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候府门前,侍卫已经去叫门。
    方华跳先下车,随即伸出一只手,扶着周恒下来,这一番动作,是毕恭毕敬,没有刻意的多说什么,不过动作已经让门房的人知晓,这位公公扶着下来的人,自然身份不凡。
    周恒没多说话,方华的意思他非常明白,这会儿真的要打着宫里的旗号,第一炮打不响,后面就难办了,所以今儿必须挑硬骨头啃。
    一下来,那门房里一个长须男子赶紧迎过来。
    “这位公公好,家父还在养病,不知是陛下传召还是有何贵干?”
    方华抖落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半眯着眼,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人。
    “咱家就是传陛下口谕,带着太医院的周院判等人过来给宁远候诊治。”
    那人一怔,“这刘院判昨日刚刚来过,不知......”
    方华这才抬眸,“你是......”
    那人赶紧再度抱拳,“在下宁远侯府次子卢平南。”
    方华这才张开眼,脸上还是那幅爱搭理不搭理的架势。
    “咱家就是替陛下跑腿儿的,口谕自然是要亲自告诉宁远候,还望通禀一下,不然陛下怪罪下来,咱家也担待不起。”
    卢平南脸上带着一丝尴尬,朝着身后使了一个眼神,一个小子快步朝府内跑去,他这才朝着方华躬身施礼。
    “公公勿要怪罪,家父久病在床,脾气着实古怪的很,这不是怕惊扰了公公,既然是陛下口谕,那就里面请吧!”
    方华没说话,迈步上了台阶,周恒和他并肩朝着里面走去,走到门口,方华一抬手,转身指着薛老大说道:
    “你帮着周院判拿药箱,其他侍卫在外面等候,御医都跟着进来吧。”
    卢平南没说话,毕竟这些人眼生的很,一个没有认识的,赶紧在前面带路,并未去正厅直接来到一个跨院,还没进房间就听到一阵中气十足的吼声。
    “都给老子滚,什么御医不御医的,都那幅鬼样子,老子不看!”
    随着吼声,一阵瓷器砸碎的声音传来,卢平南动作一顿,回身尴尬地看向方华。
    “公公您看要不稍等一下,我去说一下?”
    方华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
    “没事儿侯爷久病我们理解,走吧直接进去。”
    说着朝周恒笑了笑。
    “周院判先请!”
    周恒唇角抖了抖,这货是个人精,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宁远候的病症他看了,心里还是有底的。
    想到这里直接迈步进了房内,刚一进来就感觉左侧阴风阵阵,自从被秀儿砸过,他已经自保的意识非常强,直接朝前跨出去一步,随后一个茶盏砸在刚刚他站立的位置。
    周恒尽量让自己表情淡然,朝着左侧转身,躬身施礼。
    “太医院院判周恒见过宁远候。”
    “哼。”
    随着一声冷哼,周恒抬眼已经看到在内间一个老人坐在榻上,白发白须,虎目圆睁,虽然是坐着也能感觉到他身材魁梧。
    卢平南赶紧上前一步,在宁远候耳边低语了几句,老侯爷这会儿没再发飙,只是抬眼看向方华。
    方华也已经走过去,手摇拂尘朝着宁远候微微颔首。
    “见过宁远候,传圣上口谕:今日特命方华带领太医院周院判及几名御医为宁远候诊治旧疾,望卿家早日康健一展雄姿,钦此!”
    卢平南早已跪倒叩首,宁远候倒是坐的安然,只是抱拳看了一眼方华。
    “老夫老迈,没有多少时日了,多谢陛下美意,至于诊治太医院的刘院判不是刚来过没两日,暂就不需要了,请回吧!”
    老侯爷压根没打算接受好意,方华笑了朝着老侯爷躬身说道:
    “老侯爷不要如此说,陛下这是担忧您,既然我们都来了,还是让周院判给您看看吧,治与不治,在您自己的选择可好?”
    老侯爷朗声笑了起来,“哈哈,看来陛下还真是挂念老夫的身子,老夫已经瘫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方华一怔,没想到这老侯爷竟然如此敢说,脸上也顿时有些不好看。
    刚要说什么,周恒在身后扯住方华的衣袖,他回头看向周恒,脸上带着不解。
    周恒上前一步,朝着宁远候微微施礼,这才抬头看向他的脸。
    “久病之人,心火旺盛,肝郁气结,既然老侯爷不让在下诊脉,那就根据老侯爷的面容,说一下您的症状如何,如若说的不对,我等即刻就离开可好?”
    方华眼睛一亮,没想到周恒能如此说,这不用诊脉就能判定病情他可是完全没见过,看着周恒笃定的神态,还有身后几个御医淡然的表情,他瞬间就被说服了。
    看来大伯所言不虚,这个周恒绝非一般人,不单单是医术,还有对人心思的掌控,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做,却尽在掌控,这就着实厉害了。
    随即方华看向宁远候,似乎周恒的话让他也出乎意料,此刻脸上稍显震惊,上下看看周恒,朝着他点点头。
    “成,那就说吧!”
    周恒笑了,再度朝前走了一步。
    “还请除去被子,让在下看到老侯爷的双足,望诊也不是算命,需要看到颜色状态也好进行判断。”
    宁远候点点头,如若这个不允许确实有些难为人了,反正诊不了脉再看能看出什么名堂,随即瞥了一眼身侧的二儿子。
    “平南过来,帮老子掀开被子除去袜子。”
    卢平南当即走过去,赶紧将宁远候的被子掀开,整理好放在里侧,轻轻退去一双布袜子。
    周恒的目光就没有离开床榻,随着卢平南的动作,窗幔被掀开,窗幔后面隐藏的一双鞋让周恒的目光一顿,久卧病榻已经瘫痪,用鞋子干嘛?
    不过只是瞥了一眼,赶紧错开目光。
    宁远候的身下铺着一条窄小的被子,看着就知道经常浆洗,已经有些泛白,中间的位置露出来一截深色的料子,看着材质似乎是牛皮,这是用来当做隔尿垫使用。
    随着布袜子除去,一双苍白泛青的双足出现在周恒眼前,与宁远候魁梧的上身相比,这双脚太瘦了,足踝也瘦到皮包骨的样子,不过再往上就看不到什么。
    周恒躬身施礼,随即看向卢平南。
    “可以了,劳烦卢二爷先给老侯爷盖上吧,初春我等觉得室温还算温暖,但长期卧床之人还是会觉得阴冷。”
    卢平南上前,将被子给宁远候盖上,此时宁远候看向周恒的神色带着一丝不一样。
    周恒稍微顿了顿,展开刘裕后誊写的表格,随即说道:
    “在下就简单说一下老侯爷的情况,来之前看过一份资料,这上面是所有受伤武将的信息,陛下命在下在一月之内,要所有武将的家走一遍,尽己所能进行诊治。
    这上面有宁远候病情的一些介绍,上面写着侯爷是在三年前辽北一次大战的时候受伤,身上伤口有三十二处,其中腰部被射入一箭,最为严重,历时半月返回京城诊治,虽然除去残余的箭尾却再也无法行走。
    其他的并没有描述,老侯爷如若感兴趣可以看一看。”
    说着,周恒没等宁远候说话,人已经走到他的近前,将那表格展开,递到面前。
    宁远候原本没打算看,但表格递过来面前,他还是扫了一眼,瞬间被表格的形式所吸引,每一项分门别类一目了然,如此统计方法如若用到军中,岂不是事半功倍?
    “这表格是你做的?”
    周恒一愣,“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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