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还没黑,医院保卫室里有几个人在吵吵嚷嚷,凑过去一听,是在推诿上夜班的。
    “都出了这么多事了,要不是为了等上个月工资,我才不留在这里!还要安排我值夜班?想都别想!我才不值夜班!”一个大汉嚷嚷道,看架势要揍那个队长一顿。
    队长拼命安抚,最后答应包宵夜,给现金一千元等等,才让大汉勉强同意。
    我哥趴在保安室的窗台上笑道:“不是吧,当保安的还怕值夜班?”
    他掏出软中华就去搭讪了,老耿趁机悄悄带着我走进医院。
    空荡荡的候诊大厅,没有患者,也没有医生护士,连个清洁人员都没有。
    “什么东西凶成这样?事情要捂不住了吧?”我皱眉看了一眼,通往地下的电梯都停了。
    那电梯之前就经常出现灵异问题,会自己跳到地下三层,现在估计地下闹得凶,电梯直接停了。
    “之前这里的院长与炼尸人有联系,这附近无主的尸体不少,院长勾结了几个医生倒卖这些尸体,现在你也看到了,报应来了。”老耿带我走到楼梯口,有点犹豫道:“还是还是等少东家一起下去吧。”
    老耿是我家表亲,算起来我们应该喊他一声伯,但我哥是冥家长子长孙,他这样的外姓人习惯用少东家来称呼。
    我坐在大厅的长椅上看着空荡荡的医院,这样的地方平时人来人往,一旦变得空旷,那种冷冰冰的气息立刻充斥了每一个角落。
    我哥吊儿郎当的咬着一根烟走进来,笑道:“这里死了好几个人了,工作人员都跑了,病人也不敢住了,纷纷转院,估计这院长现在焦头烂额呢?咱们先去跟人好好谈谈,再去跟鬼好好谈谈。”
    顺着楼梯爬到七层,我累得一个劲的捶腰,最近这种骨头负重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想想最后一个月,我该怎么过?
    老耿一脸佩服的看着我:“冥小姐你还真是厉害,一般孕妇爬七楼估计要发火。”
    “切,我妹又不是一般孕妇。”我哥白了老耿一眼,扶着我往院长办公室走来。
    院长办公室里电话响个不停,里面的人似乎不堪其扰的砸了电话,我们对看一眼,老耿推开了办公室门:“院长,你要我请的人,请来了。”
    院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地中海男人,他看到我和我哥,愣道:“你请什么人?我让你请大师,你请一个孕妇一个年轻人?!来送死的吗?!”
    “注意你的口业。”我皱了皱眉,找个沙发坐着:“你还嫌这里死的人不够多?楼梯口的阴晦之气捂都捂不住了。”
    这院长憔悴得不行,一听我这么说就瘫倒在椅子上,扶着额头道:“我我也是没法子了,再闹下去,我只能跳楼死了算了,上级已经注意到这里的异常,我估计很快公安厅就要组成专案组来查,可是这种异常的事情怎么查?如果专案组的人也死在这里……”
    他自言自语了一阵,突然问老耿:“你之前在的时候为什么没出过事情?”
    “我们有规矩和秘密,你就别问了,这两位是冥家现在的代当家,比我厉害多了,他们应该能解决下面那凶物。”
    院长听老耿这么说,一脸惊讶的看向我们:“这真是、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年轻居然能比老耿厉害啊,两位,请问你们如何收费啊?”
    我哥撇撇嘴道:“这种事情,你给多少是你的心意,愿不愿意出手则是看我们心情。”
    他真是个小油条,有时候我觉得我哥就是生来干这行的,他胆大乐观,油滑精明,而且还很懂得说话,最主要的是,他心思清明得很。
    院长的表情有些纠结,他问老耿道:“你们这行业怎么收费的?好多大师应该都有收费标准吧?”
    东方雅那种出手就是七位数起步的是挺有范儿的,就是太霸道,平常人不敢请。
    这院长是个贪钱权的人,出了这么大事情,他怕得要死,但还是守在医院,应该是舍不得这个位置。
    现在要自己掏钱压下这事儿,估计心疼得很。
    老耿劝道:“现在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或者你想去坐牢?”
    这句话刺痛了院长,他犹犹豫豫的说道:“我这里就一百万现钱了,再多就只能挪用公款,这不是找死么?”
    “挪用公款你知道找死,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就不怕报应?”我哥冷笑道:“我们也不是为了你,你自己的业障自己消,不过是看在老耿的面子上我们来看看是什么凶物闹事,能送走就送走,要不你先请其他法师来看看?”
    院长快哭了:“实不相瞒,我已经找过了,但是……”
    “但是什么?
    从七楼又走到地下三层,我忍不住抱怨道:“早知道我就在一楼坐着等你了,好难走啊,腰都快断了!”
    我哥坏笑道:“腿快走断了,你怪我还有点道理,腰快断了,你应该怪你老公吧?是他让你这么辛苦的啊。”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地下三层突然冒出来一个小脑袋,一个少年站在拐角处,伸头望着我们。
    院长一见他,立刻陪笑道:“一帆,你今天想吃什么盒饭?”
    那少年盯着我们看,我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突然说了句:“进去会死的。”
    “你怎么知道?”我笑着问。
    这少年一帆一看就不是常人,他肩头的命火很旺,一个人站在这阴气弥漫的地下三层还没事。
    他撇撇嘴道:“里面死了好几个人了。”
    “小子,你不害怕么?”我哥好奇的问道。
    “怕就不做守尸人了。”一帆转朝院长道:“我要素三鲜的盒饭两份,还要喝牛奶。”
    院长怕得要死,忙点头道:“我这就去给你买!这就去!”
    他一溜烟的逃跑,我们跟着这个叫“一帆”的少年往里面走去。
    老耿熟门熟路,他先来到值班室看,值班室里面有血迹,滴了一地,延伸到福尔马林池子那个房间。
    电梯门口也有血迹,还有拖拽的痕迹。
    整个地下三层现在连个鬼影都看不到,之前半截身子的女鬼被我哥送走了,这里的鬼气快被尸气取代,空气中一股冰冻的味道。
    “死了几个人?”老耿问。
    一帆撇嘴道:“之前来过一个护士来吩咐我怎么干活,后来我师父死了,一个来查看情况的值班医生死了,后来那个护士不知道为什么又跑来太平间,也死了。”
    他顿了顿道:“这间医院是不是被诅咒了?一个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来这里送死。”
    我好奇的问了一句:“既然你知道这里很凶险,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
    一帆皱了皱眉,他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模样清秀,但是眉宇间带着一股少年老成。
    “不待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起码现在有瓦遮头,院长还管饭,等医院倒闭了我再离开吧。”
    “啧啧,奇人、奇人。”我哥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说着话,空旷的走廊上白炽灯突然闪了闪,走廊尽头的太平间里传来一点细微的声响。
    咯吱。
    咯吱咯吱。
    一下下的传来让人牙酸的抓挠声。
    一帆眼神中有一丝惊慌,但很快淡定下来,道:“你们还是不到前面那滩血了吗?上一个来的法师眼珠子都被抓掉一颗,里面那东西怨气很大。”
    “你师父不是吩咐过不能打开最后一个冰柜吗?是谁打开的?”老耿皱眉问道。
    一帆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那天晚上本来在太平间外的小房间守夜的,听到里面传出声音很害怕,就跑出去保安室坐着,第二天天没亮,我师父就被送了过来。”
    “你师父怎么死的?”我追问道。
    “他就在路口被一辆冲红灯的货车轧死的,头没了,一身都是血,我是从他手上的伤辨认出来的。”少年眉宇间有些哀伤。
    “后来呢?”
    后来?少年皱眉道:“后来我将师父背进冰柜,想把他冷冻一会儿,等家属来接,结果一进太平间就看到那个护士的尸体死在最后一个冰柜前面。”
    这么说,是那个护士打开了最后一个冰柜?
    “老耿,你们这行到底有些什么忌讳?”我看向一言不发的耿老头。
    他抿了抿嘴,老实交代道:“冥小姐,我们处理尸体的时候,有一种尸体特别沉,就是怨气冲天的那种死尸。”
    有个词语叫死沉死沉的,就是由此而来。
    背尸体也是个体力活儿,老耿他们这行,一般在医院里太平间工作,会按照自己的习惯,留出一个特殊的冰柜。
    这个冰柜专门用来停放怨气冲天的死尸,老耿只要感觉到尸体特别沉,就会放在这个冰柜中,这个冰柜里的尸体要背出来之前,需要做些特殊准备。
    如果没有特殊准备,就算听到尸体在里面唱歌都不能打开,何况是听到抓挠的声音。
    铁定是尸变了。
    每个守尸人都有自己的忌讳,接替老耿的那个师傅一看就知道最后一个冰柜是放特殊尸体的,于是就叮嘱小徒弟不能开。
    小徒弟也听话,可是为什么有个护士会偷跑来开呢?
    随着我们往前走,那抓挠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老耿有点害怕道:“这样的凶物据说炼尸人的尸王就是冰柜都冻不住的,会不会是尸王啊?”
    “尸王是要炼化的吧,估计这个怨气冲天的不是尸王。”我哥刚说完,太平间的大门突然“咚!!”的一声闷响。
    我们都吓了一跳,里面有什么东西撞上门了?
    这也太凶了!居然这么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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