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这话说的。”羽灵低低地笑:“好像你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一样。”
    “你……”楚清歌大怒:“保镖呢,把她给我请出去!”
    “哎呀,名媛淑女翻脸呀?国民女神发飙呀?”羽灵笑眯眯的,打量着对方脸上变了又变,最后归于隐忍的表情:“楚清歌,你我从小就认识,你几斤几两我清楚得很。别在我面前演淑女,你可比影后乐娆的演技差多了。”
    “从小就认识”几个字让金念皱了下眉,好像之前听谁提过似的,猛地却又想不起来了。
    楚清歌听到她又提起了另一个让她不怎么待见的女人乐娆,心里更搓火了,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东西。”羽灵单手把书交给佣人,牵着小女孩的那只手,一直没放开:“顺便带我徒弟出去玩,你有意见?”
    徒弟?楚清歌看了眼金念,心脏几乎被小女孩在羽灵身边难得的温驯刺出一道血口。
    凭什么!凭什么她从小喜欢的男人,方羽灵说嫁就简简单单地嫁了。
    凭什么她努力五年讨好的小女孩,方羽灵说带走就简简单单地带走了。
    她方羽灵究竟做过什么,她为这些人付出过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偏爱她?
    凭什么?!
    楚清歌指甲嵌入掌心,下了最后通牒:“我警告你,我和轩马上就要订婚了,你最好别再痴心妄想!”
    羽灵完全不接招,细长的眼角一挑,莞尔:“结了婚还有离婚的那一天呢,更何况连婚都没订。”
    她抬手,有意无意地亮出无名指上一枚戒指:“你一个没名没分的也敢来前辈这里放肆。”
    看到那枚戒指,楚清歌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
    原本所谓的“痴心妄想”只是她随便说说,可羽灵这番话,仿佛在无形中印证了她的猜想。
    “你什么意思。”楚清歌精致的脸上布满霜色:“难道你对轩还没死心?”
    羽灵从容抬眸,对上她犀利的视线,处变不惊道:“如果我说是呢?”
    她的眼神里说不上有太多可以辨识的情绪。
    可是短短一霎,空气中蓦地涤荡开一股冷厉的肃杀。
    这是明晃晃的宣战了。
    楚清歌心里恨得厉害,脸上却强挤出笑意:“你以为我会再让你得逞一次?”
    “五年前你还是楚家大小姐的时候都束手无策。”羽灵的声音乍听上去静敛温和,仔细品起来却带着挥不去的嘲弄:“现在楚家都已经倒了,你又能奈我何?”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楚家?”楚清歌咬牙切齿:“羽灵,你不要忘了我才是要和轩结婚的人,整个金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你就算能迷惑轩,也永远别想登堂入室!”
    “你这话说的有点晚。”羽灵漫不经心地瞧着自己的手,无名指上一枚戒指闪闪发光:“堂我登过了,室也入得比你早。更何况,我也没准备嫁他第二次,只要他的心和人在我这儿就可以了。想想貌美如花的大明星每天晚上独守空房,还真是让人唏嘘啊。”
    她摇头浅叹,楚清歌只觉得心里的火都要窜到头顶了。
    “你疯了吗?你不是一向最看不起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吗?”
    “看不起归看不起,但是要治你,好像也用不着什么太有格调的手段。”羽灵轻笑:“不过,想让我给你做小三,你也得有本事先嫁给他再说。”
    楚清歌一惊,顿时失了三分底气:“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你们能顺顺利利地完婚。”羽灵意味深长道:“可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才好。”
    楚清歌攥紧了手指:“方羽灵,你……”
    “还有。”羽灵笑意一收,白皙精致的脸蛋霎时间变得面无表情:“少在我面前说教,你算什么东西?”
    她吐字极轻,却藏着能从人骨头上刮下肉的锋利。
    楚清歌气得脸都白了。
    这个女人向来离经叛道、嚣张狂妄,整个海城尽人皆知。
    她又恶俗又肤浅又顽劣,论什么都比不过身为海城名媛之最的楚清歌。
    所以没有人知道,那位渊渟岳峙、卓尔不群的金公子到底看上她哪里。
    包括楚清歌自己都想不明白。
    她深吸了一口气,往外走去,经过羽灵身边时,留下一句冷冷的:“走着瞧。”
    羽灵闭了下眼睛,脸上的煞气渐渐平和,再睁开眼时,眸光竟有些黯淡。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金念仰着脸看着她,小眉头皱得老高:“我听不懂。”
    “跟你没关系的事。”羽灵回过神,打了个哈欠,调侃道:“衣服都换好了,等我呢?”
    金念甩开她的手:“谁等你了!”
    羽灵“嘶”了一声:“祖宗你轻点,我浑身都是伤。”
    “活该。”金念板着脸。
    羽灵也不再管手臂上的痛感,从小到大跟人打架斗殴,受伤是常有的事,早就习惯了。
    “小没良心的。”她蹲下来狠狠揪着金念的耳朵:“你说说,我这一身伤是为了谁,我冒着性命危险跑到这来又是为了谁,你爹你姑奶奶都不教你做人需要感恩吗?”
    金念甩开她的手,揉着自己的耳朵,恼羞成怒地喊她:“方羽灵!”
    她怎么那么爱揪别人耳朵,有瘾吗?
    羽灵大笑,跌坐在沙发上。恍惚间却想,有个女儿真好啊。
    她正思考着,金念忽然别别扭扭地往她身边凑了凑。
    羽灵装作看不见的样子。金念伸出手指,捅了捅她。
    羽灵依然装作没感觉的样子,金念忍无可忍:“喂。”
    “说。”
    “我们怎么出去?”
    “走出去啊。”羽灵懒洋洋地问:“你没长腿?”
    金念看了眼门口凶神恶煞的保镖,叹息:“不是,我是说,这样出去会被拦住的。”
    羽灵自顾自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品:“反正拦的又不是我。”
    金念瞪着她:“你这人……”
    羽灵转了转茶杯,发自肺腑地称赞:“好茶。”
    金念一把夺过她的杯子磕在茶几上:“你想想办法!”
    羽灵抱臂睨着她:“小姑娘,求人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金念黑着脸,“蹬蹬蹬”地跑去厨房,又“蹬蹬蹬”地跑回来,怀里抱着一大罐茶叶:“给你,都给你!”
    “武夷山的贡品金骏眉。”羽灵看都没看包装袋,挑了下黛眉,便径自开口:“你不怕你爹回来打死你?”
    “他又不喝。”
    “不喝买回来干什么?招待客人?”
    小女孩一屁股坐回沙发上,托着腮道:“也不是吧,听姑奶奶说有段时间爸爸特别爱喝红茶,买了好多好多不同种类的红茶,每样只尝一点就不动了,最后尝到金骏眉才停下。后来每年产茶叶的时候都会高价收一批贡品过来,也不知道是谁喜欢喝。”
    羽灵垂眸望着杯中澄如红玉的茶水,突然就失了神。
    她是最爱金骏眉的,不过从来没对金轩说过。
    因为那时他每天奔波在公司里,回到家就很晚了,吃点东西又钻进书房里,也没太多时间关心她的喜好。
    “茶都给你了,带我出去吧。”金念软了语气。
    羽灵接过,放在手里掂了掂,倒也没客气:“走,跟我上楼。”
    “上楼?”
    羽灵也没解释,只是带着金念一路爬上阁楼。
    金念回来的时间不长,阁楼又是堆东西的贮藏室,她自然没进来过。
    跟着羽灵爬上去,两人都被里面的尘土呛到。
    “咳咳……你来这里干什么?”金念捂着嘴问她。
    羽灵早有准备般从兜里掏出口罩戴上,有条不紊道:“去把那边窗户打开。”
    三角阁楼侧面的窗户下面是后花园,此时正是炎夏,金念如果不在花园里玩,保镖自然也不会傻到去花园里站岗。
    金念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你不是打算从这跳下去吧?”
    这是四层啊!
    “倒霉孩子话这么多。”羽灵一拍她脑袋:“叫你去就赶紧去。”
    金念慢吞吞地走到窗户旁边,打开了窗。
    羽灵则在一堆箱子里面翻翻找找,嘀咕道:“我记得就放在这儿啊。”
    “你在找什么?”金念好奇问。
    “梯子。”羽灵头也不抬道:“你去翻翻那边的箱子,看看绳梯在不在那边的箱子里。”
    金念简直不懂她的脑回路:“我家怎么会有这种……”
    话都没说完,便瞠目结舌地看到羽灵从一个大纸箱里抱出了一摞折叠整齐的绳梯。
    “你家怎么会有?”羽灵睨着她,笑嘻嘻的:“小家伙,没事多翻翻阁楼,你家什么宝贝都有。”
    金念当时就震惊了。
    她身为这间别墅的半个主人都不知道阁楼里放着一大摞绳梯,羽灵是从何得知的?
    她忽然就想起了上次在卧室里,羽灵也是这样问都不问就找到了床头灯的位置。
    羽灵也不管小女孩若有所思在想什么,抱着梯子从她身边路过。
    金念目光复杂地回过头追随着她的背影,只见羽灵蹲在窗边,轻车熟路地将绳梯绑好,使劲拽了拽,确认没问题后,一个灵活的翻身就跃了出去。
    小女孩赶紧跑到窗边,扶着窗棂看她:“羽灵……”
    “小点声。”羽灵很迅速地爬下去,压低声音道:“放心大胆地下来,我在这里接着你。”
    金念怀着一种很复杂的心情跟着她往下爬,最后一段离地面有些远,她看了看羽灵坚定的眼神,豁出去般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只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柔软冰凉又极具安全感的怀抱,很难想象,被那个削瘦又纤细的女人抱着,是一种如此奇异的感觉。
    不过,却不讨厌。
    而后两个人一同滚在草地里,羽灵睁开眼,正看到羽灵狼狈地咬着一棵草、满脸怨念的模样。
    妈的现在五岁小姑娘都这么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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