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没有直接接下,反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抿了抿唇,弯下腰将自己一路提来的一些野味放在老妇的摊上:我只有这些了,拿它们跟您换您看成吗?不成的话,您少给我一些也可以的。
    老妇脸色变了变,推拒道:哟,这么多啊!太多了太多了,就那么几把菜,老婆子哪能收你这么多肉啊,小伙子,这些我就收下了,余下的你再看看换些别的东西或者是直接带回去都行。说罢,她从里面拿了三分之一出来收好,剩下的又全都推了回去,一边还碎碎念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勤俭持家。我家那个混账儿子跟你也一样,没来这之前,我可没少跟他急,现在好了,也没人气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诶。
    年轻人讪讪的摸摸鼻子:大娘
    老妇摆摆手:没事,这人老了,就是这样,你可别嫌我唠叨。
    不嫌弃不嫌弃,我就爱听这些不过这些您可得收下。他见老妇似乎还要推拒,满脸尴尬的补充道:我带回去也没用,我只身一人吃不了这么多,熏肉我又不爱吃,带回去坏了就浪费了。
    伪装成不知事年轻人的卿砚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谎。
    笑话!那家伙还跟以前一样挑食的很,就只吃肉,每天早上去看饭盒,肉一片不剩,蔬菜一根未动,两者之间的对比简直不要太鲜明。
    为了治治那家伙这个毛病,这回他的目的来除了打探情报之外,还是想要把今日份的猎物全都处理掉的,怎么可能还带回去。
    那他的苦心岂不是又要白费了!
    卿砚表示,他意已决,绝不允许意外出现,这回,他一定要让那家伙吃一顿全素宴。
    hhhh忍不住小声逼逼:其实,逼他吃蔬菜是你的恶趣味才对吧。
    卿砚一本正经道:怎么可能?虽然他现在是半人半蛇的身体,但他总归还是一个人,只吃肉很容易营养不均衡的我可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
    hhhh:好像有点道理,他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卿砚:微笑.jpg
    这,好吧,那你在老婆子这儿再拿点别的,都这么晚了也没剩啥好的了,不过这玉米不错,你带回去试试,都是老婆子自个儿种的,又甜又嫩,怎样吃都好吃。边说,老妇不待对方回应,便自顾自的拿出一个大袋子往里不要钱似的塞玉米。
    哇哦,这么热情的吗?
    卿砚吓了一跳,他即便早知道这里的人因为他乡遇故知的原因对同类的善意尤为强盛,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热情的人,好不容易劝下了老妇的举动后,他却也累出了一身大汗,暗道自己回来之后是不是太颓了,天天和那些王八蛋玩心计玩各种play而忽略了健身,以至于现在体力大大下降,花了好几年练出来的肌肉也消了不少,因为这事他近日可没少被hhhh取笑。
    要不偷偷懒,给自己放几个月假去健身?
    hhhh:请停下你脑袋里那危险的想法!
    卿砚微笑:乖,我就开个玩笑。毕竟比起无聊的休假,他更喜欢和那些王八蛋玩些刺激的小游戏。
    hhhh:这一点都不好笑!
    老妇被拒绝了好意之后,满眼遗憾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絮絮叨叨问:小伙子,我瞧着你有些眼生,新来的?
    啊卿砚状似诧异的看了老妇一眼,惊叹道:大娘您这眼睛可真利索。
    那可不,不是老婆子吹,这人呐,只要经过老婆子的眼,就没有记不得的,我来这快二十年了,在这儿,不管新来的,还是原来的,我基本都认了个遍,第一眼看到你呐,我老婆子就知道你是个新来的。见这年轻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崇拜,老妇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既然你不忌讳,那老婆子再多嘴问你一句,实名登记了吗?
    卿砚动了动喉结,压下了满心的敬佩,如实道:还没来得及呢,说是让我过几天再去。
    那还来得及,老妇松了口气,抓起年轻人的手放进手心里,眯着眼睛一脸慈祥道:小伙子,听老婆子一句劝,这实名登记呐,能拖就拖,实在拖不了了,就把自个儿扮的丑些,等三天之后那些人走了,你就算是躲过一劫了。
    三天?
    应该来得及。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之后,卿砚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紧接着他又如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刚来的新人一般懵懂的问大妈为什么,两人也算是有不少共同话题,就这样两人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又聊了近十分钟。
    浓墨晕染而开,云层里透出的些许光熙渐渐微弱了起来,路上仅剩的正在收拾的摊贩也加快了动作,安静的集市里,只偶有几句小声的搭话声和东西碰撞声。
    你这娃娃可比我家那个要乖顺的多。
    卿砚笑着摇了摇头,眼看着老妇的东西整理的差不多了,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有些担忧的道:大娘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待会儿可看不清路了。
    老妇猛地一拍脑袋:你瞧瞧我,一聊起来就忘了时辰,耽误你回家了吧?
    卿砚:没事,不过现在确实是挺晚了,大娘,我先送您回去吧。
    这条路老婆子都走了好几年了,熟的很,你赶紧的回去,这么俊的娃娃,回去晚了不安全。
    不碍事的,大娘您拖着个板车多累,我送你还能帮你拖呢,待会儿我有人来接我,您尽管放心好了,我先送您回去再说。一边说,卿砚不由分说的拎起板车的绳子捆在肩上,他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试着拖起板车往前走了几步。
    妈耶,好沉,少说几百斤啊
    hhhh捂嘴偷笑中。
    卿砚懒得理这货,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道理,他面不改色的回头对老妇说:大娘,您到前面去带路。
    最终,老妇还是熬不过卿砚的好心,由着他将自己送回了家。
    今夜的风有些大,一阵阵凉意吹来,卿砚这才走了没多久,只穿了一件衣服的他很快就感觉到了冷,打了个冷颤之后他终究是忍不住停了下来,搓了搓手臂,听到老妇的询问声之后,他摆摆手表示没事,又一次捆上了绳子,拖着板车一步一步往前走。
    不就是累嘛,不就是冷嘛,小意思。
    然而,很快卿砚就发现,自己果然是太年轻,这板车沉不说,路程还贼远,走了快一个小时还没看到曙光。
    虽然老妇说要跟他轮流拖,但用hhhh经常形容他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掉
    不过好在在拖板车的途中,因为运动量的问题渐渐的他也不冷了,不过却更累了。
    就在卿砚即将要累趴下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老妇嘴中那句代表他可以解放了的话。
    等到卿砚好不容易婉拒了老妇留他一夜的好意,从那老房子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虽然今日是十五,但显然即将有大雨要来,没有月光的夜晚更是乌漆麻黑一片,更别说想要看清路了。
    好在临走之前,老妇给了他一个照明灯。
    将蔬菜放在地上,照明灯用下巴夹住,卿砚抬起手揉了揉被勒出一道青紫色印子的肩膀,心道自己果真是和那些王八蛋玩的太久了,以至于拖着这么点东西走了这么一段路就累成这样。
    换做以前好吧,虽然不会累成这样,但还是挺累的。
    毕竟那些东西,是真的沉,路程,也是真的远
    想到这里,卿砚心底不禁对那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老妇升出了一股崇拜之情,这么瘦小的身子居然能拖这么重的板车走那么远的路,不能不服
    没有了板车的帮助,很快卿砚再一次感觉到了凉意,好巧不巧的,这时天上居然下起了小雨,而且还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
    卿砚暗骂了一句倒霉,但转念一想,他却又再次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hhhh:麻烦不要这么笑啊!
    卿砚:最近有点累了,我可以申请再休息几天么?
    hhhh:您老笑的真好看!
    乖。
    就在卿砚拖着酸涩的腿一边走一边和hhhh斗嘴的时候,眼前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双满含担忧与怒气的金色竖瞳,没有防备的他吓了一跳往后跌去,好在有一条粗壮的尾巴结结实实的圈住了他重心不稳的身子,及时阻止了他摔得眼冒金星的悲剧发生。
    好险
    不过,他都走了这么远了,这家伙居然也能找到自己?
    卿砚还没来得及埋怨这家伙的神出鬼没,就感觉到腰间的大尾巴正在慢慢收紧,整整盘了好几圈,勒的他有些腿软,而那颗巨大的蛇头,正高高立在他的上方,呲着獠牙,恶狠狠的盯着他。
    差点被威吓到的卿砚回过神来暗暗吐槽: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有气势了。
    你搞什卿砚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见那条巨蟒垂下了脑袋,没有任何准备的他,脖子上一阵刺痛袭来
    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卿砚满脑子想的都是
    ???
    全素宴又没了?
    第49章 作妖呀(49)
    今夜无月,暗沉沉的天空犹如一层压抑厚重的帘幕,回洞的路上有些阴森森的,一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路边的树荫里隐隐约约响起着一阵阵诡异不知道是什么的嘶鸣声,像是女鬼的哀嚎,凄厉渗人的紧。
    冰冷刺骨雨水拍打在地面上,它感觉到有谁在死死的看着自己,步步紧逼,但当它猛地回头,却只看到一条幽深曲折、看不到尽头的小路,还有......披着自己以前褪下的蛇皮,睡的正香的爱人。
    心里的恐惧因为这个人,稍稍缓解了几分,可这催命般的雨水击打声和树荫里诡异的嘶鸣声让巨蟒吓得不轻,它只能在心里呐喊着,快点到洞里,再快点。
    就在这时,蟒蛇的脑海中忍不住冒出儿时母亲说的那个故事,雷雨交加的夜晚,晚归的人们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面目浮肿、脸色青白的鬼,这人会一路悄悄的跟着你,你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你,但每当你回头去看却又什么都看不到,直到你经过一个水潭,它会猛地挤进你的视线中,深深凹下去眼眶里只剩下眼白,裂开猩红的獠牙血口诡异的、瘆人的笑着......
    想到这里,巨蟒打了个颤,看着空无一人的周围,不知道是不是在应和它的回忆,旁边好巧不巧的就有着一面奇怪的湖水......
    因为从小耳濡目染,巨蟒多少知道些风水,而这湖,竟然正处于极阴的位置,此为不详!
    此刻它心里的恐惧愈加强烈,就连回头看爱人一眼也没能稳住它急剧上升的心跳,如果它是一只猫的话,那么此刻它浑身的毛都早已炸了起来。
    它眼里布满了恐惧与警惕,不禁将游.行的速度再次稍稍提升了几分。
    ......
    因为顾及到身上的卿砚,蛇并不敢游.行太快,好不容易再次看到那个代表着温馨安全的山洞时,它在嗓子眼吊了一路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巨蟒动作轻柔的将人放到榻上后,它这才发现,对方白瓷般的脸颊上浮着艶丽的红色,嘴唇泛着不健康的白,甚至还干燥的起了褶子,鼻息间的呼吸格外的黏腻。
    它探出尾巴试了试,好烫!发烧了!
    像是一个火炉,浑身都在烫手。
    巨蟒甩了甩尾巴,来不及反省自己的粗心大意,便赶紧从自己收藏的那些草药里找出去风寒的品种给卿砚喂了下去。
    完了后,它又寻来一盆水和两块毛巾,也不嫌麻烦便开始利用最原始的方法去给人降温。
    它一遍又一遍的换着毛巾,眼神贪婪的黏在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上,舍不得离开半分。
    好喜欢,好喜欢这个人啊......
    卿砚是被脸上的动作给弄醒的,他轻轻一动,便感觉头疼的仿佛要爆炸,像是脑浆在里面疯狂的翻涌,就连嗓子眼也火辣辣的疼着。
    好难受,好像是感冒了......
    卿砚恍惚的想着,眼神虚无的看着眼前这颗巨大的蛇头,他费力的想要抬起手去摸一摸这颗大脑袋,却浑身酸软、久久使不上劲,只能作罢。
    察觉到对方的苏醒,巨蟒又惊又喜,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对方的一句话给钉在了原地。
    是你啊......卿砚偏了偏头,泛白的唇勉力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气若游丝道:我一直觉得,你和我的爱人非常像......
    巨蟒一怔,金色的瞳孔里交织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是的,他知道卿砚口里的爱人是谁,他也知道自己就是对方口里的那个爱人他不是一条巨蟒,他是颜歌,是卿砚的爱人。但它现在只是一个怪物,一个连人身都变不了的怪物。
    它寻找过无数种方法想要变回人类,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唯一的一次成功,就是那一次在水底,他面对即将窒息的卿砚,惊慌之下,反倒是达到了目的。
    可这也只不过短短的一刹那渡完气后,他又再次被打回了原型。
    这样肮脏的它,一个畜生,怎么去跟昔日的爱人说:我就是你的爱人?
    卿砚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他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自言自语道:这个想法很荒谬吧?你们两个,一个是人类,一个,是一条巨蟒,但我总觉得,你好像就是他,你们一样的可爱......
    他......不怕我变成了蛇?
    他说我即便是蛇也很可爱?
    颜歌愣在了原地,他脑海里翻腾着各种想法和情绪,一时惊喜自己以为的绝望再次枯木逢春,一时又暗恨自己当初的怯弱害得他们错过了那么多天,一时又害怕会看到对方恐惧厌恶的眼神......
    最终这些想法,这些情绪,都归于了一种冲动,一种想要说出真相的冲动!
    就在颜歌想要不顾一切说出真相的时候,对方那极轻极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语气很无力,却狠狠的扇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说起来,我曾经有一个非常爱我的爱人,可是后来,我背叛了他,因为我爱上了别人......
    颜歌瞳孔紧缩,他想起了前几天,眼前的这个人,看着通讯器上面的一个男人,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那个男人,他也认识王室那个不成器的放着王子不当偏偏要去当什么星际海盗的的二王子,伊尔诺克萨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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