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就只有用这招了。”金睿敬谢不敏:“话我给你撂在这里,婚礼当天如果你不出现,后果自负。”
    “清歌,我们走。”
    云黛就这么愣愣地望着她们怎么来的又怎么离开。
    再一回头,金轩的脸色沉峻,难看到了极点。
    她一拍桌子:“你疯了吗?你当结婚是儿戏?她们让你娶谁你就娶谁?”
    金轩难得犀利地望着她,眸光锐利如刀尖:“出去。”
    “好,我们不说你结婚的事。”云黛深吸一口气:“先说说金氏子公司的事。”
    她从包里取出文件:“为什么昨天我去了趟分部,收到了这个?”
    金轩眉头一拧:“你去分部干什么。”
    “你别管我去干什么。”云黛气得发抖:“你就告诉我这是什么!”
    金轩伸手将文件袋里的东西取出来。
    厚厚的一摞协议书。他眸光一暗。
    台头写着“公司股权转让书”几个大字。
    甲乙双方分别签着两个名字:江凌、金轩。
    云黛简直无法想象她昨天到了分部被人轰出来时的场面。
    后来前台负责人也是用这种态度甩给了她一份复印件。
    她看清合同的条约后,只觉得怒气从心底爆出来,像火山爆发那般,压都压不住。
    “金氏子公司不过就是被烧了个楼而已!又不是死得彻彻底底,只要随便在市中心哪里盘下个楼,再过两年一样能起死回生!”
    “这样的公司在你眼里就分文不值吗?你一块钱把它转让给江凌那种人渣败类,你对得起公司上上下下信任你的人吗?”
    金轩握着文件的手间出现道道青筋,可脸上依旧平静:“我是老板,我做决定需要向你交代?”
    “金轩,你是不是疯了!”云黛恨不得能上前抽他一嘴巴:“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一定会好好领导公司,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公司对自己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羽灵为了维护你公司几份文件连命都不要了,你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它拱手让人,你脑子进水了吗!你对得起她吗!”
    她原本没有想过要去分部转转。
    还是凌霄冷不丁地问她,你最近去没去过公司?
    她怔忡,却觉得,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点不寻常的内容。
    所以她去了,却被告知,她们辛辛苦苦经营了几年的子公司,已经易主。
    如今,公司跟了江姓。这是一种怎样大的讽刺?
    江凌手握着现今规模最大的黑客组织,而金轩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研究各种各样的杀毒软件抵御他们的进攻。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警与匪。
    而江凌此举,恰如土匪头子带人把警察的老窝给端了。
    金轩不仅输了,还输得颜面全无。
    云黛气得浑身哆嗦。
    “你是不是觉得公司就是你一个人的心血?”她怒得都不想去追究方才金睿说的结婚的事了:“我们都无权干涉是吗?”
    金轩面色平淡如水,激不起半点波澜:“我没这么想过。”
    云黛伸手抽过他手里的几页合同:“那你随随便便就把它拱手让人?”
    金轩皱眉望着她:“云黛,你冷静点。”
    “你的气性呢,你的骄傲呢!你不是最看不起江凌这种在网上披着马甲胡作非为的宵小鼠辈吗?你不是发誓要把这些人一网打尽肃清风气吗?你不是怀疑江凌他们就是当年暗中勾结,借着羽灵的三界网络与魔法相融的变革差点颠覆整个三界,造成羽灵背负天大罪孽不得不以死谢罪的罪魁祸首吗?你这么多年,不是一直致力于铲除那股最邪恶的捆绑势力吗?你自己说的话你可还记得半句?”
    金轩从椅子上站起来,面容沉峻,眉峰间隐有青筋跃动:“我有我的安排。”
    “你有你的安排,好。”云黛扬手把文件摔在桌子上:“金轩,我就问你一句,为什么!”
    金轩眉目静敛,远眺窗外时,颀长挺拔的身姿带着一种阅尽风波的稳重自持:“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会任江凌他们逍遥法外。”
    “你少避重就轻,回答我的问题。”云黛凝眉望着他,语调一寸一寸地压下去:“你肯做到这一步,是不是为了她?”
    金轩的背影看似未动,可袖口处低垂的手指却猛然无声地攥紧了。
    见他这反应,云黛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连带着胸腔都跟着憋闷。
    她突然明白凌霄为什么有意无意地提醒她去公司看看了。
    原来,凌霄他早就知道了。
    知道这个男人为了求得江凌出面,付出了怎样沉重的代价。
    “师哥,你做了这么多,她什么都不知道啊!”云黛的眼圈红了。
    江山,美人,向来是英雄必争的两样东西。
    或许每个人都相信,爱江山不爱美人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做的选择。
    可若美人是爱到骨子里的那一个,又有谁,会去选择江山。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云黛大恸。
    金轩这才转过头来,黑眸定定地望着她的脸,薄唇一勾,像是自嘲:“你以为江凌是傻子吗?”
    他既然敢提出这样的要求来,就必然做好了防范的准备。
    若是他敢对羽灵说出一个不该说的字,后果如何,他承担不起。
    云黛仿佛被他的目光攫住了心脏,在沉闷的气氛中,半晌才缓过神来。
    但她不死心:“师哥,你明明知道江凌和羽灵的关系!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二十年的情谊!就算你不和他签这份合同,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羽灵出事的,这些你明明知道啊!”
    金轩捏了下眉心:“云黛,我不想再谈她了,我对她仁至义尽,她也已经做出了选择。没什么事,你出去吧。”
    云黛慢慢皱起细眉,忽然想起进门前凌霄低声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别和你师哥拗得太厉害。他是枭雄,可也有软肋。”
    云黛从未想过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的软肋竟会如此简单。
    一个名字,三个字。
    就足以让他瞻前顾后,不敢冒险了。
    他明明就知道江凌不会对羽灵的困难坐视不理。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可,最聪明睿智的男人,却最轻而易举地上当了。
    不为别的,因为,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敢拿羽灵的安危下注的人。
    “金公子没有别的办法。”门外,低低淡淡的嗓音如错落有致的影子,安然沉静地飘至:“原本他派人假意伪造了医院的事故,让法院相信老祖宗的身体不好,无法出庭。他打算用这段时间揪出真凶,为她正名。”
    随着声音的介入,门外挺秀的凌霄也走了进来。
    他推了下无框眼镜,平铺直叙道:“可是急救当晚,有人去过医院。”
    云黛怔怔的:“谁?”
    凌霄道:“是老祖宗刚醒来那天,跟在金公子和陈秘书身边一起来探病的第三个人。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副董事长金睿的人。”
    那晚他和何源都被老祖宗病危的消息骗住,急匆匆赶到医院。
    迎面刚好撞见一人从急救室门口往外走。
    当时凌霄便觉得那人眼熟,停住脚步眯眸看了许久。
    还是在江凌边再遇见金轩时,他才猛地想起他为什么看那人眼熟。
    因为他们在病房里有过一面之缘!
    “你是说,副董事长早就开始怀疑那场急救是别人故意为之的?”云黛震惊。
    凌霄单手抄袋:“金睿是什么角色,你比我清楚。”
    金枭金尧父子俩一心从政,金家的大小事务曾经一度握在巾帼不让须眉的金睿手里。
    她一个女人能在商场里与人拼杀多年而不落下风,自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后来,老祖宗的远方表亲来了。”凌霄看向金轩:“还把她从重症监护室里带走了。”
    金轩和云黛的重点不大一样,但二人都或多或少露出了几分错愕。
    云黛若有所思道:“重症监护室不允许任何人探病,所以副董事长金睿哪怕怀疑也没有真凭实据能证明羽灵其实没病。只能一直派人守在病房附近盯梢。这原本就是紧张到一触即发的局势,羽灵却被人劫走了……”
    “是。”凌霄颔首:“老祖宗被劫走的那天,金睿的人也在,亲眼看到她平安无恙。”
    云黛简直想翻白眼了:“这帮表亲真会坏事。”
    这下金睿彻底能确定嫌疑人还活得好好的,只是金轩有意在袒护她罢了。
    一直在旁边沉着眉目的金轩忽然抬头,薄唇吐出两个字:“表亲?”
    蓝昊,是羽灵的……表亲?
    “你不知道吗?”云黛被金轩犀利的眼神看得有些后怕:“那是她表哥和表嫂。为了她的事,专程从魔域云城赶过来的。”
    金轩拧着眉。
    他与羽灵相识多年,只知她亲情单薄,却从不知道,她还有这么厉害的表亲。
    那她那双连结婚时都没出席到场的父母双亲,又是什么人?
    不过……
    金轩转念一想,眸光幽深了些许。
    怪不得她明知蓝昊和乔涵之间的纠葛,还非要“横插一脚”到两个人之中。
    原来,她根本就是个局外人。
    倒是他小人之心,连最后放她离开时,都多了个心眼,故意让乔涵来接了。
    想到她离开那日,金轩就觉得心头烦躁,不愿再多提这个人。
    云黛却在弯弯绕绕中懂了所有的来龙去脉:“所以师哥才会去求江凌出面。”
    她喃喃:“因为没时间了。”
    因为蓝昊带走羽灵的事,不消片刻就会传到他姑姑耳朵里。
    如果他再多犹豫一秒钟,羽灵就多一分危险。
    而且那时他尚不能确定蓝昊和羽灵的关系,不确定蓝家究竟会不会拼尽全力的保护她。
    又或许,在金轩心里,他不信江凌,不信蓝家,谁也不信。
    他只相信,倘若世界上有一个舍弃一切也会护她周全,那个人,便是他自己。
    除了自己,他不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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