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晏池提供的地址,浅沫来到了一条很脏乱破败的街道,各种不正当服务以及路边摊,苍蝇馆子,成人用品店,鱼龙混杂的一个地方。
    七拐八绕,浅沫终于找到地方,门没上锁,她敲了几下,里面没有人说话。
    犹豫之后,她推开门,腐朽破败的气息迎面而来,屋内阴暗,光线极差,破旧的老房子,地面也坑洼不平。
    一盏摇摇欲灭的油灯,门板都朽坏得少了一小半,门框和窗棂也都破破烂烂的。
    屋内一张很大的桌子,缺了半条腿,用半截烂木头支着。
    一个空盘子,半张剩下的大饼,一个空酒壶,还趴着一个人,似乎是睡着了。
    浅沫忽然有点怀疑,这是……晏池说的那个地方吗?
    如此破败,会住着一个破案圣手?潦倒至此,能有什么本事?
    她敲了敲门板,迟疑的问:“请问……蒲封神探在吗?”
    那人没动,浅沫声音抬高两分,又问了一声,那人总算抬起头,瞥了一眼浅沫,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吓得她后退了一步。
    那人很瘦,颧骨凸起,眼窝深陷,脸色惨白,精神看起来特别差,身上衣服皱皱巴巴,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很颓废。
    浅沫大失所望,却极力稳住心神:“我找……”
    “找我什么事?”
    浅沫一愣,难道这就是晏池说的那个高手?太……
    蒲封不耐烦道:“没事赶紧出去。”
    浅沫忙道:“晏池队长介绍我来的,我请你……帮我找个人,价格好说。”
    蒲封倒了倒一滴不剩的空酒壶,抛到墙角,啪啦一声粉碎,他讥笑道:“晏池?呵……真稀罕,他竟然会给我介绍生意。”
    浅沫没说别的,将哥哥失踪她所知道的有限经过说了一下,放下五百万两银票:“这是定金,等找到人,再付一千万。”
    蒲封眼睛微微亮了一下,随即又淡然颓然的微微闭上眼睛:“你哥哥会出事,是必然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想要取代他第一琴师名号的人不少。何况,他又那么洁身自爱,不肯向任何纨绔以及花痴小姐们妥协。想对他不利的人太多,失踪时间有太久,能找到的可能性,哪怕是尸体,都很小。你确定,要继续找?”
    他的推论,让浅沫眼前一黑,身子摇晃一下,狠狠用指甲掐着掌心,保持镇静:“确定,不论结果是什么,我都要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行,这生意我接了,有消息通知你。”
    “谢谢。对了,你做私家阴探,对雇主的身份和要求都会保密吧?”
    “当然。”
    浅沫犹豫之后,道:“我知道有个人,他可能是我哥哥失踪前,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
    “是个男人吧,色鬼,年纪也不小,你想从他口中套出最后他见到你哥哥的所有消息,而你,不打算真的搭上自己。”
    浅沫震惊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晏池说他是个犯罪心理专家,看来他真的不简单。
    她试探着道:“蒲神探果然很厉害,你做私家阴探,应该有不少……手段吧?”
    来的路上,她脑子里就在想这件事。
    去见费仲,她必须需要个帮手,不然,她根本没办法从费仲手里逃出来。
    可是能帮到她的人,她根本找不到,蒲封这个时候出现,让她心动了。
    和这人虽然是初次见面,她也完全不了解他的秉性和处事手段,但他们是雇佣关系,不担心他会转头出卖她,他既然做这么久的私家阴探,晏池都推荐他,口碑应当是不用担心的。
    而且,做私家阴探,手里怎么可能没点阴私的手段?
    浅沫这么做也是真的别无他法了,只能孤注一掷,赫连澈那边盯的那么紧,她没时间去慢慢寻找一个可信的人。
    至于蒲封能不能真的帮到她,浅沫……只能求上苍保佑了。
    蒲封倒是痛快:“可以,加价。”
    “好,我再给你五十万定金,如果你能帮我想到找到哥哥,不管是死是活,我都会把手里所有的银票都给你作为酬金。”
    “成交,但,要听我安排。”
    “可以。”
    走出狭窄破朽的屋子,浅沫吐口胸中的浊气,若在外面,现在已经是炎热的盛夏了,正是他们冥蝉最喜欢的时节,可,冥府终年都是阴寒的,万万年不变。
    她在这里,真的太不适应了,可是,不找回哥哥,她是绝不会离开冥府的。
    眼看就要入7月了,浅沫的心就像这冥府的气候,阴郁冷寂,看不到一点温暖和希望。
    她先回一趟宿舍,洗脸,换回自己的衣服,等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后,宿舍楼的人多起来,她才走出宿舍。
    她希望自己是多想了,希望这么做只是多此一举,不会被人注意到她的行踪。
    许小玲看见她走进教室,赶紧冲他招手。
    她坐下后,她就拉着她问:“你做什么去了?我担心了一节课。”
    浅沫按住她的手,低声道:“身体不舒服一直在宿舍,什么都没做。”
    许小玲感觉浅沫好像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她吞吞口水,点头:“好,知道了……”
    下午上完课,浅沫先去一趟菜市场,买了很多食材。
    回去后就钻进厨房开始忙碌,做好一桌子菜,天已经黑了。
    她这次没有画下来那些菜色,吃过晚饭一个时辰后,才敲击海螺壳问:“云川哥哥,冥帝大人今晚回来吗?”
    此刻的天香楼,衣香鬓影,空气中流淌着不安分的躁动和欲望,赫连澈坐在明月阁的阳台处,慵懒的端着一杯酒,淡漠清冷,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无法令他沉迷,颇有几分遗世独立。
    簇拥着他的几个人,自然都是他最亲信的那些半臣子半朋友,至于几个陪侍的美人,一个个都不敢靠近他三步之内,伺候着其他人,眼睛却都止不住的一再偷瞄他。
    赤越见赫连澈一直心不在焉的,偶尔还会瞄一眼乐云川,不由凑近他:“冥帝大人,你对乐总管有什么不满吗?”
    今晚是赤越他们的戏团马上要开启三界巡演之前,最后一次聚会,所以朋友稍微多了一点,相对也更热闹些。
    正说着,就见乐云川袖子里的海螺壳一闪一闪的亮了,还发出笃笃的轻脆敲击声,乐云川赶紧拿出来,开启了通话,将海螺壳恭恭敬敬呈递给赫连澈。
    浅沫娇嗔又幽怨的声音响起:云川哥哥,冥帝大人今晚会过来吗?
    云川哥哥四个字,让赫连澈不悦的蹙眉,不过,语气里的幽怨,让他原本冷漠的脸,似乎隐约有融化的迹象,他起身道:“我先走了。”
    按照平常,浅沫这个时候早就该传来一张画工拙劣的晚饭菜色了,可今晚却一直没有。
    连赫连澈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已经被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到饭点时,看她发来的画。
    赤越惊讶:“诶,冥帝大人,你这就走啊,还早着呢。”
    “巡演的事,不用再烦我,银两不够找乐云川报备。”赫连澈一秒也没多停,转眼人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阳台,走出了明月阁,下楼去了。
    “这么着急,肯定是去找小沫沫了。”赤越托着下巴,愁眉苦脸道:“冥帝大人怎么还没把小沫沫给踢了呀。”
    旁边一人问:“你等着接盘吗?”
    “我当然没那个胆子啊,我就觉着,他俩时间有点长啊,快一个月了吧,这么久,他都没有厌弃?”
    赫连澈回到霜染居,推开门,屋内点着蜡烛,但没有声音。
    进屋后,轻轻关上门,他就看见浅沫蜷缩成一团躺在藤椅上,餐桌上是满满的一桌子菜,早就凉透了,却似乎……一口没动。
    浅沫睡觉的时候手里也一直拿着海螺壳,看来,她一直在等他。
    赫连澈弯腰,伸手将她脸颊上的发丝拂去,她睡着的时候真的很乖,小小的唇微微嘟着,粉粉的嫩嫩的,没有涂任何口脂,像一枚刚刚长好的小樱桃,散发着清香甘甜,看到的人,都会有一个念头,将这枚小樱桃一口吃了。
    等赫连澈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低头吻了上去。
    浅沫嘤咛一声,睁开眼。
    初醒的少女,眼神朦胧,干净的像刚出生的婴儿,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满是惊讶,她低声惊呼:“冥……唔……”
    刚开口,所有的声音都被赫连澈吞噬。
    她被吻的迷迷糊糊,双手慢慢攀上赫连澈的脖子,仰起头努力配合他。
    他肯亲她,是好事。
    她心里松口气,好在还是回来了,不然,今天这顿饭白做了,这戏没白演。
    赫连澈带着薄茧的手,划过肌肤,浅沫身上仿佛有电流划过,激的她忍不住颤酥,就连身上的力气仿佛也被他一点点抽走了似的。
    赫连澈的手,越来越往上,浅沫生怕他最后把持不住,赶紧推搡他一下,和他分开一点,红着脸道:“冥帝大人,我……月事还没过去呢。”
    赫连澈没理她,似乎有些微醉,埋在她脖颈,细细的噬咬。
    浅沫咬牙,这家伙一定是属狗的。
    她不禁坏心的想,赫连澈的那些朋友们,一个个还都以为他是仙风道骨的禁欲系大神呢,真应该让别人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
    这么一想,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赫连澈停下,肃着脸,问:“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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