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祈回去的时候也不过是申时五刻。
    “啪”打开门,幽暗狭小的空间瞬间宽阔亮堂起来。
    在一处不显眼的角落,蜷缩着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乌黑的长发凌乱不已,却能听到他的哭声和抽噎声。
    薄云祈不由地叹气,四刻时了啊。
    薄云祈知道纳兰温言有幽闭恐惧症还是在第一次见面,那时候纳兰温言被一只五品高级灵兽荆棘森蟒堵在山洞里,明明可以逃出来,可纳兰温言却是害怕,不敢动弹。
    后来,五年的时间里,纳兰温言经常跟着薄云祈,在十一岁那年,把薄云祈惹了,薄云祈直接把纳兰温言放在一处幽暗狭小的房间里,整整一刻钟!
    纳兰温言出来的时候,竟直接昏了过去。
    此后,被薄云祈幽禁的次数越来越多,可终究没有超出两刻钟。
    无论被关了多少次,纳兰温言仍是害怕恐惧。
    这一次,整整四刻钟,纳兰温言有多害怕,便不必多言了。
    薄云祈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听着脚步声,纳兰温言不由地颤抖,他知道,是薄云祈回来了。
    可是,他不知道薄云祈会不会继续幽禁着他,纳兰温言在这个空间里,毫无时间概念。
    只觉得过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
    薄云祈高大的身影经过外面的阳光投射到纳兰温言的身上,阳光消失,再次被黑暗笼罩,颤抖得更厉害。
    不知什么时候被凌空抱起,“啊!”
    抬头,便看到薄云祈白暂的下巴,看到了他的唇、薄云祈的唇形很完美,同样很薄,都说薄唇者薄情,薄云祈呢?
    更是薄凉吧。
    薄云祈将纳兰温言抱到他的床上,纳兰温言在床上仍是缩成一团,将头放到双膝之间,不敢去看薄云祈,略微颤抖的身子表现出他仍是害怕的,还没有缓过来。
    薄云祈随意搬了把椅子过来,慵懒地倚在椅子上,“还想再来一次?”冰冷略带笑意的声音传入纳兰温言的耳中,如同魔魅一般。
    纳兰温言猛地抬头,“不要,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不要!”如蒲扇一般的眼睫毛上满是泪珠,一张清冷君子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凌乱的长发,衣衫不整,早就没了这苍茫第一君子的仪态。
    拉住薄云祈的衣袖,不停地摇头,眸中满是害怕和委屈。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便直接被他强硬着幽禁了那么长时间。
    可纳兰温言知道,认错,这便是他首先要做的。
    五年了,他已经习惯了。
    可是薄云祈从未像今日一般失控,无缘无故幽禁他不说,还是这么长时间,就算在这个地方,没有时间观念,可他也能感受到今日的时间格外得长,黑夜格外得暗。
    拉住薄云祈的手微微颤抖,双眸不敢直视薄云祈,不停地抽噎。
    他在薄云祈面前哭,不是一次两次了。
    自己什么糗事这个人没见过?
    更何况,这个人,最喜欢做的便是欺负他了,看着他哭,这个人会笑得很美。
    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他上辈子究竟是做了多少对不起这个人的事,这一世,竟然要这么偿还!
    蹙眉,下巴被薄云祈用手指挑起,“看来是不怕啊,走神?小哭包,在本少面前走神,你是想再来一次,嗯?”散漫慵懒的音色,微微扬起的丹凤眸中没有一丝感情。
    小哭包,这是薄云祈给纳兰温言的称呼。
    纳兰温言,被称为苍茫第一君子,礼仪姿态在整个苍茫世界都闻名,不少家长想让自己的孩子拜纳兰温言为师。
    可在薄云祈这里却成了“小哭包”。
    纳兰温言心中“咯噔”一声,这个称呼,很久没有听到了,因为他很久没有惹这个人生气了,散漫慵懒的声音,不羁的姿态,似乎一点儿都不介意,可纳兰温言知道,薄云祈是真怒了。
    他越是生气,表面便越是平静。
    若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薄云祈的人是谁,非纳兰温言莫属!
    摇头,心中任何想法都消失了,唯一剩下的便是怎样讨好眼前的他。
    “不要,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不要。”一双眼眸中满含泪水,跪坐在床上,仰视着他。
    薄云祈起身,手指从纳兰温言的下巴上拿开,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那错了?”
    薄云祈起身,可纳兰温言却是一点儿都不敢乱动,仍是那个动作,那错了?
    他怎么知道?
    这一个周,他没惹他吧!
    若是真知错在何处,他敢做吗?
    一时之间心思百转。
    “四刻钟还不够?”薄云祈当然知道纳兰温言反省不出来。
    本就他自己不愿意看见他对着那个什么万俟少主笑,所以才罚得他。
    这感情,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纳兰温言又如何能知道?
    便是他自己烦闷,所以才随便罚得他。
    “不……”纳兰温言拼命摇头,可他又不敢在薄云祈面前撒谎,只好实话实说,“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抽噎着。
    “既然不知,又何必认错?”薄云祈摇头,他已经习惯了,每次都是这般。
    可以往,他是真犯错,而这次本就是他无事找事吧。
    “我……”纳兰温言踉踉跄跄地从床上起来,拉住薄云祈,薄云祈也没有想到纳兰温言竟然还有力气拉住他,“你怎么了?胆子肥了?”凤眸中满是危险。
    纳兰温言猛地摇头,脸色苍白,“没…没有,不…不敢。”纳兰温言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委屈低头,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看着纳兰温言狼狈的样子,心不由地痛了一下,你就这么怕我?将纳兰温言拦腰抱起,走向浴室。
    纳兰温言不知道薄云祈想要做什么,可也不敢动,静静地待在薄云祈怀里。
    像是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纳兰温言不知道如果薄云祈再幽禁他,他会如何。
    紧闭双眼,似乎这样,薄云祈便不会动他了,他也不会害怕。
    让人意外的是,
    “现在还不到酉时,你先沐浴,睡一觉,一会儿我唤你起来。”动作很温柔,将纳兰温言放到椅子上,放水,服侍纳兰温言脱下衣袍和鞋袜,纳兰温言想要拦住薄云祈,他可没资格让薄云祈这般服侍他,除非是想死了。
    “怎么,这便不让我动了?”薄云祈脱下纳兰温言的鞋后,抬头,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勾唇。
    摇头,脸上仍有着泪痕,“没有,只是,不妥。”你我身份相仿,且你又一直以长辈的身份照顾我,若真的是侍奉,也应当是我侍奉你啊。
    后面的话虽未说,可从他的眼神中薄云祈也能看出来。
    “没有不妥,”薄云祈继续手下的动作,“不是第一次了。”掀眸看着纳兰温言。
    不是第一次?什么意思?
    “便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褪去纳兰温言所有的衣衫,将纳兰温言抱进浴缸中,将草药加进去。
    看着纳兰温言白暂的皮肤,和手上柔润的触感,凤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危险。
    “你身子本就虚弱,在暗室待了四刻钟,需好好休息,一盏茶之后,我再来。”抿抿嘴,起身,快速离开。
    纳兰温言一个人躺在浴缸里,满是不解。
    算了算了,
    不想了,
    这个人心思深沉,他又怎么知道。
    薄云祈倚在墙上,眸中仿佛是一片火海,
    纳兰毓谦,你可准备好了?
    望舒啊,秘密可真是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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