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男子自然正是宁渊。
    他的手从袖袍间伸出,一掌便拍碎了眼前惊骇欲绝的敌人。鬼影分身融入地上,最终形成一道普通的影子,与他的身子连在一起,在炙阳的照耀下,显得分外显眼。
    周围的高手闻风丧胆了,吞天宝瓶印,鬼影分身,这两大神通都是属于近年来一个名声鹊起的七星猎魔者所有。他们知道他们劫杀错对象了!
    数道长虹划破长空,晃晃颠颠的向着远处逃离,一些在刚刚的战斗中受伤的高手,则是各个面如死灰,他们想起了听闻过的眼前此人的凶悍。
    宁渊,一个在这几年间扬名九幽厄土各府的年轻俊杰的名字。他曾只身一人杀进阴魔薛原的大本营,将阴魔宗大大小小上百号人灭了个干净。他曾以一人之力力抗八位成名多年的老派猎魔者,并且最终将他们一一斩杀,立下了在他这个年纪不可逾越的辉煌。在不久之前,此人更是破天荒的获得了猎魔坊七星猎魔者的称号。要知道在九幽厄土,这个称号意味着强大的实力,猎魔榜上获得这个称号的人,无一不是成名多时的大神通修者。一个冶兵境的高手,获取了这样一个称号,其神秘与强大可见一斑。
    最重要的,传闻宁渊此人心狠手辣,但凡与他为敌,下场都极为凄惨。据说在幽泉府的一座小城,曾有人偷袭于他,然后躲于城中某处。宁渊为了找出此人,最后大开杀戒,进行了屠城之举,最终使一座城池从地图上消失,仗此开始传出赫赫威名。
    如今这样一尊大杀神大魔,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而自己这些人,刚刚还不知死活的想要劫杀于他,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所有或在明,或在暗,觊觎宁渊身上一合魔幡的高手,此时念头全无,躲在暗处的,悄悄退去,而已经曝露的,则不顾脸面,大惊失色仓皇逃离。在九幽厄土,人命如草芥,丢脸算得上什么,保住命才是最重要的!
    宁渊望着想要逃走的人,眸子十分平静。这六年来他从一个来自蛮荒的少年成长为一名让人闻风丧胆的青年,靠的便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在九幽厄土,没有什么对与错,别人既然对他动手了,他就从来不会心怀慈悲,一定会送他上天国。
    嗖!
    神识之剑从头顶天灵盖上遁出,雷光千条,分形化影,共化为十数道剑光,刺向四面八方逃走的所有敌人。
    一个不留!
    仅仅片刻,逃走的所有人识海被破,坠落长空,化为了漫漫黄沙中的多具尸体,只能等待猛禽和兽类来分食他们的遗骸。
    “重前辈,这一合魔幡查看得如何了?是否是你印象中的那件兵器?”身旁没有了人,宁渊问向红莲空间内的魔尊重瀛。
    这六年来,他一边苦修,一边帮助魔尊重瀛寻找昔日炉鼎的线索。可惜三千年的岁月毕竟太过长久,他们寻找到的都是支离破碎的线索,那炉鼎的踪迹,六年过去了,依旧没有结果。
    这六年魔尊陪伴在身边,宁渊的实力有了一个突飞猛进的过程。六年前他刚刚破入冶兵境二重天,此境不比醒藏培元二境,想要突破每一重天,往往要花上数十年的苦功,因此在这个境界中的高手,往往年龄都有好几百岁。但他身畔有魔尊指导,加上天赋不错,一路势如破竹,如今修为早已达到了冶兵八重天,而他的神识,更是在对般若心雷术加深了了解之后,突破到了冶兵境的巅峰,离化出先天元神已经不远。
    重瀛是魔,朝夕相处之下,宁渊自然也学会了魔的作风。这些年来他能闯出赫赫威名,与重瀛的影响不无关系。有重瀛在身边,就像是一柄双刃剑,宁渊谨言慎行,既要借助对方的丰富经验修炼,又要小心提防,避免此魔别有心思。因为随着与重瀛相处越来越久,宁渊越发觉得看不透对方,在对方的身上,必然有一些秘密隐瞒着自己。
    “此兵确实是昔日我炼制的六合魔幡中的一杆,我们没有白费功夫。”重瀛的声音传出,但是却没有找到线索的喜悦。
    “哦?如此说来,重前辈能够凭借此幡找到那重煌了?”宁渊眼睛微亮,重煌便是那炉鼎的名字,据说此人拥有世间罕见的体质,只有夺舍了他,重瀛才有希望恢复以往的实力。否则以重瀛魔尊的手段,早已重聚肉体,何苦寄宿在宁渊的身体内。
    “没有那么简单。”重瀛叹息的声音传来,“之前我说得到六合魔幡之一便能找到重煌,是因为昔日我曾将六面幡旗中的一杆交给了他。凭借这六杆幡旗间的奇异联系,辅之我的神通,便有可能寻到重煌所在。但如今这杆幡旗是真不假,但是它受损严重,与其他幡旗的联系已经大幅削弱,我的元神早已衰弱,也不足以从这削弱的联系中返本朔源,除非再找到另外一杆幡旗,否则便没有可能找到重煌的下落。”
    魔尊的声音有些失望,他渴望炉鼎如此多年,但随着寻找多次却无功而返,渐渐的已经有些放弃了希望了。
    “还要再找到一杆幡旗?”宁渊眉头皱起,这六合魔幡随着三千年前六合魔宫的崩裂,早已遗失在各地。眼下能得到这杆,已经是存天之侥幸,到哪里再去找到同样的呢?
    “这六年来,大大小小六合魔宫的遗址我们都去过了,甚至一些疑似此宫传承下来的势力,我们也曾夜探过。如今线索只剩下了这一合魔幡,却还是不行,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宁渊叹道,他与魔尊有约,魔尊承诺传授给他的除了最后的禁术和他的行宫,其余都已完完全全的交给了自己。而自己答应帮助他的事,却始终没有太大进展,他心里其实有一丝愧疚。
    不论两人间的这层交易关系有多少猫腻,宁渊都与重瀛有了师徒之实,还是希望能够帮助他寻到炉鼎,完成任务,然后离开这九幽厄土。
    “这重煌毕竟是三千年前的人物,若活到现在不死,想来也是一方大人物了。但这九幽厄土有名的强者我们都打听过了,却没有丝毫线索,此人莫非是离开了此地,前往了其他净土或者梦幻皇朝?”
    “你说的也有可能,但是他在这九幽厄土的可能性还是最大。当年我与鬼尊一战战败,许多传承尚来不及做出安排,遗落在了厄土各地,以他的个性,绝对会觊觎那些传承。这三千年来只要他不死,便还是会守在九幽,等待合适的时机夺取造化的。”重瀛说到这里,冷冷的哼了一声,似乎对那炉鼎重煌的品性了若指掌。
    宁渊缄口不语,重瀛虽然要他帮忙找寻炉鼎,但是有许多事却是未曾相告。他所说的那些传承,也未曾指明是什么。什么夺取造化,宁渊始终觉得这里面有玄机。
    且另一方面,魔尊重瀛经过这些年的养伤,实力恢复到了什么程度,也是宁渊好奇的问题。重瀛没有了肉身,只余残缺的元神,平时甚至不太敢在外界显露,说是怕引来昔年敌人冥冥中的感应。对于这一点宁渊抱有怀疑态度,但也因此更加谨慎。重瀛三千年前的仇家,想必也是一方至尊,若是寻上门来,可不是他小小一个冶兵境修者所能抵挡。毕竟经过这六年来对六合魔宫线索的整理,宁渊已经明白了重瀛曾经何等的辉煌。
    他乃九幽厄土三千年前的两大魔尊之一,地位和实力凌驾于二十七府府主之上,即便过去了三千年,仍有威名残存,许多熟识厄土历史的修者,都记得他这号大人物。宁渊身边跟着这样一尊魔神,若是传到了外界,足以引发九幽厄土的大风暴。到了那时刻,恐怕二十七府府主,所有的强大势力诸如猎魔坊,九幽宗,黄泉道,都会纷纷找上他,只为了夺取魔尊重瀛的传承。
    宁渊目前修炼的三术,都是重瀛或豪夺,或毁灭,从一些传承久远的古世家中所得的传承秘术,这三术并非象征重瀛的六合天碑魔功,因此即便在厄土展现,也没有什么人会怀疑他什么。宁渊学到三术,实力有了前所未有的涨幅,尝到了这份甜头,自然更加想要得到那重瀛承诺的禁术。
    他之所以用心寻找炉鼎的线索,一方面是为了还人情,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那禁术和魔尊行宫。只要再得到这两样东西,实力迈入炼神境,他便打算离开九幽厄土,前往大唐皇朝。
    六年前辛酸的一幕幕他始终未曾忘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在自己心爱女人的保护下,举步维艰的踏入了传送阵中。这六年来,那女子的倩影总在他的午夜梦回,每当梦醒,剩下的只有寂寥与冷清。
    六年的苦修,忍受艰苦与孤寂,除为了曾经发下的心誓,找出古洞的秘密,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踏上寒宵宫,寻那白衣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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