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宋氏的名声在九国中褒贬不一,却在宋瑾瑜的带领下绝处逢生并一飞冲天。
    往大了说。
    在宋佩瑜的时代中,青史留名的周武,她流传最广的事情中,哪件不是违反了世俗的潜定规则?
    结果呢?
    当所有爱她恨她的人都化为飞灰后,史书上仍旧被她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笔画。后人只会记得她,而不会记得那些骂她的人。
    抛开伦理纲常,宋瑾瑜的话就是对他最高的期盼。
    宋佩瑜真的很难不怀疑,宋瑾瑜已经看透了他是对谁心动。
    可惜直到宋瑾瑜离开,宋佩瑜也没有勇气开口问,宋瑾瑜是不是知道他心中惦记的人是谁。
    宋瑾瑜回到自己的院子后,直接告诉叶氏,宋佩瑜不喜欢姑娘,在宋佩瑜改变想法之前,不必再给宋佩瑜相看人家了。
    叶氏刚开始还没明白宋瑾瑜说的是什么意思。
    直到宋瑾瑜满脸无奈的将‘断袖’、‘龙阳’说出口,叶氏才恍然大悟。
    叶氏不能接受这个理由,从宋景明的长子出生后,她就心心念念的等着抱宋佩瑜的孩子。
    宋瑾瑜却突然告诉她,除非宋佩瑜改变主意,否则她再也不能抱到与宋佩瑜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孩子。
    眼见着叶氏冲动之下,就要趁着夜色去天虎居找宋佩瑜问话,宋瑾瑜满脸无奈的挡在门前,“我当年娶你的时候,也没想要孩子。”
    叶氏脸上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愤怒和焦急立刻变成了诧异,她不可置信的望着宋瑾瑜,抖着嘴唇道,“你知道?”
    叶氏自问嫁给宋瑾瑜这么多年来,操持家事打理族中庶务,没有半点亏心的地方。
    她唯一觉得愧对宋瑾瑜的地方,就是当初议亲的时候,家中隐瞒了她难以生育,也许这辈子都不能有亲生子的事。
    叶氏年幼时曾经在冬日落水,从此就落下的宫寒的毛病,看了许多名医,都不能保证她成婚后能正常生育。
    后来她也确实子嗣艰难,却因为婆母不喜欢她吃那些求子的药,只能用药膳慢慢调理,等个不知道是否会有结果的结果。
    幸好老天还是眷顾她,让她在成婚的第七年生下宋景明。
    期间宋瑾瑜别说是纳妾,连通房都没要过,也不止一次的对叶氏承诺,就算始终没有孩子也不要紧,以后过继宋二的长子或者幼子。
    宋瑾瑜点头,将叶氏半揽在怀中,带离了门的范围。
    “议亲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件事,父亲母亲因此对这门婚事犹豫,但我喜欢你,便求他们假装不知道。”宋瑾瑜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轻描淡写的道,“我们这些年也算举案齐眉,我想让狸奴也能自己选择。”
    叶氏怔怔的望着宋瑾瑜的侧脸,最终还是含泪点了头。
    之后两天,宋佩瑜都是一大早就去找吕纪和,然后整天带着襄王到处走动,丝毫没有进宫的意思。
    东宫也始终都没传出消息,要宋佩瑜进宫。
    直至第三天大朝会,宋佩瑜一如往常,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进宫去找重奕,却被拦在了东宫之外。
    拦住宋佩瑜的郝石,吞吞吐吐的告诉宋佩瑜。
    重奕生病了,永和帝下旨让重奕安心养病。
    在重奕病好之前,禁止任何人去东宫探望。
    这段时间内,宋佩瑜也不必再专门陪重奕上朝。
    第68章
    被拦在东宫之外的宋佩瑜眨了眨眼睛,假装没发现郝石平静外表下的紧张。
    他先退后半步,等郝石脸上的神色不再那么紧绷后,才抬头看了眼天色,然后与郝石道,“距离大朝会开始还有些时间,不如让我进去看看殿下的情况如何,也好能放下心来。”
    郝石脸上立刻浮现为难,语气冷淡的道,“陛下有旨,要我守卫好东宫,将闲杂人等都拦在外面,让殿下能专心养病。”
    宋佩瑜伸出手指指着自己,满脸无辜的开口,“可我又不是闲杂人等。我既是殿下的伴读,又是东宫太子宾客。因着鸿胪寺的事忽略了殿下,以至于连殿下生病的事,都是今日才知晓,已经是我的不对。如今我就在东宫大门之外,不见到殿下安好,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论起口才,就算是十个郝石也比不上一个宋佩瑜。
    郝石说不过宋佩瑜就闭上嘴,像是块又冷又硬的臭石头似的立在宫门之前,说什么都不肯让宋佩瑜进去。
    两人僵持了半晌,宋佩瑜妥协似的将双手搭在一起,无奈道,“那就劳烦郝大人为我带话,问候殿下安康。”
    郝石闻言点了头,却始终都不肯与宋佩瑜对视。
    宋佩瑜见状,只能转身离开,先去大朝会。
    背对郝石后,宋佩瑜的脸色立刻阴沉下去。
    东宫出事了,或者说重奕肯定出事了。
    郝石虽然始终都拦在东宫门口,不让他进去,言语间却没对他设防。
    算算日子,重奕是三天前,也就是上次大朝会那天突然病倒。
    然后永和帝就封锁了东宫,令重奕在东宫‘安心养病’。
    且不说那日宋佩瑜见到的重奕精神极好,浑身上下没有半分病气。
    就算重奕真的病了,依照正常情况,宋佩瑜也不会直到三日后,才从郝石口中知道这件事。
    必定是有人故意封锁了消息。
    能在宫中做到这点的人,唯有永和帝。
    有那么个瞬间,宋佩瑜怀疑过宋瑾瑜卖他,以至于重奕遭殃。
    这个念头只在心头打了个转儿,宋佩瑜就知道他错的离谱。
    重奕在宋瑾瑜与他谈心当天就病倒了,依照他从郝石话语中推测出来的信息,重奕‘病倒’的时间早于他与宋瑾瑜谈心的时间。
    如果是因为他们两个还没弄明白的事,才会导致重奕‘病倒’,没道理他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
    那……
    宋佩瑜的脚步顿住,表面平静的脸上透着深深的茫然。
    是书中的情节开始了吗?
    永和帝毫无预兆的厌弃重奕,甚至到废太子的程度。
    他原本以为永和帝姐弟三人那么宠爱重奕,必然不会再出现书中‘重奕被逼着监斩母族,硬生生的熬了暗无天日的十年。’那种惨烈的情况。
    可重奕这才刚被册封为皇太子,就‘病倒’,甚至到了封宫的程度。
    除了走剧情之外,短时间内,宋佩瑜委实想不到其他可能。
    想起穿越前看得种种小说,宋佩瑜更觉得满心茫然。
    他抬头去看东边升起的朝阳,不禁产生深深的疑问。
    难道书中的世界,真的会有传说中的世界意识存在吗?
    哪怕他做得再多,都抵不过世界意识的‘拨乱反正’。
    那他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思?
    “怎么你自己在这,殿下呢?”吕纪和特有的懒散声音从宋佩瑜身后传来。
    宋佩瑜扬起个不达眼底的笑,转身认真的望着吕纪和,反问,“你不知道?”
    吕纪和走到宋佩瑜身侧后,毫不客气的送上白眼,小声抱怨,“大早上的,你们又犯什么毛病?”
    他早就发现,这几日宋佩瑜都老老实实的招待襄王,没往东宫跑。
    原本他还以为是宋佩瑜与重奕回到咸阳后,知道分寸了,才没继续像往日那般黏糊,没想到居然又吵架了。
    宋佩瑜收了笑意,将刚才在东宫大门口时,郝石与他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吕纪和。
    吕纪和听着宋佩瑜的话,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最后连眼中的困意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抬头直视宋佩瑜的双眼,“我不知道。”
    在宋佩瑜告诉他这件事之前,他也不知道重奕在三天前就‘病倒’,正在封宫养病。
    宋佩瑜闻言,眼中的冷漠反而稍稍褪去了些。
    他最怕的是周围所有人都一夕之间变了样子,或是对重奕的态度改变,或是对重奕的记忆出现偏差……甚至重奕这个人都发生改变。
    吕纪和这个反应,反倒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
    宋佩瑜忍不住将手搭在额头上,露出个苦笑来。
    所谓关心则乱,他完全没法摆脱重奕给他带来的影响。
    因为重奕‘病倒’的事,宋佩瑜与吕纪和都没有说话的兴致,脸上皆是沉思之色。
    他们都想不通,永和帝那副恨不得与重奕父子对调的模样,为什么会突然翻脸。
    说是突然翻脸也不妥当,无论他们父子间发生了什么,永和帝既然选择封宫,就是不希望这件事被外人知晓。
    起码能代表永和帝还没完全放弃重奕。
    虽然重奕不在,但宋佩瑜还是去了往日里在大朝会的位置落座。
    期间永和帝亲自将重奕旧伤复发,要在东宫养病,所以才会缺席大朝会的事告诉群臣。
    宋佩瑜垂着头,在心中快速又仔细的分析永和帝话中的每一个字。
    他发现永和帝言语间,对重奕既有心疼又有维护,与往日的态度几乎没有区别。
    若不是永和帝下令,不许任何人去东宫探望重奕,连宋佩瑜都会相信重奕真的是旧伤复发,需要静养。
    下朝后,宋佩瑜长久的站在勤政殿殿前没有离开。
    吕纪和皱着眉头从内殿出来,见到宋佩瑜脸上的凝重,轻嗤了声,伸手在宋佩瑜肩上推了下,低声道,“别想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去问问你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经问过父亲,今天之前,他也不知道殿下‘病倒’的事。”
    宋佩瑜长长的呼了口气,紧绷的肩颈稍稍放松了些,转身往东宫的方向走去,“不用问了,我哥若是知晓,不会不与我说。”
    理智回归后,宋佩瑜坚信,无论宋瑾瑜是否知道他对重奕的心思,都不会在这种大事上瞒着他。
    见到宋佩瑜去而复返,身边还带着脾气更糟糕的吕纪和,郝石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顿时更糟糕了。
    他甚至直接转身,试图在宋佩瑜与吕纪和走到东宫大门口之前,就躲到东宫大门之内。
    可惜宋佩瑜与吕纪和都不给他这个机会,还离得好远,就高声呼唤‘郝将军’,让郝石想假装听不见都不行。
    宋佩瑜已经在郝石身上用尽所有办法,他双手抱胸,沉默的看着吕纪和单方面仗势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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