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带早已失去原有的形状,变成了一根破绳,茶几上的《围棋基础知识》被压出乱七八糟的褶皱,只因郑老师非要逼江警官念书给他听,而念了不到一页,江迟景便坚持不下去,无力地趴到了茶几上。
    空调的运转声逐渐压过了两人的呼气,江迟景总算缓过劲来,忍着下巴的酸疼道:“你饿吗?”
    之前他夸下海口,要表现得津津有味,但实在太过吃力,根本无法做到这一标准。这也继手铐和警棍之后,再次让郑老师心生不满,又用其他方式弥补之后,才勉强放过了他。
    时间临近中午,折腾了大半个早上,江迟景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他问了郑明弈饿不饿后,郑明弈停下抚摸他后背的动作,问道:“你家有吃的吗?”
    江迟景下班时间早,经常在家里做饭,但今天他实在不想搞那么麻烦,没精打采道:“冰箱里有速冻的牛排。”
    “我给你做。”郑明弈说完便从沙发上蹭起来,光着脚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江迟景跟着坐直身子,埋下脑袋,扯开缠绕在下面的医用纱布,道:“牛排在冷冻室第二层。”
    “好。”郑明弈打开冰箱,“围裙在哪里?”
    “在……”江迟景心头一动,看向郑明弈的背影,只见这人果然没有捡起地上的衣物穿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郑明弈,继续道,“在冰箱旁边的抽屉里。”
    郑明弈拿出两块牛排,放到微波炉里解冻,接着从抽屉里拿出围裙,就这么穿在了身上。
    他时不时背对江迟景,时不时露出若隐若现的侧面,光是这样就已经香艳到不行,偏偏他的脚踝上还戴着一个电子镣铐,给人的冲击感又多了几分。
    以往郑明弈在家煎牛排还会穿着裤子,而来到江迟景家后却彻底放飞自我,就像在邀请江迟景偷看一样。
    “你要几分熟?”郑明弈背对着江迟景问。
    “两分。”江迟景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翘挺的蜜桃上,脑子里只剩下数字二,因为那蜜桃是两瓣。
    “两分?”郑明弈地诧异地回过头来。
    “七分。”江迟景及时改口道,“要我帮忙吗?”
    “不用。”郑明弈又转过头去,专心煎牛排的样子比牛排的香味还要诱人。
    煎速冻牛排没有任何难度,的确不需要人帮忙,江迟景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去厨房而已。既然郑明弈说不用,那他悄悄过去便是。
    他光着脚来到郑明弈身后,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上道:“好饿。”
    郑明弈微微侧过脸来,看着江迟景问:“我没有喂饱你?”
    江迟景手上使着坏,咬住郑明弈的耳垂,低声道:“还差得远。”
    郑明弈收回视线,继续翻弄锅里的牛排:“时间还早,下午继续。”
    目前还是吃饭要紧,江迟景收回使坏的手,把盘子和刀叉从橱柜里拿了出来。
    两人安静地吃过午饭,最后还是郑明弈主动洗碗。江迟景坐在沙发上搞着手机,表面上一本正经,手上却检索着各种高难度的姿势。
    “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收好餐具,郑明弈捡起地上的西装裤,从里面掏出手机,来到江迟景身边坐下。
    江迟景顺势靠在郑明弈的肩膀上,眼神仍旧盯着手机屏幕,朝郑明弈伸出手道:“手机给我。”
    郑明弈的手机是旧款的智能机,里面下载的应用很少,语音软件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江迟景新建好联系人,按下拨出键,等自己的手机响了一声后,再挂掉电话递给了郑明弈。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串陌生号码,十一位的数字中竟然有五个1。江迟景慢悠悠地新建联系人,这时,只听一旁的郑明弈突然对着自己的手机叫了一声“老婆”。
    江迟景莫名其妙地坐直身子,看着郑明弈的手机问:“你叫谁老婆?”
    “你。”郑明弈专心地操作着手机,江迟景凑过去看了一眼,原本他给自己的备注是“江迟景”三个字,结果现在郑明弈用语音输入法改成了“老婆”,还在后面跟了个警车的小图标。
    “谁是你老婆。”江迟景皱起眉头,想抢过郑明弈的手机。
    但郑明弈不仅没让他得手,还把他箍在怀里,用下巴指了指他的手机道:“把我改成老公。”
    “不改。”江迟景抗拒道,对他来说,这种称呼实在太过肉麻。
    “不改?”郑明弈不满地挑起眉尾,“刚才是谁受不了了一直叫我‘老公’?”
    刚才是特殊情况,江迟景都觉得他都快死了,还有什么话他叫不出来?再说床上的事是床上的事,什么老公,他还能说出更下流的话来。
    “不要把床上的事带到床下来。”江迟景一板一眼道。
    “不改是吗?”郑明弈翻身把江迟景压在身下,“你这种渣男就该被人收拾。”
    两人的身上全是黏糊糊的汗液,要是换作平时,江迟景早已去浴室冲凉。但他就喜欢跟郑明弈一起做运动出汗,更喜欢看郑明弈在他身上流汗的模样。
    明明屋子里已经足够凉爽,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却滚烫似火。郑明弈托住江迟景的双臀,把他抱起来,用眼神示意楼梯的方向道:“去楼上?”
    一楼的地图已经被开发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前往新的地图了。在二楼的大床还摆在窗边,如果郑明弈发现,可能会暴露江迟景的偷窥的事实。
    江迟景在心里犹豫了一瞬,不想在这时候停下来去楼上挪床,索性道:“去吧。”
    正常人的确不会把一米八的大床放在窗边,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必须按大众的逻辑来做事。
    当郑明弈推开卧室门时,江迟景已经编好了理由:“我喜欢靠着墙睡。”
    这话说得有些突兀,连江迟景自己也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因为郑明弈不一定能发现他家的大床摆放有问题。
    “靠墙?”郑明弈扫了一眼卧室的布局,眼里当即露出了了然的玩味。他把江迟景扔到床上,接着爬到窗边,饶有兴趣地观察起了他家的小洋房。
    漂亮的小洋房变成了一栋乌漆墨黑的破房子,从江迟景家的卧室看去,隐约还能看到被烧坏的衣柜和沙袋。
    江迟景难免有些紧张,怕郑明弈这高智商看出些许端倪来,他爬到郑明弈身边,掰过他的脸,想要用亲吻引走他的注意力。但郑明弈没有让江迟景得逞,他很快又看向对面,问江迟景道:“那天晚上,你就是在这里朝我的卧室扔香水?”
    尽管这已是两人心照不宣的事,但江迟景本能地想隐瞒,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你怎么就确定不是路过的人好心提醒你?”
    “因为香水砸到了我的衣柜上。”郑明弈看向江迟景道,“如果是有人在楼下朝我的卧室扔东西,那东西不可能直直地砸向我的衣柜。”
    江迟景了解郑明弈家卧室的布局,衣柜在进门的那面墙上,正对着窗户,也只有在他家卧室这个位置,能够让香水接近直线地砸向郑明弈家的衣柜。
    江迟景没法再隐瞒,装作不在意地跟郑明弈闲聊道:“那天晚上正好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在你家徘徊。”
    “正好?”郑明弈道,“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已经半夜一点多了吧。”
    江迟景习惯在睡前偷看郑明弈家的情况,但这一点他显然没法说出口。他立马回想了一下那晚的情形,暂且松了口气道:“那天我表坏了,修到半夜一点多,正好听到对面有奇怪的动静。”
    其实那黑衣人基本没发出响动,也多亏那晚江迟景的手表坏掉,否则他还真没法那么凑巧地提醒郑明弈。
    “这样吗。”郑明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歹是舍得离开窗边,把注意力放回了江迟景身上。
    看样子是糊弄过去了。
    江迟景彻底放松下来,把郑明弈按回了床上,但就在这时,郑明弈突然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戏谑地看着他道:“江警官,你在偷窥我的时候有摸自己吗?”
    江迟景猝不及防地愣了愣,只听郑明弈又道:“是不是就躺在这窗户边上,一只手拿望远镜,另一只手做坏事?嗯?”
    “你、你在说什么?”江迟景慌乱道,“我没有偷窥过你。”
    “你真当我不知道?”郑明弈笑了笑道,“小色胚装什么正经人?”
    江迟景的大脑顿时乱成了一团浆糊,那感觉就好像无数埋在地底的黄色废料被大型挖掘机挖掘出来,放在郑明弈面前供他欣赏。
    “我没有……”江迟景的脸颊红成了一片,执拗地否定道。
    “没有偷窥过我打拳?”郑明弈问。
    江迟景咬紧了牙关,不敢直视郑明弈的双眼。
    “还是说没有偷窥过我穿围裙?”郑明弈又问。
    江迟景咽了咽口水,已经失去了反驳的力气。
    “你真以为我是暴露狂?”郑明弈笑着咬上江迟景的嘴唇,“都是给你看的,江警官。”
    江迟景的脑袋晕得不行,他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暴露,而且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郑明弈是在各种意义上,扒干净了他的底裤。
    第48章 脑补
    第二轮交战,江迟景败得一塌糊涂。
    眼神,不敢看郑明弈,也不敢看对面的小洋房;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连郑明弈的后背都不敢摸。
    明明脑子里有刚学的四十八种姿势,结果愣是被郑明弈摆弄得像提线木偶一样。
    郑明弈倒是挺乐意见到江迟景不同的一面,按他的话说,早上那轮交战,江警官还野得像只小野猫,而到了下午,却变成了一只青涩的雏儿。
    江迟景非常不想这样,他也想施展他的十八般武艺,跟郑明弈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但一想到郑明弈早已知道他在偷窥,他就怎么也拿不出气势来,只能任由郑明弈摆布。
    做到最后甚至变成了煎熬,郑明弈老是说些骚话逗他,让他舒服的同时又羞愤得不行,就差没向郑明弈求饶,让他放过他。
    “江江?”
    结束后的大床上,郑明弈在江迟景的腰上捏了一把,而江迟景始终面朝着墙壁,不愿意搭理郑明弈。
    ——这次是真的自闭。
    如果可以的话,江迟景愿意拿一辈子再也不偷窥别人,去换郑明弈不知道这事。
    上次的娱乐室也是,偷窥被抓之后,那惊悚的感觉直到现在也让江迟景心有余悸,以至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主动打开过那个摄像头。
    这或许就是报应,江迟景心想,老天爷在告诉他,做了亏心事,就会有鬼敲门。
    “怎么不理我?”郑明弈翻身过来,亲吻江迟景的后背,“不逗你了,你不想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
    江迟景当然想知道,他只是不想跟郑明弈说话而已。他自认伪装工作做得还行,实在想不通郑明弈怎么会发现。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理由,那只可能是郑明弈恰好也在关注他,否则不可能知道他在偷窥。
    江迟景微微动了动脑袋,面无表情地看向郑明弈,用眼神对他说道:自己交代。
    郑明弈笑了笑,搂住江迟景的腰,把他翻了个身抱进怀里,道:“你是大约半年前搬来的吧?”
    江迟景爱理不理地“嗯”了一声。
    搬家之前要经过装修,那么大的动静,郑明弈不可能不知道对面搬来了一个新邻居。
    “一开始我没有关注过你,因为我本身对邻里之间的事不感兴趣。”郑明弈道。
    这一点江迟景知道,郑明弈向来是独来独往,从来不参加社区活动。而江迟景虽然对社区活动不感兴趣,但他一般不会拒绝社区工作人员的邀请。
    “直到几个月前,我开始查吴鹏操纵股价的事。”郑明弈继续道,“调查组没能查出个结果来,但从那时候开始,我发现吴鹏有意无意地针对我,应该是猜到了泄露消息的人是我。”
    江迟景总算产生了跟郑明弈说话的欲望,抬起下巴看着他道:“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有人动过我的电脑,还在我的办公室里安装了窃听器。我开始对周围的环境变得非常警惕,就连在家里的时候也不例外。”
    江迟景恍然大悟:“于是你就……”
    “于是我就发现对面有个人在‘监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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