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晏行带着容玄离去,晏家峥等人才敢抬起头来。
    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晏家虽然比不上京城里面的大门大户,可是在江南地区,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世家,十里八乡见到他们,都会给份薄面。
    容玄贵为王爷,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如此轻视他们。
    这无异于把他们的脸面丢在地上,再狠狠踩上几脚。
    切!
    不过是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异姓王,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晏奎暗暗咬牙,上前对晏家峥道,“阿爹,那玄王……”
    “玄王也是你能背后议论的?”晏家峥怒目直视,凌厉的眼神,在他身上狠狠剜了下,“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晏奎心中有怒气,可还是忍气吞声的说,“是!阿爹教训的是。”
    “哼!”晏家峥双手背在身后,咬牙切齿的骂道,“没一个成才的东西!”
    他提步往府上走,没几下忽然想到什么,再度转过身来。
    晏家其余子弟,十分意外,各个把腰板挺得笔直。
    ”阿爹?“晏奎见晏家峥折返,只能耐着性子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吗?”
    “起开!”
    晏家峥一把推开他,越过人群来到剩余的几辆马车前,在看清来人时,面上的神情几经变换,最后还是行礼问候,“张大人,您也来了?”
    “怎么?不欢迎吗?”一道清亮的女声,似笑非笑的发问。
    晏家峥皱眉,闷声道,“不,夫人您想多了,但凡来者,都是晏家的客人,晏某荣幸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欢迎呢?”
    张夫人挑起眉梢,苛刻灼热的视线,盯着晏家峥,缓缓道,“欢迎就好。我还以为晏家主心里有鬼,不敢见人呢!”
    “夫人……”晏家峥心中咯噔,正欲狡辩,“当年的事情……”
    “够了!”张夫人厉声制止,“你还有脸说当年的事!?如果你不嫌丢人,那咱们就在这大街上好生的说道说道,夫妻本是同林鸟,你如何待我姐姐,我不提便是,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再提起来?”
    张夫人是晏行的亲姨娘,当年听说自家姐姐和外甥出了事,心急如焚,四处走访,无奈最终还是杳无音信。
    后来她远嫁他乡之后,偶然听说晏家峥寻得儿子归来,张夫人心中狂喜,以为自家姐姐也被一并寻了回来。
    她日以继夜的赶路来到晏家,竟然发现,找回来的只有晏行。
    小小的晏行抱住她的腿哭的惨不忍睹,将那些年遭受的非人折磨一一讲给她听。
    在得知晏家峥担心丢脸,将姐姐丢在那烟花之地后,她的心都碎了,恨不得拿刀捅死晏家峥。
    如今他还有脸再提委屈提苦衷?
    张夫人情绪激动,浑身因为愤怒都在轻轻的颤抖,如此一来,引得四周的百姓纷纷好奇的伸长脖子,想要探听到一些劲爆八卦。
    “纷纷。”张大人将张夫人搂在怀中,在她耳边低声的道,“有什么事情,咱们进府上再说,这里人多嘴杂,闹开了不好看。”
    “他有脸做出来那种恶心的事情,就不要怕人说!”张夫人愤恨的甩开他的手,小跑着进了晏府。
    人群中爆发出唏嘘声,众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晏家峥站不住,僵着一张老脸,悻悻的道,“张大人……您看……”
    张大人闻言微微颔首,“晏家主,您忙您的。”
    话毕,他飞快的朝着张夫人追去。
    在场的人心中,不约而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张夫人和晏家的关系,从同盟变成仇敌,全都是因为一个女人。
    每次遇上他们晏家,她要么阴阳怪气的嘲讽一通,要么撕破脸皮的大闹一通。
    回回都没好事。
    这次是晏家老太君的大寿,请过来的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晏家能不能够再恢复到以往的盛况,这次的寿宴相当重要。
    如果任由张夫人捣乱的话,恐怕他们晏家再等几十年都别想咸鱼翻身。
    晏奎担忧的对晏家峥道,“阿爹,您看张夫人这边……”
    “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张夫人那边我自有打算,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多嘴?干好你的事就行!”晏家峥正愁着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晏奎就冲了上来,他当即不分青红皂白,先骂了再说。晏奎好心提醒,却挨了一顿训斥。
    他低下头,不再说话,身后传来其他人低低的嘲弄声,惹得他狠狠攥紧了拳头。
    且让你们笑个够!
    等他当了家主,他倒是要他们好看!
    晏家峥发了顿脾气,才想起来还有两辆马车的人没有接待。
    有了先前张夫人的事情在前,晏家峥心中忐忑,他的直觉没有错,后面两辆马车中的人,全部都是和晏行有关的。
    一个是晏行的干娘,一个是晏行的姑妈。
    晏家峥有两个姐妹,早年一个姐姐不幸染病去世,只剩下一个妹妹。
    这个妹妹特别疼爱晏行,当时得知晏行丢了之后,日夜以泪洗面,若不是后面有大夫精心照顾调养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恐怕是要哭瞎的。
    再后来,晏行被找回来,这个妹妹不管不顾夫家,倒是天天往家里面跑,她照顾着晏行,不惜和他这个做兄长的争执吵闹。
    都说养女儿没有用,依晏家峥看来,养女儿就是个赔钱货!
    他这个妹妹甚至怂恿晏行离开晏家,自立门户,气的晏家峥想要就咬牙切齿的骂。
    当的这叫狗屁的长辈!
    等后来晏行真的离开晏家,自己出去寻求门路,这个妹妹倒是没良心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来府上。
    “你来了?”晏家峥没好气的道,“这回来了在家中好好陪陪娘亲,娘亲年纪大了,你身为女儿的……”
    “大哥还是先管好自己,再来教育我吧。”晏清娆哂笑,“大哥你的家务事还断不清楚,听说前两天又闹了笑话,是站在什么立场来说我呢?”
    晏清娆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进了晏府。
    妈的!
    晏家峥气不过,一脚狠狠揣在马车车轮上,极大的痛感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痛得恨不得倒地不起。
    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还他老娘的全都凑在了一起。
    不行!
    为了谨防他们来这场寿辰宴上搞破坏,晏家峥必须私下做点什么。
    想到就做,不能耽搁。
    晏家峥在下人的搀扶下,进了府门,而其余一群人在后面搬运东西。晏奎查看名帖,意外的发现,此番除了容玄和张大人是被邀请的,其他二人都是不请自来。
    不过,一个是晏行的干娘,一个是老太君的亲女儿。
    要让他去赶出去,他真心不敢。
    晏奎是晏家峥的第二个儿子,不过,他却一直都把自己当成嫡长子来看待。这么多年来,他鞍前马后的跟着晏家峥打点家里里里外外的生意,学到了不少本事。
    尽管如此,晏家峥还是看不上他。
    因为,他有一个更加让人瞩目的儿子——晏行!
    晏家峥虽然没说,可他经常跟着晏家峥做事,自然能够感受的最清晰深刻。
    晏奎恨晏行的存在,同样憎恶晏家峥的不开眼。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晏家峥赶紧蹬腿,那样整个晏家就会合情合理的落到他手里。
    想到刚才晏家峥训斥他的话,晏奎冷笑连连。
    对啊!
    管他什么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就算是出了问题,都是晏家峥的问题。
    来了这么多不速之客才好呢!
    最好是把晏家峥气死!
    “少爷,这些人怎么安置啊……”下人看着晏奎神色不定的脸,担忧的问道。晏奎扫了他一眼,“就按照之前安排的那样安置,有什么不明白的,别再问我,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整天就搁着我一个人当狗使唤?”
    他甩下这段话,愤愤离去,留下一头雾水的下人们。
    却说容玄抱着小鱼儿一路进了正厅,自顾自的坐在主座上。姗姗而来的晏家峥见状,嘴角一抽,可又说不出什么来。
    大人物是他请过来的,有什么都得自个儿受着。
    没有他的座位就没有吧,晏家峥想得开,就站在容玄身旁,招呼下人们赶紧给容玄端茶送水的。
    “玄王,这是今年上好的龙井,您尝尝怎么样?”晏家峥从女婢手里接过茶壶,亲自给容玄斟满。
    这一个动作,惹得张夫人频频发笑。
    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当着众人的面也不给晏家峥好脸色看,当即嘲讽道,“堂堂晏家一家之主,什么时候开始和女婢抢着干活了?”
    没有明说,但在场的都知道,这是在嘲弄晏家峥巴结的嘴脸。
    晏家峥朝张夫人看过来,咬牙切齿的瞪了眼,而后笑着转过头,道,“王爷怕是第一次来江南地带吧,身为家主,自然要亲自伺候,以表现对王爷的敬重之情。”
    容玄心安理得的喝茶,没有回他的话,倒是和怀里的小鱼儿对答如流。
    “爹爹,怎么没有见安安哥哥呢?”小鱼儿坐在他大腿上,晃着两条小细腿问道。
    容玄点点头,“马上就会过来,帮爹爹做点事情去了。”
    小鱼儿满眼都是崇拜,“安安哥哥好厉害!都可以帮爹爹分忧了!小鱼儿也要快点长大,帮爹爹做事。”
    这时候,在一旁的方朵朵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女孩子家家,被你爹爹和哥哥宠着护着便是,娘亲怎么看着你最近瘦了呢?”
    瘦了……岂不是在说,晏家的伙食不好?
    晏家峥的心悄然悬起,绞尽脑汁的思考,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哪想到却听方朵朵又道,“不过瘦了点,娘亲瞧着好看许多。”
    呼——
    说话大喘气,实在吓死个人。
    晏家峥听没有责怪的意思,悄悄的抬起头。
    他是不敢直视王妃的,生怕落个大不敬的罪名,这会也只是瞥了一眼。
    然而这一眼,却让他有点恍惚。
    王妃似乎很眼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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