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瑾会双面绣又如何?她终究只是女儿家,还不是要依靠慕家人和慕则绪。
    慕则绪是慕念瑾的亲弟弟,慕则绪越讨厌慕念瑾,她越可以从中得利。
    慕则绪不大高兴,“为什么不让我去?”
    慕念瑜费心编着说辞,“说到底这是我的错,你贸然替我撑腰,大姐姐会不高兴的,到时候她和我的矛盾会越来越深,改日我做些糕点给大姐姐送去,就当是赔罪了。”
    “好吧。”慕则绪相信了。
    寿宴过去的第二天,张氏带着慕家人去福宁寺上香。除了张氏以及慕府的三个姑娘,同行的还有慕则绪。
    福宁寺位于城西的云霞山,殿宇巍峨,香火旺盛,加之有得道高僧慧元大师坐镇,许多世家夫人也常来此处上香。
    寺庙在山顶处,高耸的石阶从山脚蜿蜒到山顶,望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慕念瑾叹了口气。
    去上香讲究的是虔诚,张氏都亲自走了上去,那她也不能坐轿辇上山。
    可她身子不争气,走一段路要歇一会儿,幸亏昨天她遇到了江寒恕,蹭了些气运,身子好转一些,不然,今个她可没有力气走上去。
    爬山已是这般不容易,有这副病殃殃的身子在,她什么都做不成,一日不恢复,她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
    慕念瑾下定决定,既然江寒恕可以救她,那她一定要想法子和他打好关系。
    到达山顶后,张氏带着慕念瑾姐妹三个去大雄宝殿上香。
    上过香后,张氏道:“我去听寺里的大师讲佛法,我也不拘着你们,你们几个四处逛逛吧。”
    慕念瑾等人应了声是,等张氏离开后,慕则绪和慕念然要去品尝寺里的斋饭,只剩下慕念瑾和慕念瑜。
    此刻的慕念瑜又是一副乖巧的模样,“福宁寺的景致不错,需不需要我领着大姐姐过去赏景?”
    慕念瑾懒得和她有什么往来,“不耽误二妹妹的时间了,我自己四处走一走就行,二妹妹自便。”
    若是有慕念瑜陪同,那才是糟心呢。
    慕念瑾顺着山石小道而行,小道两旁草木葳蕤,她一路赏景,不知不觉到了山道尽头。
    此处出了福宁寺的地界,不远处有一座尼姑庵。
    那尼姑庵前草木丛生,屋梁破败,看起来废弃已久,然庵里却有一棵高大的合欢树,满树花瓣如晚霞般妍丽,高挂在枝头。
    那合欢花开得着实好看,慕念瑾打算过去赏花。不料,这个时候郁桃捂着肚子:“小姐,我肚子有些疼,我想如厕。”
    慕念瑾道:“那你先去,我看了花就回寺庙。”
    “好。”郁桃捂着肚子跑走了。
    尼姑庵荒废已久,四周冷清,但这里离福宁寺不远,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门前有一条被人踩出的小道,慕念瑾沿着小道进去,欣赏着庵里的布局。快走到那棵合欢树时,突然,慕念瑾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她身子弱,对这种气息很是敏感。
    慕念瑾脚步一顿,循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粗壮的男子,一黑衣少年立在男子面前,少年手里持刀,带着玄色面具,对准地上那人的喉咙,瞬间,殷红的血喷溅出来。
    慕念瑾身子一僵,黑衣少年的背影她很熟悉,黑衣少年的面具她也很熟悉,面前的场景她更是熟悉。
    她上辈子是得罪老天爷了吗?她只是来寺庙上个香赏个景,怎么又让她撞到了江寒恕在杀人。
    上一次重生,她在废弃寺庙里见到了江寒恕,江寒恕发现她藏在佛像后面,毫不留情,威胁她要杀了她。这下可好,她又看见了江寒恕在杀人。
    慕念瑾心跳的快了些,她极力稳着心神,准备趁江寒恕没发现她之前跑出尼姑庵,不料,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江寒恕幽黑的目光看了过来。
    之前两次有系统帮忙让她重生,可现在溜溜不在这里。慕念瑾欲哭无泪,她这会儿离开还来得及吗,江寒恕不会又要杀了她吧!
    第19章 、与他有婚约的是慕念瑾
    庵堂地面上生出葱郁的青草,即便有人过来,踩在上面脚步声也不明显,很难被人发现。
    但江寒恕从小习武,又在边关待了多年,有一丁点儿的动静他最是敏感。
    凛然的目光看过去,少女姣好的面孔映入他的眼帘,看到来人,江寒恕有些意外,怎么又是这位慕家大小姐?
    回到京城,他开始调查当年他父亲遇害一案,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有人约他见面,江寒恕来到这里,然而早有死士埋伏在此处,打算对他动手。
    这座尼姑庵废弃多年,甚少有人过来,他在这里解决那些死士,刚好避免惊扰到福宁寺附近的村民和香客,没想到,被慕念瑾撞见了。
    江寒恕掌中的刀,沾了死士的血,一滴滴血渍从刀尖落下,他随手把冷刀扔到一旁,抬脚朝慕念瑾走去。
    江寒恕离她越近,慕念瑾身子越僵。
    呜呜呜,她不想蹭气运了,她也不想和江寒恕打好关系了。
    距离上次重生遇到江寒恕快过去一个月了,可当时的场景慕念瑾还历历在目。
    此刻她看不到面具下的江寒恕是何表情,但她很确定,江寒恕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翩翩贵公子,他狠厉残忍,杀人不眨眼,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活命要紧,之前撞见江寒恕在杀人,江寒恕是第一次遇见她,她可以找借口糊弄过去,但这一次不行了,江寒恕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慕念瑾心跳如锣,江寒恕那样的地位,想要杀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什么样的解释和借口都不管用,信与不信只在江寒恕一念之间,她倒不如实话实说。
    慕念瑾攥着襦裙,克制着紧张,“侯爷,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也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侯爷?
    江寒恕脚步一顿,他带着面具,慕念瑾怎么知道是他?
    探究的目光看向慕念瑾,江寒恕出了声:“慕小姐是怎么认出我的?”
    慕念瑾重生过两次,见过江寒恕带面具的模样,当然能认出他,可江寒恕又没有这段记忆,两人对彼此的记忆不对等,难怪江寒恕会觉得奇怪。
    慕念瑾急中生智,“侯…侯爷英姿俊挺,少有的伟岸挺拔,只看一个背影,就能认出侯爷了。”
    江寒恕勾了勾唇,慕念瑾这是在拍他的马/屁?
    原来她不仅女红好,拍马屁的水平也不错!
    江寒恕把面具取下来,他那双幽黑的眸子和高挺的鼻梁彻底露出来,少年轮廓分明,俊美无俦。
    慕念瑾咬了咬唇,“侯爷,我不会说出去的,请侯爷饶我一命!”
    江寒恕眉峰微挑,慕念瑾害怕他,以为他会杀她灭口,在慕念瑾的心里他就是这般的残忍毒辣吗?
    他与慕念瑾见过的几次,他没有做过会让慕念瑾害怕的事情吧,他就这么可怕吗?
    江寒恕薄唇轻启,“本侯有说要杀你吗?”
    “啊?”慕念瑾愣在原地。
    这一次江寒恕竟然轻飘飘的放过了她,上一次在寺庙,江寒恕发现了她,可是上来就威胁要杀了她呢。那般清冷锋利的视线,慕念瑾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没看到吗?”看着慕念瑾呆愣的样子,江寒恕眸里生出淡淡的笑意。
    顿了下,他又道:“本侯还不至于对你这么一个弱女子下手。”
    虽然不明白江寒恕为什么有这样大的转换,但慕念瑾知道自己安全了,她的心跳渐渐静下来,“多谢侯爷!”
    尼姑庵附近荒无人烟,偏慕念瑾出现在这里,还和行刺他的死士前后脚出现,出于谨慎,江寒恕问道:“慕小姐怎么会来这里?”
    慕念瑾如实回答:“我和娘亲来福宁寺上香,娘亲去听佛经,让我们姐妹几个四处走走,我就来到了这里。我看到庵堂里有一棵合欢树,打算来这里赏花,然后就遇到了侯爷。”
    原来是巧合,江寒恕话音一转,“慕小姐知道这座尼姑庵的用处吗?”
    听江寒恕这么一说,慕念瑾又懵了,她不解的道:“这不就是女尼清修的尼姑庵吗,还能有什么用处?”
    少女面上的茫然让她显得很是灵动和可爱,果然还是个小姑娘,不懂得这些东西。
    江寒恕唇角噙笑,有心提醒她,“慕小姐还是不要到这里赏花为好。”
    这里的尼姑庵并不是真正用来清修的庵堂,京城高门大户如云,有权有势,便难免有些上不得台面的癖好。
    这座尼姑庵原是城里一位富贵人家修建的,那位张老爷好女色,又追求刺激,找了些女子让她们住进尼姑庵,平日穿着素色的袍子,看起来和清修的女尼无异。
    张老爷时常来尼姑庵酒色享乐,和伪装女尼的那些女子厮混。后来张家犯了事,全族流放,这座用来满足张老爷不良嗜好的尼姑庵日渐荒废。
    因着前头人家的腌臜事,来福宁寺上香的香客很少会往这里来,也就是慕念瑾刚回到京城,不知道这些事情才会过来赏花。
    慕念瑾不明白江寒恕为什么不让她来尼姑庵,她有心想问个清楚,又怕话太多,惹江寒恕不快。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江寒恕难得主动解释,念着慕念瑾是姑娘家,他不方便把话说的太直白,“清修的尼姑庵怎么会有这么一棵合欢树?若慕小姐还是不明白,可以去看看那些屋子。”
    慕念瑾好奇的过去,左右打量着,尼姑庵荒废多年,早已没有人住在这里,但那些大件摆设还在屋子里,有梳妆台和挂着海棠鸳鸯帐子的拔步床,这些大件物品落满了灰尘,但不难看出原貌。
    若再干净一点,说这是女儿家的闺房都有人相信,慕念瑾瞪大了眼睛,江寒恕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虽然她还不十分明白这尼姑庵是干什么用的,但她知道,正经清修的尼姑庵才不会有这些东西呢。
    她倒好,把这尼姑庵当成了佛门清修的地方,还想着来这里赏花。如果江寒恕不告诉她,指不定她还要继续误会下去。
    慕念瑾脸红了红,不好意思的道:“多谢侯爷提醒。”
    因着害羞,少女脸颊微红,不似庵堂里的合欢花那般红艳,但那一抹浅浅的粉,比枝头上的花瓣还要娇嫩。
    江寒恕看了她一眼,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才收回视线,“走吧。”
    慕念瑾走了几步,“侯爷,这些尸体怎么办啊?”
    “待会儿会有人来处理。”江寒恕淡声道。
    沿着小道而走,走到岔路口时,两人分开。
    慕念瑾想了想,没急着离开,注视着江寒恕,认真的道:“侯爷,您带着面具,我猜您应该不想让人知道您来了这里,您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慕念瑾的眼睛很漂亮,望着他的目光干净澄澈。
    这是在向他立保证?
    江寒恕不由得哂笑,应了一声好,他何至于不放心一个小姑娘!
    慕念瑾露出笑,“侯爷,那我先走了。”
    江寒恕微微颌首,看着她离开。
    *
    除掉那死士时身上沾了血迹,江寒恕去福宁寺的禅房换了身衣裳。
    他之所以出现在那座尼姑庵里,是为了调查当年他父亲和兄长遇害的事情,这次回京他翻阅卷宗,发现一些可疑之处。
    十年前,靖勇侯赶在年关前回到了京城,回京后他也没闲着,常去城外的军营历练将士们,江寒恕的大哥也在军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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