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碧云宫里,聂秋安正与左奎在后院里切磋剑法,两人你来我往,招式之间处处透着凶险,稍不留神便会有所损伤。
    这时,沐访贤走了进来站在一旁便看了起来。斗了片刻之后,沐访贤说道:“左将军的右腿看上去似乎有些不适!”一句话提醒了聂秋安,仔细一看左奎右腿确实不如往日灵敏。聂秋安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哪里肯放过,举剑便朝着左奎攻了过来。左奎原本一直隐藏,如今被沐访贤点破之后,心里顿时有些乱了神。很快便败下阵了。聂秋安看着左奎大笑着说道:“今日可还有什么不服的?哈哈。”
    “沐小将军目光如炬,佩服,佩服。”
    聂秋安一边笑着,一边拿着毛巾擦了擦汗水说道:“前几日伤的还没好?”
    “无碍,不过是前几日摔了一跤,又伤到了。”
    “既然伤了,便好好休息几日。”
    “遵命。”
    2、
    “访贤,有什么事?”
    “华洲使者来了。”
    “这些烦事,你见便是了,何必还来问我。”
    “来人乃是牟正。”
    聂秋安听了不禁一愣道:“牟正!”
    “怎么?父帅认识?”
    “听闻乃是徐文杰的入室弟子,素来刚正,他若来了我得见见。”
    3、
    三人一路朝着碧云宫正殿走去,一边走着,一边问道:“听闻薛志尹账下袁溪将雨龙攻破了?”
    “这已是前几日的事了。”
    “任飞素来也是有些智谋的,怎会兵败如山倒呢?”
    “父帅有所不知,这袁溪对雨龙地势了然于胸,围困雨龙一直等待暴雨,结果山体崩塌,泥石横流,雨龙乱做一团,袁溪趁机大军直入,不费吹灰之力将雨龙攻破。”
    “雨龙一破,只怕华洲朝不保夕。”
    “恐怕不这么简单。”
    “怎么说?”
    “父帅有所不知,这袁溪攻破雨龙之后,大军朝着岚山而去,如此行军岂不诡异?”
    “华洲金矿都在寻龙,前往岚山必定是抢夺寻龙城。不过薛志尹如此行军,岂不多此一举?”
    “所以我猜牟正此来必定是想与父帅,一同作战。”
    “那将军何必见他呢?”
    “哎,如今形势不明,何必拒人于千里呢?况牟正乃青年才俊,名扬天下,见见也无妨。”
    4、
    一边走着,聂秋安又突然问道:“今日你不是应该启程前往贺州吗?”
    “因为有些贺礼还未备齐,故而稍等半日,傍晚便走。”
    “袁魁突然故去,贺州局势动荡,你此去理当小心才是!”
    “父帅无需牵挂,贺州与香洲世代交好,加之父帅威名远播,贺州对您敬若神明,孩儿此去自然无忧。”
    聂秋安微微一笑说:“早去早回。”
    “知道了。”
    5、
    “拜见将军。”
    “夫子前来,香洲真是荣幸万分,只是不知夫子前来所为何事?”
    牟正笑了笑道:“将军统领香洲,乃是为天下谋福祉,牟正奉我家庄主之命,送来一份贺礼。”
    “哦,是吗?这华洲物阜民丰,不知有何宝贝?”
    “送礼无外乎合意而已。”
    “此言有理。那依先生看,我香洲还缺什么?”
    “人!”
    “哈哈,我香洲虽比不上华洲富饶,但先生此言,似乎有所不妥。”
    “华洲统领八州,人才济济,绝非香洲可比?”
    左奎听了,心里不免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先生既如此说,我左奎可听不得,还请先生为我说上一说。但倘若说不出个是非曲直,那就别怪我左奎失礼了。”
    “哎!左将军休得无礼。”
    “哈哈,这位将军真是性急。”
    牟正说着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一步接着道:“听闻将军前些日喜获天外玄铁?”
    “华洲真是消息灵通。”
    “玄铁不同凡物,可惜香洲却无人能够打造一把神兵利器。”
    聂秋安一听,顿时一脸惊讶。沐访贤斜了斜身子凑到聂秋安耳边说道:“一直在找,不过却一无所获。”
    聂秋安听了,心头暗道:“这牟正真是了不得,对我香洲竟如此了解。”
    “以先生之意,华洲想必是有如此人才了?”
    “牟正此番前来正是为此。以求为将军解忧。”
    “如此,那就多谢先生了。”
    “我家庄主与将军同气连枝,理当如此。”
    “既有如此贤人,那就快快有请吧!”
    “遵命。”
    6、
    说话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体型健硕,身裹长袍,黑巾蒙面的人缓缓走了进来。聂秋安疑惑的说道:“这位是?”
    “回禀将军,草民痴迷铸剑,皮肤多有灼伤,面容损毁,怕有失礼数,固有此举,还望将军见谅。”
    聂秋安一听,起身摸了摸自己的铁皮面具道:“先生痴迷铸剑,与我也算是同道中人了,先生铸剑如此,让人佩服,本将军敬你一杯。”
    侍从听了,连忙奉上美酒,聂秋安端起酒杯道:“我敬先生。”
    “草民何德何能受将军如此礼遇?”说着便作了一个揖道:“得金一定不负将军所托,铸就世间最好的神兵利器。”
    “那就有劳了。”
    “理当如此。”
    7、
    铸剑师程得金心中牵挂玄铁,辞别聂秋安便匆匆前往查看玄铁去了。正殿里,聂秋安看着牟正笑道:“先生此来想必不仅仅是为了送礼吧!”
    “将军快人快语,牟正自然也不藏着掖着了。”
    “先生请讲。”
    “牟正此来事关将军生死。”
    “如此倒要讨教讨教了。”
    “沐将军少年英雄,牟正仰慕已久,今日见了心里自然也是敬佩万分。”沐访贤听完之后做了一个揖退到聂秋安身后。而此时牟正继续对着聂秋安说道:“将军素有威名,手下猛将如云,乃当世枭雄也!”
    聂秋安听了微微一笑,此时牟正接着说道:“将军眼下有三患。少主连峰薨逝,香洲内也多有动荡。此一患!”聂秋安听了脸色一沉,不过却也不言语。
    8、
    牟正顿了顿接着说道:“贺州与香洲世代交好,虽然香贺联军攻守同盟,可是贺州袁魁却从未前来拜会将军,想必还是怀有戒心!将军如不多加留心,只怕祸起萧墙。此二患也。”
    “唐王欲平定天下,华洲与唇亡齿寒,唐王大军虎视眈眈,此将军三患。”
    牟正说完之后又顿了顿接着说道:“将军乃当世豪杰,战功赫赫,勇冠天下,绝非池中之物。而当今天下形势危机,或为鱼肉,或为刀俎。将军又岂会不知?”
    “当今天下是何形势?”
    “唐王,华洲,滇州战作一团,香洲置身事外,步步蚕食,本是高招,只是两雄战罢,香洲如何自处?”
    “接着说。”
    “香洲财力雄厚,兵强马壮,我华洲愿与将军结盟共抗唐王。”
    聂秋安听完笑了笑说道:“前些日我方才听到,华洲雨龙,被袁溪攻破,一城将士全皆战死,岚山,寻龙已落入薛志尹手中。眼下华洲可谓危机四伏,我为何不与唐王结盟呢?”
    “我相信将军应该知道唐王此战为何?”
    “自然是一统天下。”
    “如此,唐王岂会任由香洲自立?”
    牟正看众人也不言语,只是接着说道:“华洲既灭,香洲何存?”
    9、
    “香洲乃是八州之一,自然效忠唐王。何敢惜命?”
    沐访贤话音刚落,只见牟正微微一笑说道:“如此,将军何故出兵渝州?”
    “渝州动乱,我香洲大军急公好义,岂能坐视不理?故而出军平叛,如是渝州安定,我大军自然返还。”
    “如此,牟正却也要替天下百姓谢过将军了!”
    “先生言重。”
    10、
    正在说话之际,突然听到屋外有信使前来通报。沐访贤心知言语之争如何能够与牟正抗衡呢?于是连忙说道:“既有急事,请他进来吧!”
    说完转身对着牟正说道:“今日先生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先去休息,改日再谈。”牟正无奈也只得说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将军了!”
    来人道:“少将军,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已经可以出发了。”
    “知道了,我这就来。”
    “遵命。”
    11、
    夜色渐浓,牟正披上长衣,侍从领着牟正一路缓缓走去。三人走到碧云宫外的一处偏殿里,只见此处守卫森严,军士将偏殿围得水泄不通。侍从走上前说道:“将军有命,特准牟先生前往拜会鲁昂先生。”
    军士接过文书看了看说道:“先生有请。”
    牟正谢过军士朝着偏殿走进,到了门外,牟正先是拜了拜,然后又轻轻的敲门道:“后生牟正前来拜会夫子。”
    “请进。”
    牟正推门而入,只见鲁昂正在屋中看书,于是连忙问安道:“牟正拜见先生。”
    “鲁昂无非囚犯而已,何须先生如此大礼。”
    “先生学识过人,心怀天下,乃是我辈中人学习之楷模。”
    鲁昂听了,转身看着牟正说道:“你我各为其主,政见不同,今日你来想必不是为了拜会这么简单吧!”
    “古语云: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先生之所见,牟正虽有不同,但诸多见解却也独到。故此,欲来讨教讨教,还望先生赐教。”
    “哈哈,好后生,好后生。能有此等胸襟,实在难得。”
    “先生过奖了。”
    12、
    “先生一向主张大国而治,方能立身于世。牟正一直听闻,今日能当面请教,还望先生能够不吝赐教。”
    “牟先生过奖了。”
    “先生常言,天下而一国,方为大治!不是是否?”
    “说对了一半。”
    “请先生赐教。”
    “自古有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之不存,家何存之?故舍家而国,方为国之根本。”
    “舍家而国,众志成城,自然可以所向披靡。”
    “大国而治,自然可以俯瞰神州,无所不能。”
    “如此,国而家之,凡为首者居心叵测,则百万之众如何自处?”
    “莫夫子所言家而国之,人人自相守,如此,又如何抵御外敌,安居乐业?”
    “莫先生所言家而国之,乃顺应人心,安居而定,人本欲守家,众人守家而自守国。如此人人乐业,方为盛世。”
    “如此各行其道,旷世之业难成,惊天之举难就?”
    “广書国,八州而治已有百年,唐王之举,为一国,还是为一心?”
    “自然是为一国大业。”
    “八州欣荣,何须一国而治。”
    “一国而治,万人之舟可造,千人之车可乘,如何方可盛而强之。”
    “八州而治,世代安居,纵万人之舟,百年之后何有不出之理?”
    “今日,你我坐而论道,难辨曲直。不如一道当今局势如何?”
    “请先生赐教。”
    “如今唐王大军兵临城下,华洲已是手到擒拿。一国而治指日可待。”
    “先生此言差差矣!”
    “愿闻其详。”
    “华洲虽有危,然薛志尹阳奉阴违,大军自立于乌蒙城外;眼下香洲举足轻重,故此胜负尤未可知。”
    “香洲犹豫不前,再有迟疑,恐怕华洲早已不复!”
    “香洲犹豫绝非长久,香洲地势虽有天险,然利害使然,香洲必合华洲。眼下差的无非是一个契机罢了。”
    “契机?”
    “不错,香洲奇货可居,若是此时结盟必定会虎口大开,故此方才静候时机。”
    “时不我待,只怕华洲等不到。”
    “华洲等不及,唐王又可曾等得及呢?”
    “此话何意?”
    “唐王为一统八州已谋划多年,此番贺州袁魁暴毙,想必是唐王所为吧!而今日沐小将军已前往贺州,以沐小将军之聪明必定有所察觉,到时不知聂将军作何感想?”
    听闻如此,鲁昂顿时面色沉重。而此时牟正也起身作揖道:“胜负之机,在乎一瞬,得之则胜,失之则败。唐王之战胜负尤为可知,我等暂且等待。相信不久便可分晓。”说完,牟正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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