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车新干线到岩手县会很快,从东京到达岩手县中也不过两三个小时,再换乘巴士,顶多一个小时就可以到八山市。
    到达岩手县之后还有各种事情要去做,比方说旅馆订房、探索须茶高中等等...
    其中须茶高中的探索又是此行重中之重。
    或许警察不能从昔日的废墟中得知什么,但北川寺却不同。
    他能看见‘灵’,而‘灵’又是人的思念所构筑而成的东西,或许一些失去理智的低级怨灵不能与北川寺交流,但他若前去调查,说不定能从那些‘灵’无意识地嚎叫中得到珍贵的情报。
    想到这里,北川寺也没有磨蹭,下午一下课后就去找老师请了几天假,随即径直回家。
    回到家中后,北川寺又给神谷未来打了电话,让她在这几天照顾北川绘里。
    神谷未来的声音听上去倒是没多少意外之感,毕竟这都是约定好的事情。
    吩咐好她那边后,北川寺又给北川绘里打了个电话,简单地说明要去几天岩手县后,也不管北川绘里满腔莫名其妙的语气,将电话挂断。
    这些都是昨天已经说过的事情,但北川绘里自己没有认真去听,也怨不得北川寺采取这种态度对待了。
    总得让这个妹妹长点记性。
    北川寺轻轻地吐出一口气,目光斜过,看向旅游大肩包里面的东西。
    换穿的衣服两套、充电器、手电筒三支、森白圆球。
    一切准备就绪,北川寺满意地点头,顺手将手表对准时间戴上,再拉上旅游肩包的拉链。
    再检查钱包、学生证...一切都没有问题。
    他满意地点头,干脆地提着包下楼:
    “出发。”
    北川寺头也不回,半截脸沉入围巾中,将北川家也远远地抛在身后。
    ......
    从新干线到岩手县盛冈,再从盛冈到八山市,这期间花了北川寺将近四个小时。
    从出发的四点钟到现在,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八点半。
    路灯早在六点半的时候就已经亮起,天色已暗下许久。
    北川寺还急着找自己订下房间旅馆,但却遇到一件麻烦的事情。
    “你们来八山市寻亲?但是亲戚给的地址是错的?手机也没电,找不到值班小警署?”
    北川寺紧紧地皱着眉毛,看向面前一大一小的人影。
    那是看上去手掌厚实,一脸乡下人相的中年妇女与一个白白净净,脸色粉嫩的七八岁小女孩儿。
    女孩儿像是被自己的母亲带在外面走了许久,白皙粉嫩的双颊浮现出淡淡的红痕。
    事实上住在日本乡村的朴实农民一下子来到大城市找不到方向也是真实存在的,但这大晚上带着女儿迷路,也实在太不靠谱了。
    北川寺看了眼手表。
    现在的时间是八点四十六分,送走这对母女大概的时间应该要弄到九点。
    他眉头皱起又松开,最后又看见小女孩儿拖着鼻涕冻得瑟瑟发抖的模样,他只是摇头:
    “走吧,不过我不一定带你们走对地方。毕竟我也是刚来八山市的旅客。”
    “非常感谢!非常感谢!”农民一般的女性连连对北川寺鞠躬,对他帮忙的义举表示感谢。
    北川寺却摆摆手。
    他再次看了一眼小女孩儿。
    但这个小女孩儿非但不怕生,反而还冲着北川寺露出纯真无邪的可爱笑容。
    在这种笑容之下,北川寺脸上的表情也软化许多。
    冬季的夜晚中,有这么一张笑脸总归是暖心的。
    “跟我来吧。”北川寺将手机取出来,调出谷歌地图,看了眼自己几个人大概的方位。
    从这里到最近的警署还是要一点时间的,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两个人跟上自己。
    八山市的夜晚不同于东京,它少了一份城市的悸动感,多了一份宁静。
    在这惶惶冬夜中,寒气擦着北川寺的头皮,呼啸而过。
    夜晚压下,宁静化作死寂,北川寺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他就这样向前走,不时回答着身后中年妇女的问题。
    中年妇女问的问题大部分都是琐碎的问题,比方问北川寺怎么一个人来岩手县,又比方说唠叨两句身边的小女孩儿。
    从她们的口中,北川寺也得知了她们的姓名与来岩手县的目的。
    “也就是说西九条阿姨是带着可怜来见她的生父的?”北川寺略感诧异地问道。
    中年妇女名叫西九条美香,前些年与西九条可怜的生父离婚,独自带着一个小女生在乡下生活。
    本来双方其实在法庭上已经协商好,西九条可怜的生父应当出一部分西九条可怜的抚养费。
    但最近那个男人却已经三个月没有打钱过来,西九条美香又是个乡下人,肩负不起西九条可怜的学费,只能带着女儿,硬着头皮来到八山市。
    可是那个男人从一开始给的地址就是错的,这就导致西九条美香迷路,到后面遇上北川寺,请求他帮忙。
    原来是这样。
    北川寺止不住地摇头。
    夜晚的风更冷了。
    天气似乎在恶化,连带着街道两边路灯的灯光都摇摇欲坠。
    北川寺裹紧围巾,又听见后面的西九条美香问道:
    “北川君又是为什么一个人来八山市的呢?”
    “我要做的事情和你们的性质差不多,也是寻人。”北川寺眨了眨眼睛,他回头看看脸色挂上两道红痕的西九条可怜,心头稍微一软,将自己脖颈上还带着余温的围巾为她套上。
    等到做完这一切后,北川寺才站定,拉住了西九条可怜的小手。
    他回过身,看着面前的西九条美香,开口道:
    “我们到了。”
    西九条美香身前,不是警署,而是一排整齐的租借公寓楼,夜晚之下,灯光闪烁。
    北川寺身前,是西九条美香。
    这位母亲早已从慈母形象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猩红双目、身上充斥着怨毒黑气的怨灵。
    她黑色指甲如裁纸刀一样闪烁着寒光,额头血迹斑斑,仔细看过去,额头的空洞处有一块大洞,从中流出乌黑的液体。
    是的,西九条美香...包括北川寺身边的西九条可怜——
    早就已经不算上生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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