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先祖的遗物和留存下来的典籍大多放置在我族祠堂之中,那里面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翻阅,但切记不可损毁或带走。”宁人绝在前方带路,同时提醒道。
    刘叔几人由宁人绝的女徒弟负责招待,而他们二人此行,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宁渊并不担心宁人绝耍什么阴谋诡计,或者对刘叔他们不利,他的神识覆盖在整座府邸,宁人绝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立马便能够知道。
    “宁家先祖,万年前开辟永夜国度的那位,不知道来自哪个星域?”行进间宁渊询问道,他相信在恩泽山脉时,宁人绝一定有些隐秘的事情没有告诉自己。如今两人达成交易,是该开诚布公的时候了。
    “关于这件事,与其我和你说,不如你自己翻阅古籍。事实上在我族的秘典之中,关于先祖来历的记载并不少。”宁人绝并没有正面回答,带着宁渊很快来到祠堂,推门而入。
    祠堂十分古老,但却一点也不破旧,反而有着一定的历史积淀,看着颇为气派。
    迎面见到的是一张八仙桌,上面林立着大大小小的灵位,有铜炉焚香缓缓燃烧,释放出安定心神的气味。
    诸多灵位之上,一张有些泛黄的古画贴在墙上,上头画着一个老人,两鬓斑白,坐如禅佛。
    宁渊一进门,视线便不自禁的被这幅画所吸引。画上老人所穿的衣服,竟然与他所处世界的服装十分相似,更令他有些惊疑不定的,画中的老人,轮廓间竟隐约有些熟悉的感觉。
    一时间,宁渊眼光闪烁不定,回忆着自己是否认识这样一号人物。
    “画中之人便是我宁家先祖。”宁人绝介绍道,提到自家先祖时,他语气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自豪感。要知道宁家先祖,可是这颗星球的开创者,地位之崇高连当今的皇室都拍马不及。
    “不知为何,看着有些熟悉。”宁渊迟疑的道。
    宁人绝听闻愣了一下,随后哑然失笑。“我们这一族历代长得都有些相似,就是我,自幼都有人说与先祖长得相似,道友会觉得面熟很正常。”
    宁渊看了宁人绝一眼,又看了看墙上的古画,不得不承认,宁人绝与其先祖,在容貌上确实有几分相似。
    但这不对。宁渊忽然想起,之前在恩泽山脉第一次看到宁人绝,时他便觉得他长得有些熟悉。如今想来,他之所以会有那种感觉,恐怕是因为宁人绝的先祖。只是,宁家先祖是万年前的人物,且永夜国度他从未来过,怎么会有熟悉的感觉?
    “敢问贵族先祖名讳?”宁渊深吸一口气,问道。
    “先祖唤为宁杰。”宁人绝一脸崇敬的道。
    “宁杰?”宁渊听闻,眼里一时流露出不可思议的光芒,半晌怔怔回头,目光重新聚焦在墙上的古画。
    “是巧合吗?”他口中喃喃道,情不自禁的将画上之人与记忆中的一张音容笑貌重叠在一起。
    宁杰,宁氏部落族人,比宁渊虚长三岁,在宁渊幼年之时,时常跟着他外出打猎。后来宁渊长大了,变得比宁杰出色,便变成宁杰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两人之间的情谊,虽然不如和宁立宁霜那般,但也是手足情深。
    这个记忆中的名字,若不是今时今日有人提起,恐怕宁渊一辈子都会深埋在心中。
    宁家祠堂内的古画,虽然画中的老人白发苍苍,不复壮年,但就那五官和轮廓,却分明和宁渊所认识的宁杰有些相似。宁渊瞬间明白了,他之所以会觉得宁人绝眼熟,完全是因为他和宁杰有几分神似!
    只是,这可能吗?宁渊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宁家先祖宁杰是万年前的人物,怎么可能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宁杰?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同样的名字,相似的容貌,这世界上,会存在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吗?
    “典籍在哪?”宁渊强压下内心涌起的种种奇思,询问道。
    宁人绝见宁渊脸色有异,有些好奇想要询问,但见他似乎不欲开口,便只是点点头,领着他走进旁侧的屋子内。
    屋内堆积满了各式典籍,有些是泛黄的书卷,有些则是玉简。宁渊一进入其中,便仔仔细细,毫无遗漏的翻找过去,眼里有些焦急之色,全然不理会身旁之人。
    宁人绝见此,默默的守在一旁,只是看着宁渊忙碌的身影。
    宁渊的心里此时十分不平静,他脑海中满是关于宁氏部落的回忆。同时,自从来到永夜国度后经历的点滴事情,一一在他脑海中快速掠过。
    永夜国度为何会有和他所处世界相同的语言,相同的文字?文字和语言是宁家先祖带来,而那宁家先祖名为宁杰,与他认识的一名族人名字相同。
    一切的线索,通通串在一起,宁渊逐渐推导出一个令人激动的真相。
    宁氏部落消失不过距今几百年前的事情,他所认识的宁杰是在那时候跟着一起失踪的,而宁家的先祖宁杰,最晚万年前就已经出生。两个完全不同时空的人,看着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但是,时间并不是绝对的!
    宁渊想起了红莲空间,想起了自己所熟悉的时间法则。红莲空间之中,可以做到外面一日,里面一年。倘若宁氏部落当年是来到了类似红莲空间的地方,在外面经历了不过数百年时光的时候,他们却经历了数万年的岁月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宁渊的心脏便剧烈抖动。在神佛葬地中见到大量死去的蛮荒人士后,他就不对族人们的死活抱有希望,以为他们应该已经和其他人一样,成为了不死神族的奴兵,灵智全失,尸体一具。但今天看到了宁杰的画像,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内心一时涌起无限的希望。
    万年时光,宁氏部落若真的是在这个世界,恐怕当年所熟识的人大多已经死去。但宁杰当年一个没有半点修炼天赋的凡人,却成为了永夜国度的开辟者,证明他当年有着一番不小的机缘。他有所机缘,那么其他的族人们呢?会不会有人扛过了万年岁月,一直活到了今天?
    齐爷,豪伯豪婶,老郎中……一张张思念多年的容颜浮现在宁渊眼前,哪怕只有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活到今天,哪怕只有一个人能告诉他当年的族人们都曾平平安安的活着,一切的一切就都值得了!
    宁渊的心情难以抑制的激动,不断的翻阅着各种典籍,生怕错过哪怕一个小小的线索。
    他在宁府中一呆就是整整十二个时辰,眼神一息也未离开过古籍。到最后,他终于寻到了在这永夜国度之外,浩瀚星域之中,自己的目的地!
    瀚海星域!
    从宁家多本古籍中的记载来看,那宁家先祖宁杰,乃是来自一处名为瀚海星域的地方。瀚海星域在永夜国度以西,距离极其遥远,非拥有横跨星河之大神通,断无法到达。
    宁家先祖宁杰当年来到永夜国度,是为了寻找本源之力,虽然最后他成功找到了,但因为在星空中遭遇强大敌人,不幸身受重伤,修为倒退。即便有本源之力相助,但他的伤势太过严重,伤及道基,一生再无法寸进,更无力重返星空,最终只能扎根在永夜国度,在这里开创出一片文明。
    宁杰寿元干涸之前,常和后世子孙念叨着家乡二字,有时他提的是瀚海星域,有时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后世子孙听得不清,只大约记录下只言片语,大概是什么“莽黄”之类。
    莽黄,蛮荒,故乡!
    宁渊从浩如烟波的典籍中搜到疑似的只言片语,心里的猜测更加笃定,眼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如此之多的巧合叠加在一起,就不只是巧合两个字可以解释得了了。宁渊满心激动,思绪活络开来,从宁氏部落族人们当年可能的遭遇,联想到了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地方。甚至于大战天邪祖王之际对方说过的零碎语句,都成了他佐证自己想法的证据。
    当翻阅完所有典籍,他长舒一口气,变得神采奕奕,看向宁人绝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奇异的色彩。
    若是他的猜测一切为真,眼前的宁人绝,从辈分上而言,竟算是他的子孙后辈。当年的部落族人们没有死,还在这个世界开枝散叶,更有可能,在这浩瀚星域的某一角,有着自己所爱的人仍旧活着,期盼着与他再聚首的一天。
    宁渊在永夜国度醒来后曾怀疑,为何自己在生命力燃烧殆尽后没有死,反而来到这个到处都是黑暗的地方。但此时此刻,他的脑中豁然开朗,也许冥冥中,有什么指引着他来到这里,让他弥补数百年来的遗憾。
    瀚海星域!宁渊默念几遍,拳头攥紧。宁杰最后没能回到故乡,这个遗憾,他要替他完成。横渡星河,前往瀚海星域,他相信在那一个地方,一定有着什么人在等待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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