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要收官,金念彻底挫败了,咬着牙,趁着别人不注意,调出了一个窗口,“啪啪啪”地输入了好几行文字。
    紧接着网页上就出现了“白子向黑子投降,等待黑子接受中”的字样。
    羽灵愣住。执白子的是她,可她并没有点过投降!
    难道是……
    脑海里迅速划过什么不可思议的念头,她眉眼一沉,调出服务器端的修改记录,果然看到几秒钟前有人和她现在一样,侵入过服务器。
    金轩的女儿,一个五岁的孩子,她智商到底有多高?!
    金念得意洋洋地探出头看着她,还吐了个舌头:“投降啊,好丢人哦。”
    羽灵目光一闪,继而含笑:“你好好看清楚。”
    金念看向电脑,却发现上面弹出来的窗口不见了,被人换成:“黑子犯规,游戏结束。”
    她瞪大了眼睛,不仅是她,周围所有人都见了鬼一般。
    “你……”金念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拍案而起:“你耍赖!我要告诉我爸爸,让他来收拾你!”
    “要收拾我,你身边这几个人就够了。”羽灵看了眼她旁边几个面露凶相的保镖,不以为意道:“不过,你爸爸没告诉过你,下棋等同于做人,要光明磊落,坦荡诚实吗?”
    要是让江凌听见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恐怕又要笑她:“时下哪种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的病毒不是出自你手?堂堂毒祖宗舔着脸教育别人光明磊落,你良心不会有愧吗?”
    若是五年前,她大概还会插着腰怼一句:“我是仙女不需要良心。”
    不过如今……吃亏吃够了,人也就学乖了,会适当的收敛锋芒。
    金念被说得涨红了脸,“你”了半天你不出下文来,气得甩手就从最近的侧门跑出了展厅。
    所有人大惊失色,羽灵也没想到这小姑娘性格竟然和当年的她一样烈。
    在保镖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羽灵第一时间追了出去。
    紧接着身后却传来男人低沉而含威不露的嗓音:“出什么事了?”
    保镖和负责人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转过身来:“金、金总……”
    金轩深眸一扫全场,黑漆漆的眼底没什么内容,却足以让人胆寒。
    发现本该和保镖在一起的小女孩不见了,金轩的眉头蓦地皱了起来,冷声问:“念念呢?”
    众人赶紧指向一个方向。
    在会场后面的花园里找了半天,羽灵才在草丛中找到那位爱耍脾气的小公主。
    金念旁边还有个小女孩,半蹲在她的脚边,正被她咄咄逼人地骂着:“这么点事情半天弄不好,你给我走开!离我远点!”
    小女孩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哭出来,跑开了。
    金念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抿了下唇,终于低头开始处理缠在自己蕾丝鞋上的野草。
    可是无论她怎么弄都没办法弄断,反而越绕越乱。
    被杂草缠住,动弹不得,金念心里愈发焦急,再这样下去……
    羽灵叹了口气,走过去:“放手,我来。”
    金念听到她的声音,身体一僵,小脸更冷了:“不用,走开!”
    羽灵没搭理她,指尖悄悄往草丛里一弹,一缕指风,将那只小蛇的阴魂化为一小团黑气,消散,然后在她身边蹲下来,视线刚好和她一般高。
    四目相对,小女孩倔强地瞪着她,欲言又止几次,才僵硬道:“草里有蛇,你不想活了?”
    小女孩竟然能看到阴物?羽灵暗暗惊讶。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吃惊,只是微微垂眸,一根根梳理着女孩脚下的杂草:“我知道。已经被惊吓得逃走了。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让刚才那孩子离开的?”
    小女孩的脚为什么冰块一样,一点温度都没有?羽灵心一沉,表面上看起来,这个小女孩和普通人类小女孩没有任何异样,可她的身子,冰冷如雪,这太不正常了。
    没有人类该有的温度,可是呼吸心跳一切正常,只是脸色像她一样,雪白透明,没有一丝血色,少了人间烟火气息。
    金念脸上闪过一丝被戳穿的尴尬,凶巴巴地回道:“我才不会这么好心,我只是嫌她笨!”
    “小屁孩这么喜欢口是心非。”羽灵笑了下:“还不错,心还算善良。”
    “胡说什么。谁善良了?”
    羽灵面无表情:“你再跟我呛,我就把你丢到蛇窟窿里。”
    “……”咬牙切齿地蔫了。
    这该死的女人,刚才在会场里赢她赢得一点面子都不讲,让她出尽了洋相,现在又开始威胁她了!
    她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让着她,讨好她?!
    金念越想越委屈,可是又怕她真的说到做到,把自己丢进蛇窟窿,这女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最后一根稻草被扯断,金念的脚立马轻松了很多。
    正踟蹰着是不是说句谢谢,便听那个女人没有抬头,淡淡道:“投机取巧不是制胜的法宝,别把自己的小聪明用在歪道上,以后下棋输了就是输了,作弊很难看。你的爸爸妈妈肯定也不喜欢这样的孩子。”
    羽灵原本以为大小姐根本不会理她,不料金念收回了脚后,麻木地说了句:“他们本来也不喜欢我。”
    羽灵怔了下。
    以她对金轩的了解,他一定会是个负责任的父亲。
    而楚清歌那个女人,表现得温柔贤惠大方端庄,见到孩子就母爱泛滥,还会给福利院捐款,怎么可能不疼自己的女儿了?
    不过……他们两个的女儿,怎么会是这种性子?
    “念念,我才一会儿没让人看着你,你就要翻天了是不是?”身后传来一声冷冽的呵斥,一大一小两个人同时哆嗦了一下。
    金念是真的哆嗦,而羽灵,则是心脏猛地蜷缩了起来。
    这道嗓音,她就算被烧成灰也不会忘记。
    是他。金轩!
    有一瞬间,羽灵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回头,还是应该就这样背对着他,大步离开。
    金念老大不情愿地蹭到了爸爸身边,低着小脑袋准备挨训,可很久都没听到他继续开口。
    她偷偷抬头,却发现爸爸正盯着不远处那个阿姨出神。
    那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无法描述,只让她觉得内心一阵发寒。
    羽灵深吸一口气,摆好一脸微笑转过头来:“好久不……”
    “金念!”金轩冷冷开口,正巧地截断了她的声音,甚至看也没看羽灵的方向,一双黑眸只盯着身边的小女孩,厉色道:“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是不是非要我再关你两个月你才记得住?”
    一句话不仅震到了金念,也让羽灵瞳孔剧烈一缩,眸光深处攀上些许细微的裂纹。
    五年,她终于又有机会这样近地站在他面前看他,看着他原本就俊美无瑕的脸庞,比五年前显得更加成熟。
    男人穿着名贵的西装,从头到脚都显得矜贵非凡,修长的眉毛与眼角的弧度,怎么品,都是种冷淡到极致的味道。
    不过他说陌生人。她是陌生人。
    也是,羽灵看了看自己,在市井二十年身上沾染的人气,已经磨灭殆尽了吧?除了这句外壳还有人类的特征,内里,早就……呵呵……
    金念再怎么嚣张跋扈也禁不住父亲的怒火,眼眶瞬间就红了。
    金轩面无表情地转身,冷漠道:“喜欢乱跑你就自己留在这里,司机不会过来接你。”
    金念吓得眼泪汪汪,赶紧跟上了爸爸。
    徒留羽灵一个人站在原地,从始至终她就像空气一样,存在感还不如旁边的绿化带。
    半晌,她抬手摸了摸鼻子,无所谓地轻笑出声。
    什么人呐,还是这么狼心狗肺,救了他女儿连句谢都没有,特么的跟当年一个德行。
    她曾绞尽脑汁地想过五年后该用什么样的开场白和他打招呼,想得心都疼了。他倒是简单得多,半点后路不给她留,直接对她视而不见。
    也好,这样倒也省了她许多麻烦。
    羽灵抬头望天,顺手抹了下脸上的水滴,小声嘀咕:“海城的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讲不讲道理?”
    可天上晴空万里,地面干涸如初,哪有没有半点下雨的迹象?
    只有她的眼眶,红得像兔子……
    跟着员工一起收拾完会场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羽灵一出门就接到了电话。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那只是一串数字,没有存姓名,却仍旧让她的心无端端地猛烈跳动了一下。
    羽灵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她是接还是不接,再或者,矜持一下过几秒钟再接?
    最终,她到底没管住自己那欠剁的手,很挫很怂地将电话举在耳边:“喂?”
    “您好。”那边传来的不是想象中低沉磁厚的男声,而是个儒雅清和的女声:“请问您认识这个手机的主人吗?”
    不是金轩?羽灵皱了下眉:“认识……”吧?
    她跟金轩再怎么说也做过半年夫妻,认识那肯定是认识的,不过,也就止于认识了。
    “我是魅色的服务生,手机的主人在吧台喝多了,眼下我们只有您的联系方式,您看您方不方便过来接他一趟?”
    羽灵不禁失笑。
    喝多了?吧台?还只有她的联系方式?她在他眼里,有这么重要?!
    这短短一句话里三个漏洞,羽灵摆出一张“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却视而不见”的面瘫脸,冷漠道:“不方便。”
    可还没来得及挂,就听对方接着道:“那您能不能提供这位客人其他朋友的联系方式?他的手机通讯录上了锁,我们打不开。”
    不拆穿你还来劲了,羽灵冷笑着扯了下嘴角:“打不开通讯录你怎么找到我联系方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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