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舞快过来,这个变态想干什么啊?我已经报警了,”白灵的声音在白雾后面响起。
    她拎着灭火器朝慕容玥狂喷,慕容玥一边躲避一边掐诀,让尸沼里面的手去拉她,但白灵是纯阳血,这些普通的鬼拉不住她。
    那个拿铜铃的鬼道士突然朝白灵张大了口扑过去,我几乎是在一秒之间掐出了枷鬼诀。
    那个鬼道士硬生生的顿住,耷拉着碎肉的脸停在白灵面前。
    白灵浑身像被电击了一下,手中拎不住灭火器,哐当一声掉落在台阶上。
    “好好冷啊小舞,你快过来啊,傻愣着干什么?”她脸色刷白,着急的朝我跺脚。
    鬼道士半边脸已经停留在她面前,露出白骨的脸颊紧挨着白灵,牙齿都张开了,离她的脖颈只有一点点距离。
    白灵见不到鬼,寻常的鬼也怕他,尸沼里面的手拉不住她。
    但是像鬼道士这样走尸仙道的鬼魂就算上不了她的身、也会对她造成不好的影响,强大的阴气让她冷得牙齿打战。
    慕容玥站在我和白灵中间,他是人的驱壳,除非炼魂飞出来,不然两个小祖宗还没那么聪明能分辨。
    怎么办?我微微一动,慕容玥突然冲上去一把抓住白灵的后领猛地往墙上撞去。
    咚的一声闷响,白灵被他狠狠的撞了一下,随即被他扔下楼梯。
    “白灵!”我心凉了半截,光凭力气我也不是慕容玥的对手啊,只能连滚带爬的跑去抱着白灵。
    她的额头磕破了,此时闭着眼,哼了两声就晕过去了。
    慕容玥站在台阶上,破了我的枷鬼诀,那个拿着铜铃的鬼道士转过身来,用他半边碎肉,半边暴露白骨的脸朝向我们,嘴角露出诡异的笑。
    “冥小舞,我一直对你礼遇有加,就算是附身在冥嘉的人皮稻草身上,我也没有真正的伤害你,不如我们好好考虑一下给彼此提供便利。”慕容玥阴测测的道。
    他的身后是大玻璃,外面华灯初上,霓虹灯的光线明明暗暗,映得他的面容更加阴沉恐怖。
    “慕容玥,自从我们猜到是你杀害冥嘉之后,你做的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也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你这样一个走尸仙道的妖人,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就算死也不会给你提供便利。”
    我抱着白灵,一手轻轻按着腹部,这里隐隐有些痛。
    是不是刚才的动作太大了?
    现在小腹里的热气似乎在汹涌翻滚,一点点的溢出,仿佛在积蓄力量一般压抑。
    身侧的红光也时明时暗,那鬼道士飘飘荡荡的在我身边摇晃着铜铃。
    脚下的尸沼里越来越多灰白腐烂的肢体翻涌上来,我就像踩在一层薄冰上,随时有坠落的恐惧。
    白灵额头的血流下来,我胡乱的扯自己衣服压住她的伤口。
    该怎么办?
    “冥小舞,难道你不觉得有些规矩该改改了吗?好比你,你被当做牺牲品献出来,又被当作工具来怀孕,现在呢,还是一个美好的玩具,让冥帝天天享受,你难道不会觉得所谓的神祗慈悲,却对你如此不公平?”
    这些所谓的不公平也曾经困扰过我。但在我披着蓑衣,蹲在苦竹筏上渡过黄泉时,我就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了。
    黄泉下面那么多鬼影重重,他们为了什么痴守千年?
    醧忘台前,每天过那么多魂灵,又有几个人参透了“珍惜与随缘”。
    在赫连澈扔掉我的蓑衣,将我拎上岸时,我就已经放弃思考所谓的公平。
    爱,哪有公平?
    爱就是偏听偏信,就是偏心偏袒,就是偏爱偏执。
    谁能跟爱讲道理?
    “慕容玥,你枉自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我看得开。”我蹙了蹙眉,觉得自己与他说这些是对牛弹琴。
    “冥小舞,跟我合作吧,你腹中灵胎的魂给我一半就可以了,我不会伤害到你,还会赋予你无上法力。”他垂眸看着我,眼神变得有些飘忽。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一个邪道的枯瘦身影。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皱眉道:“如果要报仇,槐树村的人基本都死绝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报仇?”慕容玥冷笑一声:“报不报仇无所谓,槐树村天生就适合用来做法阵,你知道这些年我从里面吸收了多少邪气?胜过普通人三世修行。我想要什么?你若成为我的同伴,自然就知道了。”
    铃铃铃。
    那鬼道士手中的铜铃声响萦绕在耳畔,这声音让我有些神思恍惚,我用力摇了摇头,白灵额头浸出的血珠灼得我手好烫,心也越来越慌。
    怎么这么多血?那伤口并不大啊,为什么血液好像争先恐后一般冒出来。
    肚子里的小祖宗开始闹腾,似乎是被什么压抑了,红光时明时暗的不稳定,他俩在我腹中闹腾起来,疼得我冷汗都下来了。
    那个鬼道士摇的铃铛像催命一样让人心烦,慕容玥阴测测的目光又让我胆战心惊,白灵的伤口又反常的流出那么多血。
    我该怎么办?
    赫连澈你这家伙,让你懒得教我。
    脚底的尸沼上漂浮着一大堆灰白的肢体,如同缠绕的蠕虫离我近在咫尺。
    绝望之际,我突然听到一串快速呢喃的佛号“南无南无阿閦如来”。
    佛号?紧接着一连串玻璃破碎的声响由远及近。
    破碎破
    我猛然想起那次邪师布下的结界,鬼差和黑白无常都进不来,最后是我叔叔振岩从内部打破结界的。
    左手二三指并掐大指中节,北帝杀伐破。
    我满手都是血,这一个指诀掐出,慕容玥身后巨大的玻璃窗仿佛爆炸一般被震碎,玻璃渣子四处飞溅,我听到了街道上行人的尖叫声。
    结界破了。
    慕容玥双手掐诀,他的身体几乎立刻就陷入了尸沼的黑雾之中,之前冥嘉也是这样消失的。
    拿铜铃的鬼道士也在渐渐消失,我不甘心的抬手掐出枷鬼诀,谁知道这次的枷鬼诀居然黄光暴涨,霸道无比。
    几乎是一瞬间就将那鬼道士牢牢卡死在墙上。
    一束银光如同流星飞矢从破碎的大窗户外飞进来,落到眼前时飞散成无数细细密密的小铁链,将鬼道士全身扎穿。
    银光散去,赫连澈捏着铁链的另一头,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问:“你流血了?”
    “啊?”我流血了我没有受伤,手上的血迹是白灵的:“这不是我的血。”
    鬼道士被我的枷鬼诀钉在墙上,又被赫连澈用看起来很牛掰的锁链穿透了鬼影,他身体无法动弹,脸上却在笑,似乎在嘲讽我们。
    赫连澈一扯锁链,他猛地踉跄,手中握着的铜铃突然一松。
    地上快要消失的黑色尸沼中突然伸出一双布满伤痕的灰白手臂,双手张开接住了铜铃,立刻缩了回去。
    我们没料到会有这么一个后手。
    铜铃消失的一瞬间,鬼道士的身体仿佛被抽掉了魂,他脸上的诡笑消失了。
    他们早已习惯了在世间逃避,逃跑的速度和手段都很熟练。
    赫连澈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我先把这个鬼魂拖到冥府,你……”
    “我没事。”我赶紧摇头,抱紧了白灵道:“我先把白灵送医院,你去忙吧。”
    这个鬼道士的魂至关重要,他不放心假手于人,我能理解。
    赫连澈唤出鬼门,他亲自将鬼道士带走,鬼门消失的时候,我身后的安全通道传来了拍门声:“开门,谁在里面,死了没有?”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我赶紧打开门一看。
    外面的男子戴着鸭舌帽,挂着耳塞,捏着手机,穿着棒球服牛仔裤和运动鞋。
    再潮的打扮,也遮不住他后脑勺的一片光滑呈亮。
    “无尘,你这个假和尚怎么在这里?”
    我想问,这佛号是你念的吗?
    那一声声“南无南无阿閦如来”如排山倒海,隐隐有罗汉齐颂的磅礴气势,由远及近一层层震碎了附近的玻璃,让我心里闪现一点灵犀,才想到从内部破结界。
    这假和尚难道真的天生佛骨,有如此无量?
    我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然而,这想法才刚刚冒头,我就看到他扯了耳机的插头,手机里立刻传来了“排山倒海、气势磅礴”的佛号唱诵。
    大爷的,原来是录在手机里面的。
    “小舞妹子,怎么是你被缠住了?”他一边揣手机,一边打量我和身后躺着的白灵。
    这家伙跟我哥熟悉以后,连施主都懒得称呼了。
    “……你来的正好,来帮我背朋友,她受伤了。”我指了指身后躺着的白灵。
    无尘一看是个女的,摇头道:“不行不行,男女授受不亲,我虽然没真正出家,但也不能违反三皈五戒啊。”
    佛家的三皈是: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五戒是: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
    这里邪yin与淫是有区别的,真正出家的和尚要戒淫,而在家修行的居士则是戒邪yin。
    在家的居士男婚女嫁,传宗接代,合法夫妻这是天伦所许,不属于邪yin。
    邪yin特指两类:一是非配偶之外的发生关系,比如与他夫他妻,与童男童女,与娼妓或陌生人等,皆为犯戒;一类是指配偶间不讲究时间地点方法的过量贪色贪欲,也为犯戒。
    这是佛家的清规戒律,我只懂皮毛。
    无尘和尚则很怕犯了戒律,他虽然嘴上跑火车,整天嚷着还没娶老婆,绝对不出家,可是真正接触女性的时候,他也像歌里那样,对女性畏之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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