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家人,她一个也不想放过。
    而楚晋离开房间,门外朱青窈正在等他。
    她上前一步,帮楚晋推着轮椅,往他的寝宫方向去了。
    “王上真的觉得这个风遇雪可以利用。”
    楚晋轻叹一声:“复仇的种子我已帮她种下了,这样的仇恨,早晚会将他吞没的。”
    “王上总是算无遗策。”朱青窈笑道,“您也无需自责,您所说所做,都并不是为了害风姑娘,至于她知道真相之后要做什么,本就不是您该担负的。”
    楚晋轻轻摇摇头,面色间流露出一丝悲哀。
    “若不是为了自保,我也不会如此。”说完,他抬头看向夜空。
    今夜的涠洲晴空一片,万里无云。夜里,一轮明月当空,洁白的月光撒了一地。
    楚晋低头看着自己在月光下孱弱的背影,突然捂着唇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浑身上下抖若筛糠,苍白如纸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咳咳咳。”鲜血从他修长而带着些许病态的手指间滑落。
    朱青窈面色大变,道:“王上稍等片刻,我马上去叫云裳。”
    楚晋恹恹地用手帕擦掉了手心里的血迹。
    “不必劳师动众,我的身体我心中有数。说来你也该和羽檬好好商议一下,若我有一天快咽气了,你们两个谁想飞升成仙?”楚晋似笑非笑道。
    朱青窈面色难看至极:“王上又说笑了,你再这般,我可就要翻脸了。”
    楚晋听出朱青窈是真的生气了,忙岔开话题道:“叶瑾没有回信吗?这个时间,若还杀不了韩千觞,只怕就得放虎归山了。”
    此时,从朱雀镇回苍州的路上。
    大片大片的森林被烧毁,红头发的少年嚣张地抬手,大火喷涌而出,他在半空中来回穿梭,犹如一个移动的炮台。
    韩千觞手中的剑接连挡了数下,他一边挡,一边咳出一丝鲜血,身上的伤口尽数崩裂,缓缓流着鲜血。
    红发少年哈哈大笑:“韩千觞,我今日定要取你性命!”
    第18章 故事
    涠洲风貌与苍州截然不同,或许因为是楚晋请来的贵客,涠洲王宫里的人对风遇雪很是客气。
    风遇雪每日清早起床,便会有宫人伺候她梳洗,端一杯新鲜花露烹的茶,水粉胭脂更是流水般送进来。
    或许是因为楚晋为人宽厚,宫女们神色间都十分轻松,叽叽喳喳的说话,让风遇雪莫名就会勾起唇角。
    “风姑娘,今日外面的梨花开了,我们去瞧瞧吧。”
    “陈姑姑会酿梨花白,我们采一些,给她酿酒好不好?”
    “风姑娘穿这件衣裳吧,真好看。”
    她们拿出漂亮的宫装,七手八脚的打扮她。
    洒金的襦裙,外面是梅花纹路的白色短襟,梳时下最流行的发髻,再在额间贴一个花钿,风遇雪从铜镜里看自己,忍不住微微一怔。
    她有多久没这么美过了?
    她还不到二十岁啊,明明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但眉宇间的惆怅和倦意却挥之不去,与身边同龄的宫人们比较,似乎越发添了一份历经沧桑。
    她慢慢地挤出一个笑容来,看着自己的面容由僵硬慢慢舒展。风遇雪起身,和宫人们一起走出房间。
    涠洲的春天比苍州暖的快一些,此时的御花园,一片绿意生机盎然。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慢慢沉浸在这其中。有宫人递给她一个风筝,她们在王宫的空地上奔跑,风吹过她的鬓角,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
    她跑累了,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直到宫人们的声音更热烈了些。
    “是王上来了!”
    风遇雪抬头,便看着不远处楚晋被一个妙龄少女推着,往这边走来。
    宫人们行了礼纷纷退下。
    楚晋瞧着风遇雪,脸上略过一丝惊艳。
    “瞧你这两日精神好了许多。”
    风遇雪笑了笑,用手语回道:那要多谢您的照顾。
    楚晋微微一笑:“见你如此,我便放心了,本是担心你会一蹶不振。”
    风遇雪摇摇头,她想那怎么会,这世上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楚晋见风遇雪神色回复了许多,才转身对他身后的的少女使了个眼色。
    那少女点点头,上前一步朝风遇雪盈盈拜下。
    她瞧着比风遇雪年纪还小,身形娇小,一身宫粉色的衣裳,越发衬得她的年少且生气勃勃。
    若说前几日见过的朱青窈是一朵怒放的牡丹,那眼前的少女便是那含苞待放的海棠。
    楚晋道:“这是云裳,来自我涠洲三大修仙世家的云家,云家世代都是医修,别看云裳年纪小,却是云家下任家主。”
    云裳朝风遇雪眨眨眼,笑道:“我那点本事又算什么?哪里比得上你们赤珠血脉来的稀有。”
    风遇雪不明就里,朝她拜了拜。
    云裳玉手一挥,衣袖间便窜出一道金线,圈住了风遇雪的手腕。她另一只手搭在金线上,来回变换了几根手指,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玉蛊香?还有……杜鹃啼血?”
    楚晋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
    “所以说她这哑病当真是中了毒?”
    云裳点点头:“杜鹃啼血有两个功效,令人失声和失忆。”
    风遇雪微微一怔。
    很早之前她便惦记过自己的哑病她想着若能康复,自己说不定有一天也可以修炼。可惜,遇到韩千觞之后,她也曾寻医问药过一番,却没有一个大夫能说出些缘由来。
    没想到云裳只金丝诊脉,便可以查出。
    “还能解吗?”楚晋问道。
    云裳点点头:“虽说风姑娘中这毒也有十几年,但若要解也不是不可以。”
    风遇雪的眼睛亮了起来。
    若当真能让她恢复说话,那让她拿什么交换都可以。
    哑巴是没办法修炼的,她能说话,才有机会变强。
    楚晋慢慢点点头:“那便帮她解毒吧。”
    云裳微微一怔,她知道楚晋是有心利用风遇雪的身份,但从未想过,楚晋会如此干脆利落,连条件都不谈。
    “不是说好的……”云裳刚要开口,便被楚晋抬手打断。
    他摇了摇头:“我不想拿这件事和风姑娘谈条件,赤珠血脉已凋零如斯,我又何必为难他。”
    风遇雪抬头看向他。
    楚晋看着风遇雪略带紧张的目光,不禁笑了笑:“风姑娘不必紧张,我说话算话,一切都待解毒之后再说。”
    风遇雪迟疑片刻,终究是慢慢点点头。
    云裳似乎有话要与楚晋说,然而却是欲言又止,只转身告诉风遇雪:“解毒过程大约需要十日,这期间会很痛苦,还希望风姑娘多加忍耐。”
    风遇雪坚定地点点头,无论多痛多难,她不会放弃的。
    之后,云裳带她回到她的住处,楚晋也跟过来。
    云裳从她的药箱里取出一瓶药,倒出一颗递给风遇雪。
    “吃了。”
    风遇雪吞下去,很快便觉得喉咙灼热起来,这热度渐渐升温,很快变得滚烫,而后疯狂的疼痛突然席卷了她全身。
    风遇雪趴在床上,浑身颤抖,冷汗流了下来。
    云裳上前一步,帮她擦汗,一边擦一边道:“你身上余毒太深,要拔定然十分痛苦,若是受不了了,便告诉我,我帮你缓解一二,便是慢一些也无妨的。”
    风遇雪摇摇头。
    不必了,她想快些恢复声音,然后她要修炼,要变强。
    云裳看着风遇雪倔强地模样,不禁撅了撅嘴,气道:“你们赤珠血脉,怎么都这么犟呢。”
    风遇雪莞尔一笑,她躺在床上,忍耐着痛苦,却忍不住拉着云裳,艰难地在她手心写字:跟我聊聊天吧。
    云裳哼了一声,气道:“我最不会讲故事了,我让楚晋来给你讲。”
    坐在屋内的楚晋听此,不禁莞尔:“我堂堂涠洲王,是给你们讲故事的吗?”
    云裳笑道:“让你讲你就讲,那那么多话说。”
    楚晋想了想,笑道:“那便讲一个小姑娘的故事吧。”
    “很多年前,有个小女孩,她和族人住在大山里,那里隔绝于世,族人们耕田打猎为生,虽然清贫但日子十分平静。”
    “有一天小女孩突然发现,他的每一个族人,右手手腕上都有一颗痣,她问自己的母亲,这是为何,母亲什么也没告诉她,只说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可是小女孩长大以后,却在大山附近捡到了一个受伤的将军,她偷偷把他藏在山洞里,给他送草药和食物。将军伤好以后要带她回将军的家,据说那里富丽堂皇,纸醉金迷。小女孩很向往外面,她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族人居住的大山。”
    “临走前小女孩看了那山一眼,却没找到那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家乡。”
    “她跟着将军去了将军的家。将军的家在涠洲,他是王的儿子,早已有家室。”
    “将军要女孩做他的妾,小女孩不愿意,将军便吓唬她,说若是她不照做,就要去杀她的族人。”
    “于是小女孩只好在将军家住下来。将军有好多女人,她们都要修为,只有小女孩什么也不会,还以为出身低微,被笑话被排挤。”
    “后来,将军的父亲死了,他继承了王位,成了至高无上的王。”
    “小女孩变成了贵妃,她生下一个儿子,却因为被人下毒,孩子先天不足,自小便时长在鬼门关徘徊。大夫说这孩子活不过二十六岁。”
    “可王上却并没有惩罚下毒的人。他是王,要权衡很多势力,但小女孩显然是最无关紧要的。”
    “他们大吵一架,从此王上再也没有来过小女孩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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