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慕承中已经舍去了官职,现在只是闲人一个,可他不变的还是对先皇的那一颗衷心,当初跟随他走南闯北打天下的勇敢和无畏。
    他叹息道:“或许,这就是命数吧!先皇在世之时就对当今圣上寄予厚望,将他选做储君继承大统,就算是为了先皇,我们也不得作出任何违抗皇命之事。”
    “不,父皇他一生爱民如子,倘若他有先见之明,本王相信他一定会改变主意的。”祁灏握着拳头义愤填膺的说道,倏而,他俊朗的脸庞又浮现出一抹深重:“对,一定是这样,引导国家走向繁荣昌盛,给百姓一个和乐稳定的家园,这才是父皇真正的心愿。”
    慕承中有些惊讶的看着他,记忆之中大皇子性格温润,爱好诗文,擅长琴棋书画,却从未体现过他在治国理想上的抱负。
    究竟是他先前对此毫无意向,还是隐藏太深,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有些高深莫测的看了祁灏一眼,在心中斟酌片刻,才道:“大王爷可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不管是百姓还是臣子,都要讲究一个忠字,你这些话若是被别人知道,恐怕会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啊。”
    祁灏对此没有丝毫在意,表情却多了几分无奈和痛心:“本王听闻那些官员和将士的惨状,夜不能寐,几经斟酌方才动身上京。若本王真的是贪生怕死之徒,还会出现在这里吗?”
    慕承中定定的看着他,许久,脸上终于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先皇啊先皇,你若是在天有灵,就会知道什么叫做沧海有珠,而明珠蒙尘。
    他赞许道:“大皇子心胸坦荡,且心怀天下,实在令草民佩服不已。可依照目前的情势,负隅顽抗并非是良策,您封地所拥有的兵马跟朝廷比起来,也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凡事还是应该三思而后行。”
    祁灏只是摆了摆手,苦笑道:“慕将军,想必你是误会本王的意思了。本王协同王妃来到这里,并非是觊觎江山皇位,也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仅仅只是不想再看到百姓受苦罢了。本以为只要找到令千金,一切便能够得到妥善解决,可是现在……”
    他承认自己前面所说的那些话,只是在情绪激动之下的口不择言,可焉知,这不是另外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呢?
    ……
    慕承中既然已经认定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这种时候自然不会用那些不堪的想法去恶意揣测。
    他不由得想到当时在梦境之中,灵儿对他说的那些话。
    她早就已经预料到祁夜登基之后会发生的种种事情,所以便对他做出提醒,首先最重要的便是保全自身,若是想要避免生灵涂炭,只有一种办法能够化解。
    慕承中想了想,然后吩咐人准备笔墨纸砚。
    祁灏和刘婧婧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他们冒着性命危险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总不能就这样空手而反吧。
    最后,慕承中果然也没有让他们失望。
    “虽然我也不知道灵儿究竟在哪里,但是她却曾留下一句话,若是在危急时刻或许可以拿出一用。”
    他们脸上立即浮现出惊喜的神色,既然是慕灵儿留下的,那一定能够对眼前的情形有所帮助,就知道她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浓墨研好之后,只见慕承中拿起笔来,在白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另辟蹊径。
    看到二人迷惑不解的神色,慕承中解释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可今日见到你们,我便一下子明白了。当今皇上在位一日,便会施行暴政,造成天下动荡,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若是想要改变这一切,唯有从根本上解决,大王爷愿意做这个解救天下的人吗?”
    祁灏心中一颤,好像有什么即将突破胸腔翻滚而出:“慕将军,你的意思是……”
    慕承中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此事事关重大,除了他们以外绝对不能被外人知晓。
    刘婧婧的心中也隐隐有些激动,所以说,慕将军已经决心站在他们这边了吗?
    其实她早就已经盘算过目前的情势,祁夜的所作所为已经天怒人怨,百姓们怨声载道,那他们何不颠了这天下,还他们一个太平盛世呢?
    只是苦于没有一个声势威高之人的支持罢了,如果慕将军肯帮助他们,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件事情,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不可妄下定论。”
    ……
    慕承中先前的身份不但是当朝大将军,统领几十万兵马,更有一个十分特殊的身份——当朝的国丈。
    对外界来说,皇上继位之后虽然并没有举行封后大典,可慕灵儿毕竟是他的原配妻子,名正言顺的皇后。
    慕承中身为皇上的岳父,可他现在非但不支持祁夜,反而还站在祁灏的这一边,这其中原因,凡是经历过的人,想必都能够理解。
    所以,他们已经在暗中达成了合作。
    虽然慕承中官职不在,可是以他在天朝的威望,就算没有那兵符在身,想必也会有不少人愿意为他效命,投身到他的麾下,再加上祁灏手中的兵马,强强联合,定然能够闯出一番作为。
    慕家三兄弟知道父亲的决定之后,都觉得十分震惊。
    父亲戎马一生,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虽然他的初衷是为了推翻祁夜的暴政,解救百姓于水火,可若是往难听点说,可不就是谋反么?到时候他们一家可就算坐实了乱臣贼子的身份?大王爷也疯了吗?
    可这也怨不得他们,如果不是当今皇上的逼迫,也不至于会把大家逼迫到这样的地步,此时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只会眼睁睁的看着更多无辜的人惨死。
    所以,他们十分支持父亲的决定。
    选择同大王爷站在一边,走的是一步险棋,就看他究竟有没有这个能力能够收买人心,从祁夜手中夺了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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