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坐了二日之后, 柳玉琴就已经坐不住了, 坐车的兴致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想要出来自己赶车, 或者坐在外面。可是这路上还时不时能遇上过往的行人和车马, 就没见过有女子如此,她也只能入乡随俗闷在车里,却也闷得发慌。车帘子是可以撩起来透个气,看看外面, 可是呆在车里时间长了,人也不舒服的。
    春桃更是如此,还一个劲地叫嚷道:“坐得真难受。”车再舒服, 也是个封闭空间, 而且路也越走越不好走, 多少有些颠颇,要不是两人都没有晕车, 只怕早就坐不住了。
    “早知道,我们俩应当备点男装的,扮成男子,方便行事。”柳玉琴后悔地说。一开始她是准备扮乖乖女的, 居然忘记了女扮男装这件最紧要的事情。
    “到集市上去卖两套吧。”春桃提议。
    “对哦。”柳玉琴掏出手绘地图, 寻找着下一个集市。
    五天之后, 她们到达了一座比较繁华的县城,柳玉琴立马就和春桃去买衣服了, 在成衣铺里勉强买了两套男子衣服, 两人又连夜自己动手改了改, 第二天就摇身一变,成了两个少年郎。
    柳玉琴因长得比较壮实,再加上本来她也不是胆小的姑娘家,既不扭扭捏捏,更不娇娇弱弱,扮起男子来,还真象模象样。春桃就更不用说了,常年习武,身板挺拔,扮起男子来更加毫不违和。两人这一换装,赵成和铁牛都完全傻眼了,哪里还是两个姑娘家嘛,活脱脱两个男子了。
    “怎么样?很可以吧。”柳玉琴学着男子的动作,粗声粗气地说。
    春桃连言语都不需要,就那么一站,已经比普通男子更有男人味了。
    赵成看了看自己的身材,现看看眼前的两个假男子,再看看壮汉铁牛,突然发现自己成了最弱鸡的一个。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个子是拔得高了,人却也瘦,比起其他三人来,他最是单薄。
    “走吧,走吧,今天咱们得好好去街上逛逛。”柳玉琴完全没有发现赵成的纠结,拉着春桃就准备走了。
    春桃却一甩手,提醒她:“哪有两个男了手拉手的。”
    柳玉琴愣了一下,呵呵笑道:“哎哟,我忘记了。”女人就是这样,上个厕所都要结伴同行,并且还大多数都亲亲热热地挽着手。
    赵成被她俩这行为搞得扑吃一声笑了起来,柳玉琴哼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走啦。”
    难得换了男装,柳玉琴准备放飞一下自我,带大家去酒楼里吃饭,而且还特意不要包间,就坐在大堂里。
    酒楼算是本地比较高档的消闲场所,她也算是见识了一下。不过这里大小也算是城了,规矩还是多了起来,虽然女眷们也可以出来吃饭,只不过,人家是呆在包间里的,有专人侍候的。所以,她根本就没见到一个女子,别说年轻姑娘了,就是年纪大的女性,和小女孩子也没见着呢。
    这令得她再次感叹:“幸好咱们换了男装。”
    吃完饭,几人又去首饰铺子挑首饰,柳玉琴在牛家湾生活时,其实她还是有几件首饰的,只是没佩戴过。这次出门她也特意带了一对银耳环,一对银手镯,一只银钗子,相对来说还比较精致。是打算如果遇上比较需要讲究的场和拿出来应应景的。但到了城里,她自然想看看新颖的首饰,顺道也买两件。
    她虽然平时不讲究打扮,但骨子里也是讲漂亮的,当然也喜欢精致的饰品和华贵的衣裙,只不过古代人阶级分明,穿着打扮都要对应自己的身份地位,而且在牛家湾那个穷苦乡下地方,也用不着。
    所以,平时她都没有花心思打扮自己,更别提买点首饰什么的。这回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自然有些心痒。
    几人直奔首饰铺子,见店里人来人往,柳玉琴笑道:“看来这里生意蛮好呢。”
    “那是,听说这是本地最好的首饰铺子呢。”赵成说。他早就在他们住的客栈里打听过了,把本地最好吃的,最好玩的,最该买的都打听得一清二楚,这一点令柳玉琴极为满意。
    一楼里都是些普通货色,价格自然也便宜,但毕竟穷人多,自然客人也不少,但大多数是些家势普通的客人。客人当中也基本不见年轻女子,大多数是中老年妇人带着小女娃娃,再不就是男人们来帮家里女人们挑点东西。
    柳玉琴四人挤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没见到心仪的,侍候在一边的伙计很有眼色,自然看得出来,这一行衣着普通的四人,并不是缺银子的主,连忙说:“本店分为三层,几位不如去楼上瞧瞧?”
    柳玉琴点点头,跟着伙计上了楼。果然二楼就很不同了,客人的衣着打扮明显好了很多,而且女客明显更多,男客极少,一看都是家境殷实的。想必三楼就是贵宾区了,柳玉琴觉得自己还不需要去也去不起,就停在二楼了。
    这里的饰品自然也都比楼下的漂亮又贵重多了。其实古代的首饰铺子和现代的也差不多,比如耳环放在一块,手镯放在一块,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每一块都有伙计在侍候着。柳玉琴本身最喜欢手镯,所以最先看的就是手镯。
    只是这里的手镯也不便宜,一对稍微瞧得上眼的都得十多两银子,柳玉琴不是买不起,只是觉得不值得。再者她扮成了男子,也不好直接要试戴,只能挑了两对让伙计拿给她瞧了瞧,并不是很想买的样子,连看了几对之后,她干脆放弃了手镯,去挑耳环了。
    耳环样式更多,价格也有高有低,选择性更广,柳玉琴连看了好几对,又问春桃:“哪个好看?”她打算要两对,一对给自己一对给春桃。
    春桃对这些完全没什么概念,随手在她手里挑了一对样式最为简单的,柳玉琴就对伙计说:“这个我要了。”然后,她又自己选了一对,这是一对晶莹剔透的小葫芦式耳环,样式精致,并且因为小葫芦是玉的,价格还不便宜。所以,她有点犹豫,又想买又觉得有点贵了,而且手边另一对,造型与这个相似,但因为早吊着两颗珍珠,价格就便宜了不少。
    她在玉石和珍珠间徘徊,不知道该选哪对好。甚至还下意识地往春桃耳边比了比,想象着自己戴的效果。她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葫芦的好看,就说:“我还是要这个。”说着就把耳环还给伙计,让他包装。
    同时,一个女声响起:“这个葫芦的我要了。”
    柳玉琴闻声转头,就见到个娇俏的约七八岁的小姑娘指着伙计手中的耳环,对身边的男人说:“爹,我要这个。”
    那男人样貌不俗,年纪也不大,柳玉琴猜测他至多三十岁,显然很疼爱女儿,拉着她的手,冲伙计说:“这个葫芦的还有吗?”说着就去伙计手里拿过来给女儿看。
    那伙计连忙说:“刘老爷,就此一对了。”
    柳玉琴这才知道,伙计认识这个男人,看来还是老主顾呢。
    伙计一说完那小姑娘就不干了,娇蛮地说:“我就要这对。”说完就把耳环直接捏在自己手里了,让她爹掏银子。
    伙计有点为难地看了看柳玉琴,又看了看男人,本来是柳玉琴在挑,而且她已经说了要,他不好直接拿给刘老爷。可是刘老爷又是老熟客了,向来又是疼女儿的人,给柳玉琴他又怕得罪了刘老爷。况且耳环在刘姑娘手里,他也拿不过来啊。
    柳玉琴见状,心情有些不爽了,干脆指着先前她看过的另外两对,说:“把这两对也给我一起包起来。”她倒是要看看了,她一次买四对,比不比得过刘老爷在伙计心目中的地位了。
    果然,伙计听她这么说,就更加为难了。
    刘老爷这时才抬头冲柳玉琴,说:“我想与这位小兄弟商量一下,你在这里任挑一对耳环,我请客。”意思是说,让柳玉琴把葫芦耳环让给他女儿,他另送一对给柳玉琴,还她这个人情。
    柳玉琴还没开口,春桃就冷冷地扫了那男人一眼,冲那伙计说:“还愣着干什么?怎么?觉得咱们付不起银子吗?没听到他说这四对全要了吗?”说着,她掏了掏口袋,扔出两个十两的银元宝。
    这四对耳环,除了葫芦的要八两之外,其他的都很便宜,四对加起来,也不过十七两而已。
    十几两银子在这里自然不算什么,但她扔出来的却是两个大元宝,显然也是有备而来的,也是不差银子的主。伙计急得脸都白了。
    那小姑娘却拉着她爹的手,直叫:“爹,快点掏银子。谁还给不起这点银子了。”这话刘老爷居然也没有反驳。
    这么一闹,自然惊动了其他的客人和伙计,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立马小跑着过来,小声询问:“怎么啦?”
    那伙计看了看春桃,又看了看刘老爷,说:“这位客人先挑中了那对葫芦耳环,可是刘姑娘也瞧中了。”
    管事这下子也着急了,显然他一眼就瞧出来,春桃不是个好惹的,而且人家还占着理,可是刘老爷是老熟客,也是不能得罪的。而且那耳环已经在刘姑娘手里了,他总不能让刘老爷从自己女儿手里把耳环拿出来给他啊。不然,那小姑娘还不得在这里哭闹一翻啊。
    见管事的这个样子,刘老爷又气定神闲的模样,柳玉琴这下子真的生气了,只恨不得转头就走,永远也不要来这家铺子了。可是就这么吃个哑巴亏,她也不甘心。何况春桃已经扔出二十两了呢。
    赵成跳出来气愤地说:“怎么着,你们这是店大欺客啊。”
    铁牛更是怒吼了一声,他这个身板在人群中十分显目,而且还是个哑巴,更加令人害怕。
    管事的连忙赔礼道歉,“不敢不敢。这位小哥话也说得太重了些。都是小的的不是,得罪了贵客……”他嘴里巴拉巴拉道着歉,可是除了赔礼道歉之外,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是连连使眼色让人快点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同样的耳环,只想一人一副,把这件事揭过去算了。
    柳玉琴此时反倒冷静下来了,觉得与人争这点闲气也很没意思,那购物的兴致自然也已败得一干二净了。可是眼下,要如何收场呢,让她就这么走人也不可能。她不由地抬头又看了刘老爷一眼,想看看他的打算。不想,刘老爷此刻也正盯着他看,两个人目光碰了个正着,又都惹无其事地转开了。
    可是,柳玉却琴突然发觉这人好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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