,觉得味道不错。
    新城看了他一眼,掩嘴笑道:“那是高阳的杯子。”
    什么杯子,我和她都一被子了。
    贾平安‘惶然’,“失礼了。”
    高阳昂首,“都知道了,装什么装。”
    这个娘们嘴巴就没个把门的时候,幸亏是好兄弟新城,换个人怕不是传的满天飞。
    可看看那些暧昧的眼神吧,这事儿都特娘的尽人皆知了。
    新城捂嘴,趁着高阳看尬舞的时候冲着贾平安挑眉。
    小狐狸啊!
    贾平安一脸坦然。
    “殿下。”
    一个男子举杯饮了,起身道:“臣闻昨夜宫中不安,陛下身体不适。敢问殿下,陛下身体如何?”
    这个问题来之前武媚就给过交代,李弘很平静的道:“阿耶身体康健。”
    男子笑道:“如此乃是大唐之福,可昨夜宫门大开,信使纵马,随后带了郎中进宫。臣不敢揣测,但……敢问陛下之疾如何?”
    这是试探!
    皇帝的病情哪里能随便外传?
    昨夜长孙无忌等人问了,也只得了一个头晕目眩的答案。
    若非他知晓李治有风疾,定然觉得李治弄不好就是喝多了。
    此人此刻问这个问题,居心不良谈不上,甚至还能自称关切皇帝。
    但对于李弘而言却是个煎熬。
    回答错了……
    众人目视李弘。
    这是太子第一次公开露面,就面临着挑战。
    几个东宫属官起身准备回击。
    一个声音悠悠传来,“连相公们都不问,你以为自己是谁?”
    那人看了贾平安一眼,“我一时心切,倒是犯了忌讳。”
    你特娘的就是故意的!
    李弘的属官怒目而视。
    这人拱手准备坐下。
    李弘也觉得不对,见属官生气,小脸也板着。
    但作为太子,此刻他却不好计较。
    “且慢。”
    贾平安走到了李弘的身边,问道:“你问此话是何居心?”
    那人笑道:“只是关切之意。”
    “忌讳懂不懂?”
    高阳赞道:“看看,小贾一般喜欢装死狗,可你若以为他是死狗,看看,现在的小贾像不像是出鞘的利剑?”
    新城点头,“死狗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小贾说出来的。”高阳很是得意。
    新城叹道:“可惜不能把他怎么样,太子算是白受气了。”,她捂着心口,“想到太子受气我就难受……”
    说着她弱弱的咳了一下。
    “这些人是想给武后气受,别以为我不知道。”高阳冷笑,“这人看似不安,看看周围的人,都在支持他呢,回过头定然有好处。”
    那人强笑道:“自然是懂的,可刚才喝多了些。”
    “喝了二两马尿就让你语无伦次了?”
    贾平安微笑着。
    不妙!
    李素干咳一声,提醒那人小心。
    你以为你是诸葛亮?
    贾平安看了李素一眼,觉得这货就是个蠢的。
    他继续说道:“先前我见你就喝了三杯酒,这等淡酒连小儿都能喝一杯……”
    李弘举杯……舅舅说小儿能喝呀!
    邵鹏咬牙切齿的想弄死贾平安,然后哀求道:“殿下,不能饮酒。”
    贾平安冷笑道:“三杯淡酒就让你忘记了忌讳,若是五杯呢?那个……滕王,此人可喜欢饮酒?”
    这人先前喝酒的动作一看就是老司机,贾平安这是明知故问。
    李元婴点头,“九郎每日必饮。”
    贾平安笑了笑,“那岂不是每日都会忘掉忌讳?再喝多一些,怕是连大唐都忘了吧。”
    男子面色惨白,“贾平安,你……你血口喷人。”
    新城在笑,低声道:“他既然饮酒就误事,还爱饮酒,那岂能重用?不但不能重用,而且不能用。小贾一下就毁掉了他的前程……”
    我却觉得很是畅意。
    高阳眉飞色舞,“今日他们是自取其辱!咦!新城,你看着精神好了许多。”
    “是吗?”新城叹息,随即蹙眉,“我心口有些疼。”
    贾平安微微一笑,却不再说话。
    晚些李弘起身准备回去,众人相送。
    “都回去吧。”
    几个老人商议了一番,觉得今日算是触了霉头,都没了心情玩乐。
    高阳却找到了贾平安,“小贾,我们自己玩。”
    这里没山洞啊!
    “没山洞。”贾平安面露难色,高阳的脸绯红,“你想什么……不是那个玩。”
    那是玩什么?
    难道你有什么新发明?
    高阳说道:“新城也难得出来,等他们走了,咱们在这边玩耍。”
    那还好。
    贾平安点头。
    他去寻了明静,“你带着兄弟们回去。”
    明静看了高阳一眼,点头,晚些带着百骑回城。
    而李弘已经进宫了。
    李治此刻恢复了许多,坐在那里闭眼养神。
    武媚坐在边上看奏疏,不时念出来。
    “……此事不妥,让吏部重新查。”李治淡淡的道。
    武媚点头,写了个记号。
    “陛下,殿下回来了。”
    李治睁开眼睛,“五郎回来了?让他来。”
    武媚放下奏疏,“也不知那些亲戚会不会给五郎难堪。”
    恨屋及乌,这个道理她是知道的。
    李弘进来,行礼后,李治笑着问了外面好不好玩之类的话,然后让他去歇息。
    邵鹏留下了。
    等李弘走后,李治别过脸去,避开了光线,“那些亲戚对五郎如何?”
    “有些不屑。”
    李治不动声色,“可让五郎难堪了?”
    “有人出言询问陛下的病情。”
    “都说了朕无碍,竟然还问了五郎。五郎年少不知事,若是说错了……”
    李治的眼中多了厉色,“后来如何?”
    “后来武阳侯说那人只是饮了三杯淡酒就忘记了避讳,可见不堪重用。”
    李治的眉间舒展,“不是不堪重用,而是……不堪用!”
    哦嚯!
    宗室完蛋一个。
    武媚冷笑道:“居心叵测,且待以后。”
    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可随即武媚笑道:“平安却是知晓护着五郎。”
    她起身道:“臣妾去看看六郎。”
    邵鹏跟在身后,出了大殿后,武媚突然问道:“那些人……可有能用的?”
    邵鹏摇头,“都是那个模样。”
    武媚知晓这话的意思,冷冷的道:“他们反对可有用?跟着长孙无忌叫嚣,可我依旧成了皇后,我的孩儿依旧成了太子,他们见了也得行礼。这个世间最不乏人云亦云之人,能有主见的少。”
    邵鹏想起了贾师傅,那货的主见多,今日一番话直接毁掉了一个宗室的前程,那人铁定恨死了他……
    “陛下的病情终究瞒不住,不过能不说就不说。”
    武媚回身,“多事之秋啊!”
    她刚为后,李弘刚为太子,皇帝竟然就病了。虽然看似不严重,可以后谁知道?
    邵鹏想起一事,“皇后,武阳侯家的小郎君后日周岁。”
    “贾昱吗?”
    武媚沉吟着,良久说道:“这名字我怎么觉着不好呢?”
    这名字寓意挺好的呀!
    邵鹏不知道皇后这是何意。
    ……
    贾家大少爷的周岁,贾平安请了些亲近的。
    “阿娘!”
    贾昱被打扮的……
    贾平安进来看了一眼,“给我儿子涂脂抹粉的作甚?”
    卫无双一边给贾昱小朋友抹粉,一边说道:“哪家的孩子见客不傅粉?夫君以为粉雕玉琢这话是夸赞人的肌肤嫩吗?是脂粉好呢!”
    贾昱绝望的看着老爹,“阿耶!”
    贾平安怒,过去一把抢过儿子,伸手拿了毛巾,“贾家的孩子不用傅粉。”
    他真心接受不了这个,“把个好好的男儿弄的香喷喷的作甚?”
    卫无双无语,看着贾昱又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贾平安抱着孩子去了前面。
    众人一见都赞不绝口。
    “太史令说说。”
    李大爷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是个好孩子。”
    于是众人轰然举杯。
    贾平安把孩子交给鸿雁,随即就被拉了进去。
    曹二在厨房忙的不可开交,鸿雁急匆匆的进来,“快,弄醒酒汤来。”
    “谁要喝?”
    “郎君。”
    曹二一听就知道战况激烈,自家郎君已经败了。
    “郎君的酒量真是一言难尽呐!”
    晚些鸿雁捧着醒酒汤去了。
    “小贾!”
    梁建方今日颇给面子,亲自来吃酒。他举杯,贾平安打个酒嗝,“不……不行了!”
    他觉得头晕的厉害,脑子里昏昏沉沉的。
    再喝就要出丑了。
    这时候他最喜欢去睡觉,可梁建方却拽住他,“说说,上次你说什么新学包括罗万象,今日这么些人在,说说怎么包罗万象了?”
    他指指李元婴,“今日你的学生来了不少,说说,让老夫开开眼。”
    崔建也挤兑道:“小贾说说。”
    崔义玄在立后的过程中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武媚的这一边,已经准备外放刺史了。
    他抚须笑道:“学问越辩越明,老夫洗耳恭听。”
    尉迟循毓嘀咕,“先生喝多了,能说什么?”
    李敬业举杯,“兄长的学问……一般人听不懂。”
    他就听不懂。
    外面来客人了,却是高阳府上的肖玲来送礼。
    贾平安被众人撺掇,酒意上涌,斜睨着众人,“学问学问,有用的才是学问,大将军说说何为学问?”
    真要和我辩论学问,那就辩辩呗。
    梁建方说道:“文武之道吧。”
    老梁狡猾,一句话说的滴水不漏。
    贾平安指着天空说道:“诸君可知天有多高?”
    众人摇头。
    贾平安笑道:“天无穷高,上次贾某在太史局和太史令说过,咱们脚下是个球,这个球一直在转动……诸位想想,这般巨大的球……若是苍穹中的星宿也是这般巨大,入眼却只有星星点点,诸君想想,那些星宿距离我等有多远?”
    众人不禁呆了。
    “地有多厚?”
    贾平安见众人默然,不禁拍着案几大笑,“为何有火山喷发?火山来自于何处?地底深处!”
    他起身,身形踉跄,“咱们的脚底下是无穷的熔浆,有熔浆顺着缝隙钻出来喷发,这便是火山喷发。有人牵强附会什么神灵……拜托,神灵没那么无聊,整日这里喷个火山,那里喷个火山。”
    他指着虚空说道:“大唐好,好得不得了。可我有一个问题。”
    李淳风问道:“什么问题?”
    他觉得贾平安此次借着酒意,弄不好会说出一些让人震惊的学问来。
    贾平安看到了肖玲,见她站在后面,就笑着招手。
    可这里那么多人,肖玲哪敢上来,就福身。
    “武阳侯这是喝多了?要不礼物你接了,我先回去。”
    杜贺点头,肖玲把清单递过去。
    那边,贾平安举杯畅饮,然后把酒杯放下。
    “先生喝多了。”李元婴给尉迟循毓一个眼色,“晚些你去把他架走。”
    贾平安走到了李淳风的身前,“李大爷,你们为何就喜欢琢磨那些虚无缥缈的事儿呢?什么宇宙洪荒,什么先贤之言,什么礼记大学,我想问问,琢磨这些可能强盛大唐?”
    太史令要发飙了吧?
    众人看了李淳风一眼,却发现他在琢磨。
    “为何就不能往细微处,往有用之处去琢磨呢?”
    贾平安看着众人,“整日琢磨那些东西有啥用?为何不能拿些精力去琢磨如何能更好的耕种,如何能让大唐的兵器更锋锐,如何能让万物为大唐所用……为何不能?”
    “炼丹炼丹,一心就想着长生不老,可谁能不死?但凡有肉身的,谁能长生?自己哄骗自己,整日琢磨什么仙丹。可有人想过那些仙丹其实就是合金?能用于别的地方……没有,因为你们的脑子里都是大道。”
    贾平安哈哈一笑,“读书人要追求大道,你问他何谓大道,他定然会说自己修己身。方外人要修大道,琢磨的是轮回和长生,却没有一个低下头去琢磨,去探究国计民生……都特娘的成仙了。可谁修炼成了?别说大道,连一个金钟罩铁布衫都没有!更遑论辟邪剑法。”
    他断然道:“百年后,五百年后,依旧是这个鸟样,只要读书人一心还在追求这个所谓的大道,不肯低头,那就脱不去这个轮回!”
    梁建方回身看着李淳风,“太史令,小贾喝多了,这番酒话你莫要在意。”
    众人都有些尴尬。
    主人家这几乎就是指着李大爷的鼻子说他们一天在追求一些没卵用的东西。
    李淳风起身,拱手,“谨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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