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生有时候就像滚下山坡的石头,原本有些坡坎可以停留,看看沿途的风景。可惜一心想着前行,不断的放弃停留的机会,直到最后自己想停也无能为力。甚至走错方向也只能飞奔往前。
    2、
    连日的赶路,云妙可已经有些疲惫不堪,可是聂秋安似乎从未在意。马俊看着云妙可疲惫的样子心疼的说道:“聂兄,时候不早了,要不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打探吧!”
    聂秋安回头看着云妙可一脸疲倦的样子,之后又看了看马俊说道:“那你们休息一会,我去四周打探一下”
    马俊见状说道:“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往前走几里路,我知道哪里有个落脚的地方。到了那里再打探打探。”
    3、
    夜里,聂秋安依旧如往日一样,独自一人在角落里练习着剑法。不过这几日也不知为何,越是勤加练习越是觉得大不如前。也因此,聂秋安变得十分浮躁,整个人也十分易怒。
    这时,练剑回来的聂秋安看着云妙可和马俊在哪里有说有笑,不知为何,一把无名业火猛的窜上心头。只见他走到马俊面前说道:“马兄,近日来我一直难有长进,不如你与我切磋切磋,你看如何?”
    “聂兄既有此意,我自恭敬不如从命。”
    4、
    说话间,马俊和聂秋安均已摆好了阵势。只是聂秋安心浮气躁,拔剑就向马俊杀来。云妙可看得疑惑,这聂秋安的剑招杂乱无章,气力不足,丝毫没有往日的力道。
    马俊对聂秋安的剑招也是十分熟悉,见聂秋安如此,心中不竟生出几分疑惑,反倒以为是聂秋安故意示弱,因此变得小心翼翼。不过马俊又是何许人物,稍有试探之后便渐渐占了上风。聂秋安的招式眼看被马俊一一化解,心中的怒火不觉间又躁动起来。于是这剑招之中顿时生出了许多杀气。
    凌厉的剑招惊得马俊也提起十二般精神,只怕一不小心成了聂秋安的剑下亡魂,当然也怕自己出手太重伤了聂秋安。如此此消彼长,反倒让聂秋安占了些许上风,逼得马俊接连躲避。
    云妙可看出剑招之中的杀气,内心焦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只见聂秋安飞身而起,用尽全力斩去。这一剑力道十足,若是真是对敌倒也不是没有化解之法。只是化解便极可能两败俱伤。于是马俊收回了向聂秋安侧胸刺去长萧急忙向后退去。云妙可见状连忙大喊起来,可是剑锋所至,早已没有退路了。马俊情急之下,俯身前绕过剑锋,重重一击将聂秋安的长剑打飞出去。马俊顺势将聂秋安重重的摔在地上。
    尘土猛的飞扬起来,将聂秋安的脸沾满泥土。木雕的面具也被摔出一道裂痕。慢慢的被划破的脸流下一条血痕。云妙可匆忙跑了过来,马俊也连连道歉道:“聂兄你会没事吧!”
    聂秋安起身拍了拍泥土,强颜笑道:“没事,没事。”
    云妙可伸手想要去擦聂秋安流到嘴角的血迹,聂秋安抬起手轻轻推开道:“我没事。”
    聂秋安自己擦去血迹,拾起长剑,转身对着两人说道:“我出去走走。”
    云妙可连忙问道:“这么晚了,别去了吧!”
    聂秋安也不理会云妙可,只是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5、
    一个人走了很久,心中的怒火将他一切的尊严都烧得粉碎,尤其是云妙可最后那一份怜悯,更是将他的魂也一并毁灭了。他望着天,夜空里孤零零的挂着一轮月。月光下,周遭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冷清。站立许久,他环顾四周,只见着空荡荡的世界,什么也没有,有的不过是冷清的影子。
    聂秋安独自一人站在哪里,站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腿也生出一阵麻麻的感觉。聂秋安猛地看到天际露出的一阵白光,口中莫名的说道:“天就亮了。”
    此刻,想了一夜的他好像平静了许多,可却又好似从未平息。聂秋安看着手指间已经凝固的血迹,不禁苦笑着自言自语到:“这世间哪里才是我的栖身之处?”说着,聂秋安轻轻抽出自己的长剑,剑锋指着天边的光亮,此时这剑显得如此锋利,如此冰冷。
    6、
    “哈哈,可惜了,可惜了。”
    聂秋安听得有人说话,转身问道:“谁!”
    仔细一看,只见一个人双手无力的搭拉在腰间的站在不远处。此时正朝着聂秋安一步步走了过来,走起路来双手摇摇晃晃的,十分可笑。
    聂秋安看着那人一言不发,见那人接着说道:“真是可惜!”
    聂秋安带着几分怒意看着他说道:“可惜什么?”
    “你看我这双手,哪里还敢谈指教。”
    聂秋安看了看那人的手,方才明白他已然是个残废了。那人看着聂秋安说道:”小兄弟,习武最忌戾气太重,急功近利。刚才我见你杀气太盛实在不宜。且你资质平平,如此习武只怕无益。依我看不如早早放下利剑,过上几年神仙日子也好。”
    聂秋安看了看那人苦笑着说道:“放下?谈何容易!前辈之所以驻足,难道不是因为心有牵挂。”
    聂秋安看了看手中的剑,皱着眉头对那人说道:“前辈察人之术,无非往贤之谈,又或是经验之说。兴许,晚辈就是那往贤之外,经验未逢之人也说不定呢?”
    “好大的口气。”
    7、
    说话间,白狼已经带着云妙可等人找了过来。那人见状问道:“看几位的样子不像本地人,来丰州不知有何贵干?”
    “不瞒前辈,我等此番前来只为五华庄。”
    “五华庄?”
    “难道前辈知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五华庄已然退隐江湖,你们找它作甚?”
    “听闻五华庄有一秘术,有脱胎换骨之功效,晚辈乃是为此而来?”
    “这秘术乃是一门极邪极残忍的练功的法门你可知道。”
    “知晓一二。”
    听完,那人看了看聂秋安说道:“改日你我有缘再见。今日就此别过了。”
    那人走后,云妙可看了看那人便看着聂秋安说道:“这位前辈好生古怪。”
    8、
    那人刚走没多远,聂秋安慌忙说道:“此人必定知道五华庄所在?”说完又看了看马俊和云妙可道:“你们先回去,我与白狼去看看。”
    马俊见状连忙说道:“既如此,你快去吧。”
    “好。”说着,聂秋安慌慌张张就追了出去。不过那人似乎有意等他似的,在路边休息了好久,直到聂秋安远远躲在一旁看见他方才起身前行。聂秋安一路跟随,直到看着他进了一栋宅子方才转身去寻云妙可。
    9、
    聂秋安领着两人很快便来到了方才的宅子。刚一走到门口,只见一名仆人早已在门口等着聂秋安等人。三人心中诧异,随着那人来到内堂,方才知道原来今晨遇见的那人就是五华庄的庄主胡颠。
    “原来前辈就是胡庄主,晚辈失礼了。”
    “不必如此客气。”
    “胡庄主今日......”
    胡颠打断了聂秋安的说话看着他说道:“你跟我来。”
    聂秋安等人跟着胡颠来到了密室之中,聂秋安见到这密室阴暗湿热,两个大炉子相对放着,墙角还养着无数的毒蛇,不停的发出嘶嘶的声音。云妙可吓得靠在马俊身边说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好吓人。”
    马俊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聂秋安看了看云妙可,又转头看着铁炉说道:“这是什么?”
    “这便是秘术的修炼之所。”
    看着众人惊讶的样子,胡颠指着铁炉说道:“这铁炉乃是玄铁打造而成,炉中温度极高,且可随意调控。修炼秘术之人须将全身骨骼经脉折断置于左右两个炉火之间烘烤,每日服用蛇血,草药,让全身在九日之内痊愈。然后又折断重生,历经九次轮回,合计九九八十一天,全身脱胎换骨。
    期间因为身体在毒血和独门功法的养护下每一次痊愈都会比之前更加坚固,也因此折断之时痛苦会不断加重。不仅如此,这火炉温度极高,而蛇血乃是至寒之毒,二者在体内水火不容,当冷热相交之时会让人生不如死。而秘术一旦开始便不能停止,一旦停止便会阴阳失调,冷热相冲,最后导致气血大乱,轻则功力全失四肢伤残,重则性命堪忧。而我这双臂就是因为在第五天没能坚持住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云妙可听完之后上前拉着聂秋安衣角小声的说道:“算了吧!”
    “不错,我这秘术乃是借天地之力,将烈火之刚,冰石之柔,毒蛇之邪,忍耐之正融为一体,才成就这无比威力。”
    “既然如此,若是我用铁链锁住自己会怎样?”
    “骨骼经脉断裂之时,你必须纹丝不动,不可有丝毫挣扎,否则就会无法痊愈,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如此,想要成功唯有靠你的忍耐力而已。”
    “那岂不是一旦有所动摇便前功尽弃?”
    “不错,所以古往今来从未有人练成此等秘术。”
    “那又怎么知道它有多大威力呢?”
    胡颠摸了摸冰冷的炉子,带着几分悲悯说道:“此等秘术乃是家父耗尽心血研制而成,可惜至今不能扬名天下。如今我年事已高,只怕秘术就要绝迹于江湖了。”
    云妙可看着聂秋安也流露出几分害怕的神情,只是上前小声说道:“太冒险了,算了。”
    听云妙可如此一说聂秋安也开始犹豫起来,一旁的胡颠看着聂秋安说道:“此乃性命攸关的大事,的确需要想清楚。”说完,胡颠便离开了。
    10、
    这一夜,聂秋安没有练剑,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云妙可知道聂秋安心绪烦乱,她走到聂秋安身边说道:“今夜月色皎洁,不如我为你弹奏一曲如何?”
    聂秋安看着她笑了笑道:“当真!”
    琴声缓缓响起,聂秋安只觉得心里变得平静起来,方才想要一试的冲动,一下子就消解了许多。他看着云妙可,看得出神,他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抓住云妙可的手。可是就在这时,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悠扬的萧声,与这琴声交相辉映,显得更加美妙。听到萧声,云妙可的嘴角浅浅的露出了一丝笑意。聂秋安看了,心里顿时升起一把怒火。方才宁静的心绪一下子变得浮躁起来。
    “你怎么了?”
    “没什么?屋子里有些闷我出去透透气。”
    “我陪你!”
    “不用了。”说完聂秋安便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11、
    “一个人?”
    聂秋安回头一看,原来是胡颠,他勉强一笑说道:“原来是庄主。”
    “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没什么?出来走走。庄主你呢?”
    “长夜漫漫,实在难熬,出来透透气。”
    “一起喝一杯吧!”
    “好呀!”
    两人相对而坐,很快便喝得醉意浓浓。聂秋安带着几分醉意说道:“我一直以为只要足够努力,我就可以改变命运。现在我做了,把一切可以做的都做了。可是现在我发现,每一个人的命运都是注定的,没有什么可以改变。”
    聂秋安又喝下一杯酒之后笑着说道:“你说可不可笑,我放弃了这么多,以为可以改变命运。可惜现在我才发现,其实我根本无能为力。”
    胡颠看着聂秋安若有所思的说道:“家父曾说过:‘命运,没有人能够改变,但是我们可以改变自己。当我们获得新生,命运也一定会获得新生’。所以才费劲心血想要研制出秘术,可是所有的心血似乎就要付诸东流了。有时候看着这双手,我真是恨我自己,恨我不能坚持下去。”
    “你觉得我行吗?”
    胡颠笑了笑说道:“曾经有一个人,他眼睛里的杀气和你很像。”
    “谁?”
    “这个人叫云海,当年他以寡敌众,眼神之中的杀气,摄人心魂。至今我都无法忘记,现在想起来也会惊恐万分。而你比起他有过之而无不及。故而你是我见过最有可能练成秘术的人。”
    “是吗?”
    “当年我心有不甘想要尝试,可惜不过五天便坚持不住了。至今回想起来,我实在不太相信世间有人能够坚持下来,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心血,若是如此就失传了,那真是太可惜了。”
    看着胡颠难过的样子,聂秋安的思绪也开始变得凌乱起来。而这时,琴箫之声久久不能散去。聂秋安突然觉得莫名的难受,借着几分醉意说道:“这么窝囊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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