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离城,一楼大厅。
    欧洛克在看到大厅中央,昏迷的兽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动摇。
    “哦呀?”
    露维娅时刻注意着欧洛克的反应,在他的脸色变得混沌起来的刹那,她就敏锐的发现,并且脸上露出了些许愉悦般的笑容。
    “看样子,老人家果然是认识这头兽的吧?”
    仅仅只是一句话,就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欧洛克的身上,埃尔梅罗二世、化野菱理等人目光各异。
    “哼……还以为你想说什么。”
    欧洛克适时的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脸上的神情再度变得和之前一样从容和高傲,“老夫和革律翁可是好友,认识他手里的一只兽算什么?”
    “你这么说,确实没有问题。”
    露维娅虽然认同了欧洛克的说法,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显得十分的愉悦,“那么这样一来,谁才是最有可能操控兽的人呢,老人家?”
    “可别再说是我的仆人了,这只兽就是我的仆人帮我抓到的。”露维娅补充说明道。
    欧洛克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就肉眼可见的变得难看了起来。
    一旁的时任次郎坊清玄和弗伦格,都向他投来了怀疑的眼神。
    化野菱理和埃尔梅罗二世虽然没有那么直接,但也将视线投了过来,直视着他。
    他说漏嘴了。
    因为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它,一时慌乱之下,所以他才说‘认识这头兽’。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头兽是革律翁豢养的,能够操控这头兽的,除了琉夏这个可能拥有操控魔兽的能力的死徒之外,也只有和革律翁关系密切,并且真正认识这头兽的人。
    不过兽是琉夏抓住的,他自然而然就可以洗去八成的嫌疑,现阶段嫌疑最大的就变成欧洛克了。
    如果他只说自己和革律翁是好友的话,那还不足以被怀疑,但他一承认自己认识兽,他就立刻成为了众人怀疑的对象。
    “真的假的啊?”
    时任次郎坊清玄以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欧洛克,口中嘟囔着道。
    “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欧洛克·西沙门德。”
    化野菱理以着管理员的身份,向着欧洛克轻笑着问道。
    大厅中的氛围,顿时变得一片死寂。
    “哈哈……虽说只是个暴发户家族,但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臭丫头。”
    长久的沉默之后,欧洛克从喉咙中挤出了几道笑声,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无奈了起来,“也罢,那我就告诉你们好了——我和这头兽,不,是和她的渊源。”
    “那是在我年轻的时候了……”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欧洛克那浑浊的双眼仿佛变得追忆了起来。
    “我是一名魔术师,而且是传承了近千年的魔术家族的魔术师,当然知道魔术研究的过程中魔术师伦理的重要性,理论上来说,哪怕是亲人、爱人,也都可以轻易抛弃。”
    只要是阻碍前进道路的东西,不管是家人还是爱人,任何东西全都可以舍弃。
    这就是魔术师的伦理观。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温柔,她的肌肤是那么的白皙,甚至连我坚持魔道的心都产生了动摇。”
    欧洛克一边这么叙述着,一边也好像沉浸在了那个时代一样,将温柔的目光投向了地面上昏迷着的兽。
    “但是机缘巧合,她最终嫁给了革律翁,成为了剥离城之主——我好友的夫人,还生了个孩子,格兰尼特·阿什伯恩。”
    在欧洛克讲述着自己的故事的时候,大厅中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他所吸引着。
    唯有站在阴影之中,打量着周遭众人的反应的琉夏,敏锐的注意到,在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大厅中某个人的眼神骤然变得狰狞了一瞬。
    “得知她罹患绝症,已经是她死后的事情了。”
    欧洛克继续回忆着道:“她死去之后,我很长一段茶不思饭不想,脑海中满是她的身影,后来我又得知,连她的孩子格兰尼特·阿什伯恩都罹患了和她一模一样的绝症,让当时的我感到很痛恨和惋惜,哪怕去找德鲁依求来了万灵药都没能治好那孩子,让他在大好年华死去了。”
    “直到上个月的一天,革律翁找上了我,他很高兴的和我说——他成功将她留下来了。”
    欧洛克看向了地上躺着的兽,目光中蕴含着浓浓的痛苦,“我的确看到了她,变成了一只魔兽的她——这是我蝶魔术的技术,我不可能认不出来。”
    据说,蝶魔术是一门从‘虫子蜕变为蝴蝶’的概念中提取出来,用来进行【人体蜕变】工程的魔术,让人变生成兽也完全做得到。
    换而言之,革律翁用欧洛克的蝶魔术,将自己的夫人变成了一只魔兽?
    在场众人都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那只兽。
    这只兽,居然就是革律翁那名罹患绝症的夫人?
    虽然在魔术师的领域中,有的是为了能够继续自己的研究,而主动变为非人之物的案例,但说到底,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眼前,依旧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而且革律翁不是将自己,而是将妻子变成了兽——
    “我知道革律翁站在魔术师的立场上并没有做错什么,将死者的躯体当作藏品珍藏起来以便研究,对魔术师而言是十分正常的举动,但当时我就是无法忍受。”
    欧洛克仿佛回想起了当时的心情,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变得阴暗了下来,浑浊的双眼中释放出惊人的杀意。
    “于是,我就偷袭,杀死了他。”
    大厅众人闻言,齐齐一滞。
    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因为革律翁上个月刚刚身死,却没有继承人的缘故,没想到在这里得知了革律翁的死因,真是造化弄人。
    “这就是我和革律翁的过去了。”
    欧洛克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面色平静的看向众人,“但也仅此而已,我既不窥伺革律翁的秘法,也没有杀人的打算,不管你们信不信,海涅小子的死与我无关。”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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