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梨子将李林氏送出去,金玉回身也就瞪了麦香一眼,“这事儿虽然俺答应了,可是不着急,如今正是春耕的时候,地里忙成一片,你姥姥又不在家,哪能急急呼呼的就将事儿办了,再说柳毅这最后要去哪儿还不一定呢!”
    麦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柳毅拦住。
    “婶子说的是,只要婶子答应将麦香嫁给我就成,再说这定亲的彩礼也是要准备一下的,这样如何,我现在就去镇里准备彩礼,也就暂时住在镇子天地间里,若是婶子有什么决定,随时可以派人去通知我!”柳毅赶紧恭敬的说道。
    金玉也就点点头道:“你倒是比麦香这孩子懂事!”
    柳毅也就赶紧告辞。
    麦香虽然有些舍不得,可是也没有法子,非要将柳毅送出去,金玉则说道:“只能送到大门口,若是拉拉扯扯的,让村里人看见笑话!你忘记上次的事情了?”
    麦香只得点头。
    待两个孩子出了门,就见赵小麦就进了门,说道:“既然娘快回来了,那俺就去镇子里迎迎去,也顺便给杨掌柜送点货去!”
    金玉也就挥挥手,临出门的时候又叮嘱道:“妹子回家的事儿一句话也别漏,知道吗?”
    赵小麦赶紧应着。
    “妹子,麦香如今要嫁人了,俺看着就暂时不跟你回去都城了,俺想着让她在家准备嫁妆,学学做饭,虽说她这上面没有婆婆,受委屈是不可能,但是到底是女孩子家,这些也是要会的,也正好趁着这时间,俺让她收收心,这嫁人之后可不比在家里,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了!”金玉将赵小麦送走之后,转身进屋也就跟楚一清商量道。
    楚一清点点头道:“这次我将麦香送回来也是这个意思,如今我在宫里,不常去太子府,麦香在那府里也没有什么事情,也憋闷的很,再说以后她嫁了人,你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趁着这段时间,也多亲近一下!”
    金玉叹口气道:“闺女外向,你瞧刚才,俺一说这事儿不急,麦香恨不得跟俺急,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金玉正说着,就见麦香将柳毅送走进门来,她就对麦香说道:“刚才俺跟你姨也商量过了,这次你回来就住下不回都城了,准备一下嫁妆!”
    麦香赶紧欢喜的点头,说实话,那都城虽大,虽热闹,可是没事儿干也憋闷的很,更何况是准备自己的嫁妆,可是马虎不得。
    “楚姨,那我就留下了,可是这回去,就楚姨一个人吗?”来的时候怕人多露出马脚,也就三个人上路,如今麦香跟柳毅暂时留下,那回去的时候就只有楚一清一个人了!
    “十四与十五还有丹桂,是陪着你姥姥回来的,让姥姥也留下,我带着他们回去就成!”楚一清笑道。
    “那就好!”麦香这才放心,因为昨夜里担心金玉会难为柳毅,一晚上没睡好觉,这会儿倒是困了,哈欠连连的,也就被金玉赶去睡觉。
    “妹子,你也歇一会吧,镇子的账目俺一会拿给你瞧!”金玉向楚一清说道。
    楚一清摆手道:“金玉姐,那些账目就不用给我瞧了,有你跟赵大哥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如今我在宫里,也用不到什么银钱,你只管花用就是,别不舍得!”
    金玉笑道:“咱们家里啥都有,也就是去镇子里的时候花个钱,平时也花不了多少钱!再说咱们是从穷日子过来的,知道没钱的艰苦,有钱也不能乱花呢!你若是不愿意看账本就算了,反正俺跟你说,如今咱们这密室里可是藏了这个数的银子,你若是有急用,尽管回来取!”
    金玉凑到楚一清的耳边说了一个数,满眼里是微笑。
    楚一清点点头,七万两,的确是不少了,毕竟都是地里刨出来的,水里养出来的,赚的都是辛苦钱!
    “还有件事儿俺想跟你说呢,你听了可别难过!”金玉犹豫了一下,说道。
    楚一清看着她。
    “芫斗死了!”金玉叹了一口气道。
    楚一清一怔,惊声问道:“怎么死的?”
    “离开咱家之后就去城里干活计,给人修房子,结果摔下来跌死了,你是没瞧着那日从镇子里被人抬回来那样子,嘴里呼呼的向外冒血,许大夫费了半天的劲也没有救活,你说年纪轻轻的,太可怜了!为了自己这事儿,老郑头就一病不起了,他家大娘干事也绝户,一看芫斗死了,这老头子又病了,立刻就将赵妮接回家了,将孩子丢给一个病老头子!那赵妮还算是有良心的,不想走,可是没法子呢,这人都死了,还留下干什么,最后也就走了,最后就剩下秀秀一个人伺候着,可是受了老罪了,又要伺候老的,还要伺候小的,活脱脱的瘦了一圈儿!”金玉一边说着,一边叹气道,“这人活着,啥事都能遇上,你说芫斗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走就走了呢!”
    楚一清也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脑海中那个笑起来一口白牙,在雪上滑行雪橇的爽朗少年的印象也慢慢的模糊。
    “你放心,俺亲自送去五两银子,不管咋说,芫斗在咱家干过一段时间,又是乡里乡亲的!”金玉又说道。
    楚一清点点头,大好的心情因为芫斗的死讯有些低落,也就没心思给金玉说话了,一会儿也就进屋去休息。
    金玉望着楚一清的背影叹口气道:“谁说俺家妹子冷情,其实俺家妹子是最重感情的,若不是赵妮当初拦着芫斗来上工,也不会……这个马氏,真是有什么娘就有什么样子的闺女,好的不学偏偏的学着自私,心里光想着自己!”
    金玉正感叹着,就听见有人拍门,她起身从屋门里望出去,就见这说曹操曹操到,竟然是马氏带着赵妮上门了。
    “这娘两个,又来干啥!”金玉不待见道,想躲又没有地方躲,只得硬着头皮迎了出去。
    “她婶子,找了你几次你都不在家,今日可真巧,碰上了!”马氏笑嘻嘻的上前,热情的拉着金玉的手道。
    “地里忙春耕呢,不像你似的,清闲的很!”金玉不动声色的将手收了回来说道,“有啥话快说,一会儿还要下地呢!”
    “俺听说麦香要定亲了?说的还是世家公子?俺就说么,她婶子你就是有福气的,你说白白的捡了一个能耐大的楚姑娘做妹妹不说,这次可是托了楚姑娘的福气将闺女也嫁给世家公子了,可怜俺的妮儿啊,这年纪轻轻的就当了寡妇,你说这堂姐妹,差距咋就这么大呢?”马氏说着,一边拉着金玉进了屋,坐下来,竟然开始抹起眼泪来了。
    赵妮却一直站在一旁,神色呆呆的,一句话也不吭。
    金玉瞧得头疼,不耐道;“有话你就直说吧!”
    “是这样,妮儿回家之后,人家给介绍了好些个人家,有个人家瞧着很是不错,是去当大少奶奶呢,可是人家有个条件,就是给家里读书的大儿子给安排个一官半职的!她婶子,如今楚姑娘都是皇后了,这整个楚寒都是咱大侄子的,这事儿不难吧?”马氏凑上去讨好的问道。
    金玉一惊道:“你说啥?这芫斗才死了两月,妮子就改嫁?孩子咋办?”
    “孩子是老郑家的,难道还带着个拖油瓶嫁人?这老郑家,当初穷的跟什么似的,俺本来就没瞧上,这妮子就是鬼迷了心窍,非要跟着那个郑芫斗,如今如何,当寡妇了吧!俺是她娘,吃的盐比她吃的饭都多,还能害她不成?她婶子,这次找的人家的确是不错,城里人家呢,姓海的,你可以让小麦去打听打听,俺真的没说谎呢!只要她婶子帮帮忙,以后妮子这后半辈子有指望了!妮子,赶紧的,给你婶子磕头!”马氏扯了赵妮一把,赵妮也就木木的跪下了。
    “你说你每次都这样,一出了事儿就找找俺家,你说俺家跟老郑家一个村住着,平日里关系也不错,人家儿子才死两个月,你这就改嫁,还让俺出面,你觉着合适?你觉着合适俺也觉着不合适呢!妮子娘,先前咱们说过,该帮的咱们都帮了,如今你们两个什么活儿都不干,一年也有个几两银子的收入,不愁吃不愁穿的,人就该知足呢!你的心比天高,也要看看有那命是不是?”金玉不悦道。
    “她婶子,之前这所有的事儿你们不帮忙也就罢了,这可是关系妮子一辈子幸福的事情,要说起妮子的事情,当年若不是你家麦香在其中掺和,赵妮也不会走这条路啊!”马氏立即就拉下脸来说道。
    金玉一听,气立刻就不打一处来了,跳起高来就喊道:“你现在说这话是啥意思?怎么妮子现在成了寡妇也怨俺家麦香是不是?”
    “可不就怨你家麦香么,你家麦香嫁人,幸福了,你咋不能不管妮子吧?好歹咱们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说说……”马氏正大声喊着,就听见大门响,竟然是赵小麦回来了。
    “咋这么快就回来了!”金玉疑惑着,也不愿意跟马氏细说,就说道:“妮子娘,这事儿俺家帮不了,你愿意给妮子找什么人家就找什么人家,俺家不能管,也管不着,别到时候这嫁的人又有啥事,你还赖着俺家!这说媒的都不包你的亲事,俺家包的着么!”
    金玉一边说着,也就一边出了门,正好见赵小麦扶着皇甫老太进了院子。
    “娘,你回来啦!”金玉一见皇甫老太,赶紧欢喜的迎了出去,将马氏撂到了一边。
    “快,你叔回来了,你赶紧去求他……妮子,妮子哪去了?”马氏正要扯了妮子去求赵小麦,这一转身,就见一直站在身后的妮子不见了,马氏连忙就找了出去。
    金玉正跟皇甫老太在院子说着话呢,原来赵小麦刚出村口就碰到了皇甫老太回来的马车,当即也就没去镇子,一起跟着回来了。
    “金玉,金玉,你瞧见妮子没?妮子不见了!”马氏急乎乎的从屋里冲出来说道。
    “俺nǎ里见了,方才不是还在么!”金玉一愣,方才她只顾跟马氏吵架了,nǎ里注意赵妮去哪儿了!
    “妮子刚才出门了啊,俺叫她还不理俺呢!”赵小麦说道。
    马氏一听,立刻就慌神了,“坏了,莫不是去老郑家看孩子去了吧?这个死妮子,咋就这么不记事呢,这个时候怎么能去……”
    马氏一边骂骂咧咧着,一边走了,还不忘回头对赵小麦说道:“她叔,一会俺回来找你有事儿,你可别出门了!”
    金玉才不理他,径直关上了大门,冷声道:“这个马氏,脸皮比城墙还厚,每次来都吵架结束,还有脸上门!”
    皇甫老太问道:“这次来又是为了啥事?”
    “说是妮子要改嫁了,找的那户人家有个条件,给那户人家的大儿子安排给官职,你说好笑不,官职,说的那个容易!”金玉一边说着,一边扶着皇甫老太进了门。
    “改嫁?妮子改嫁,芫斗咋办?”皇甫老太一怔。
    金玉这才想起来,恍然大悟道:“娘走的时候芫斗还好好的呢,可惜这会儿没了!”
    金玉也就简单的说了芫斗的事情,又道:“你说这才两个月就改嫁,孩子也不管了,丢给了老郑头,老郑头现在都起不了床呢!”
    皇甫老太叹口气,正待要说什么,就见楚一清也从屋里出来,也就先将赵妮的事情放在一边,问道:“说是你去鲁城了,事情顺利不?”
    “顺利,娘,就是辛苦你来回的走动了,这次你回来,就别回去了,我在宫里,也顾不上你!还有麦香快要成亲了,你也好监督着她做女红!”
    “成亲?金玉,麦香跟柳毅的事情你答应了?”皇甫老太赶紧问道。
    “人都带回来了,你孙女的心早就在人家身上了,你说能不答应吗?”金玉无奈道,“要俺说,这门亲事还是不太顺心的!”
    “之前你妹子送信给我,这不回来的路上我也想了一路,之前咱们怕麦香是心血来潮,如今这些年过去,你也给她定过亲,不也不了了之吗?成了就成了吧,好歹是麦香自己挑的!”皇甫老太点点头道。
    金玉叹口气道:“如今也只能如此呢,你是没瞧见她的心急样子,女大不中留啊!”
    三人进了屋,梨子赶紧进来问皇甫老太要不要吃东西,皇甫老太说在路上吃过了,也就不麻烦,三个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似乎有人在喊着什么,赵小麦早就出了院子。
    “夫人,不好了,赵妮跳河了呢!”刘三急急呼呼的跑进来说道。
    “啥?”金玉一愣,赶紧跟楚一清、皇甫老太对望了一眼,也就赶紧跑了出去。
    楚一清不能露面,也就留在家里,皇甫老太也就一起陪着,两人坐在那里,却担心着外面的情形。
    金玉撒丫子跑了出去,就见河边已经围了许多人了,还不时的传来马氏的大骂与哭叫声。
    待金玉赶到的时候,赵妮已经被救上来了,是李老二救的,他一直在河边转悠,也是第一个发现赵妮不对劲,直到她噗通一声跳进水里,这才知道赵妮是要求死呢!
    “妮子啊,妮子啊,你这是干啥啊,你死了娘咋办啊!”马氏一见赵妮被抬上来,一下子就扑了上去,就见赵妮弯身吐了几口水上来,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娘,俺不改嫁,我替芫斗守着这个家,娘,俺不改嫁,你若是再逼俺,俺就死!”赵妮说着,还要向河里爬。
    赵妮这一喊,再加上刚才赵妮与马氏已经在村里闹了一场,大家也就全都知道发生来什么事情了,于是有人就在背后议论起来。
    “这芫斗才死两月,这个马氏就逼着闺女改嫁,哪有这样的啊!”
    “就是,虽说要想守住是不可能,可是也不能这么急啊,就跟等不及似的!”
    ……
    “你们都给俺闭嘴,俺家就是等不及了咋的,那芫斗死的好,不死俺家也要和离,俺家谁啥身份,俺家妹子是皇后,整个楚寒都是俺家大侄子的,他老郑家配得上俺家?这芫斗也幸亏死的早,不然的话……”马氏正大声嚷嚷的,就听见赵小麦一下子喊道:“你给俺闭嘴!”
    马氏被赵小麦抢白,脸上觉着过意不去,吆喝道:“小麦,这长嫂如母,你咋跟你嫂子说话呢?咋的,俺说的不对吗?”
    “马氏,你要嫁女儿还卖女儿,俺都管不着,女儿是你自己生的,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都不心疼,还要别人心疼吗?但是有一样,你听仔细了,俺家妹子是当皇后了,阿宝也做了郡王了,这楚寒也是阿宝的,是没错,但是不是你家的!你别妄想!你若是再借着俺家的名声出去给俺家抹黑,俺家可不饶你!”赵小麦大声训斥道,又转身向李老二说道:“李二哥,你让人看着四周点,这河里养着鱼呢,死了人,污染了鱼可咋办?”
    赵小麦这话说的狠,可是很多人都听出是为了赵妮好,也就纷纷点着头,笑话起马氏来。
    马氏被赵小麦下了面子,正不自在呢,跺跺脚,骂了一句,“行,你家的鱼比俺妮子的命值钱,俺记住了呢!”
    马氏说完,上前就拉起赵妮,可是这会儿赵妮已经冻得全身发紫了,全身也开始抽筋,眼看着人就不行了。
    “快帮帮忙,送去医馆吧!”有人大声喊道,这会儿出来两个小伙子,将人送去了医馆。
    赵小麦则站在河边一动不动,满脸的冷漠。
    “麦香爹……”金玉上前低声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赵小麦拉着金玉的手就向家走,“有了这会,看这马氏还敢脑不!”
    金玉苦笑道:“你忘记之前给马氏的教训了,她就是个厚脸皮的主,忘性也大!没事,以后告诉家里人别让她进门就成了!”
    赵小麦点点头,两人回到家,就见到三个孩子也都从书院回来了,金玉赶紧说道:“你们姨跟姥姥回来了,进去见了人要叫人,可不能没礼貌!”
    阿金一听皇甫老太回来了,自然高兴,赶紧应着跑进了门。
    楚一清跟皇甫老太正在屋里等着呢,见赵小麦与金玉一脸轻松的进来,也就知道没啥子大事儿,正待细问,就见阿金带着阿银跟盼儿冲了进来。
    “见过姥姥,见过姨!”阿金与阿银赶紧见礼,小盼儿也甜甜的喊了人。
    “桌子上是你们的礼物,自己去挑吧!”楚一清笑道。
    阿金与阿银看了一眼,再次道谢:“谢谢姨!”
    楚一清与皇甫老太对望一眼,低声道:“阿金跟阿银似乎比之前听话了!”
    “可不是么!”金玉进来接了话茬,“从都城回来,这两个小子也知道害怕了,俺也知道平日里是太惯着孩子了,这次学堂里,俺又麻烦他姑奶奶给换了个严厉的夫子,管着可严了,不听话就打手,反正俺也不帮他们找理,一段时间下来还真的懂事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看来这都城没白去!”皇甫老太笑眯眯的说道,也从行李里拿出一个包袱来,放在桌上笑道:“这是姥姥给你们买的,都别抢,人人都有份!”
    三个孩子赶紧点头,自己分着礼物。
    “金玉,既然我回来了,那后日就定亲吧,李家的不是说后日就是个好日子?咱们赶早不赶晚,也趁着你妹子也在!”皇甫老太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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