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司靳。”郑央蓦然大喊他的名字,听到“死亡”两个人真让人心悸。她慌乱地将吹乱的头发撩到耳后,直直注视着他,“你怎么可以说得那么冷静?小钊是我最好的朋友,突然告诉我……他就那样死了,我怎么能接受!”
    黑司靳重重叹了口气,张开双臂用力地将她捞入怀中,不让她挣扎。
    郑央娇小的身躯僵硬而冰冷,她轻轻闭上眼睛,根本没有挣扎,只是话语好苦涩:“阿靳……我是越来越胆小了。自以为什么都不怕,其实最怕的还是面对死亡。”
    面对最亲的人、最在乎的朋友在自己眼前消失……
    黑司靳理解地轻抚着她的背,企图用自己温暖的怀抱带给她安心。?“或许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糟糕,敢于潜入黑帮做卧底的特警哪那么容易挂掉?”基于这女人因担心而强忍颤抖的模样,他暂时收起就事论事的冷硬态度,难得地安慰起人来。
    “没错!我也不相信小钊这么孬种,他是打不死的九命猫,哪那么容易出事!”郑央握握拳头,镇定地安慰自己。
    这肩膀多么宽阔,她曾经靠过好多次,好似极少这样能让自己的心思安宁和平静。
    “阿靳,我想去确定消息。谁告诉你的?江少爷么?”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个混黑道的家伙,且只要多想一会,她就自然而然地怀疑小钊是不是正好潜在姓江的帮派里?
    “恩。”黑司靳将她揽到背风处,低应道。
    “我想去找他!我要亲自问问他。”郑央此言绝非冲动,事实上她表面没有痛哭,心里已经焦灼如焚了。
    “不行,你找不到他。”黑司靳回答地很干脆。
    “为什么不行?”
    “不是我不愿意带你去,而是现在连我也根本没办法见到阿弈。跟他贴身相处几年的女人出了事故,性命攸关,他已经带着那女人回到江道组织内部休养去了。”
    黑司靳淡淡地解释,他只知道江道组织势力庞大,延伸到世界的各个角落,但是他跟江弈的关系除了兄弟情谊,却再单纯不过。他从来没过问过江道组织总部在哪,也不曾利用过江弈的势力得到半分好处。
    “那怎么办?”郑央拢起两道眉,“一天不确定,我一天难安啊!”
    “他就对你那样重要?”黑司靳的心里不觉又冒出了酸气。
    “当然重要!”郑央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但对我重要,对小星也一样重要。”
    他突然沉默下来,抿直的薄唇看得出是受到了某种程度的刺激。
    “因为在我和小星很困难的时候,他是那样热心地帮助我们。他是个开朗乐观的人,看到我一个人每天都很辛苦,会主动帮助我,安慰我。看到小星孤独时,会带他玩,逗他笑……”郑央似乎陷入了回忆。
    “咳!”男人不得不故意用力地清清嗓子打断她,这话听得教人心里不爽,他粗声粗气质问:“所以你就让小星冒认他做爸爸了?”
    郑央白了他一眼,毅然推开他的胸膛,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他是世界上最好心的人,这样的男人将来肯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如果小星真有这样的爸爸就好了,如果我早点碰到这男人就好了!”她一边说一边回头瞪了黑司靳发青的脸色一眼,站定脚步,“所以,他绝对不能有事!”
    因为他骨子里充满正义,像阳光一样照耀着身边的人,带来明亮和温暖。这样的男人,甚至没有时间好好地爱过一场,难道就要牺牲了么?
    黑司靳眼神阴鸷下来,任何男人听到自己深爱的女人夸赞别人,心里都不会好受。
    “你和他没那个缘分,不用再想了。”他冷冰冰硬邦邦地说道。
    郑央皱着眉,神色严肃:“不!我和他有缘分,否则就不会认识,小星也不会把他当成爸爸。请你……拜托你,无论如何都要再帮我打探消息,哪怕是一点点也好,我只祈祷他能平安地活着。”
    人生,生老病死,经历一场大抵都能看开很多,那么执着追求的,搁着放不下的都不算什么,因为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黑司靳虽是觉得吃味,但理解她的关心,肯定地承诺:“你放心,我会再打探,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谢谢。”
    “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事情可能就是我说的那样,阿弈不会骗我。”
    她低头沉默了片刻,抬起湿润的眼睛:“那凝凝呢?这几天,你跟她应该相处不错吧?”
    黑司靳轻勾薄唇:“恩,她已经决定去医院做检查,愿意接受治疗。”
    “真的吗?太好了!”她欣喜得几乎要落泪。
    “不过,她并不想让人同情,尤其不想让我知道,所以爷爷和奶奶都假装配合,答应她的一切要求,只要她愿意治疗。”他补充道。
    “是啊!目前有什么比她愿意接受治疗更重要?我希望她健康快乐地生活着。”她知道他在其中一定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心中的感觉却没办法说出口。
    “恩。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黑司靳理解地揉揉她的长发,天台不断吹进来冷风,“走吧!我们回屋里,你的身子都要变冰棍了。”
    今夜,两个消息一好一坏,郑央的心七上八下,她任他拉起自己的手,感受他掌心那股温暖的热力,默默祈祷:上帝啊,你不会那么残忍,对不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回到屋子里,小星还没睡觉,他正抱着自己的宝贝纸盒坐在沙发上。
    一看黑司靳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立刻放下手中盒子小跑着过去开门。
    “黑叔叔,今天你怎么这么晚啊?”他踮着小小的脚尖,用力地拉门,却发现门根本只是虚掩着,原来小婶早就体贴地为他们留了门。
    “是啊!这么晚,小星还没睡呢!”黑司靳已经非常习惯跟孩子对话,说话时,冷峻的五官蓦然柔和起来。
    “小星特意在等叔叔来啊!”小星主动拉起他的手,看了看,发现郑央就跟在后面,他咬咬小嘴,也拉起她的手,三人一同来到沙发旁。
    原本就并不豪华的沙发因他们三人的入座一下子变得狭小拥挤,两个大人坐在一方,小星抱着他的宝贝盒子坐在一方。
    柔软的沙发微微凹陷,郑央自然而然地挨上了黑司靳,他看了她一眼,眼中露出笑意。
    “不知道小星有什么宝贝要给我们展示?”郑央道。
    这几天,她最开心的事就是小星不再排斥她,虽然还是不会叫她“妈咪”,但毕竟是母子,两人有种天性的吸引力存在,小星一开始只愿意跟婆婆睡觉,直到昨天晚上才接受跟小央一起睡。
    小星不好意思地笑笑,有点神秘地打开盒子。
    盒子里竟然有好多好多的纸鹤。
    黑司靳其实早就猜到了盒子里的东西,他故作惊讶地发出欢呼:“哇!好多纸鹤啊!都是小星做的么?”
    小星点点头,拿起其中一只递到他手里:“这个给你。”
    “哦?不知道小星许了什么心愿?”黑司靳翻到纸鹤背后,不禁楞住了。
    郑央不由自主地探过身子去看,一看到上面的图画也愣住了。
    原来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希望黑叔叔是爸爸!?小星见郑央脸色有点不对劲,以为是因为自己没送她纸鹤而失落,于是又拿出一只递到她面前。小手拉拉她的袖口,她回过神来。
    他看到她湿润的眼睛,小眉毛立刻皱起来。
    “噢!原来我也有呢!看看这里许的是什么心愿?”郑央挤出酸涩的笑容。
    翻过来一看,竟然是一行一模一样的字。
    小星睁着乌黑闪亮的眼睛望着她,仿佛在问她为什么想哭?
    “唔……我都不知道小星原来会写这么多字了。”她将心酸压下,惊喜道。
    “有几个字是婆婆教我的。”小星还是注视着她的眼睛,不喜欢看她要流泪的样子。
    “但是小星的字写得漂亮好多了哦!真了不起!”郑央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头,顺便俯下去亲亲他的小脸蛋。
    小星缩了一下身子,自从不认她这个妈咪着后,他已经许久不曾接受她这样的亲昵举动。但看她真心地夸赞自己,那抹小小的抗拒很快消失。
    黑司靳将他们俩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正好坐在郑央的身后,不着痕迹地伸出胳膊,探过她的腰间,指着纸鹤上面的字轻轻笑道:“小星,为什么希望黑叔叔是爸爸啊?”
    他靠得那么近,呼吸不经意拂过她的颈子,手臂也好象环住她的腰肢一样,令她不敢有丝毫动弹。
    这可是在孩子面前呢!怎么看都觉得他有故意的嫌疑。
    不过,她也很期待孩子的答案。
    小星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因为小星很喜欢黑叔叔,黑叔叔对小星也很好。”
    黑司靳一下子微笑开来;“小星也很乖很听话,很惹人疼爱啊!”
    小星将盒子里的纸鹤都倒了出来,然后一个一个数着重新放回去,最后数到第九结束的时候不觉落寞起来:“老师说要有一千只纸鹤才能帮我实现心愿……还差好多啊!我的愿望可能实现不了了……”
    一看孩子失落的小脸,郑央顿时急了:“怎么会呢?就一千只嘛!如果小星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啊!”
    这段时间,她都不在孩子面前自称“妈咪”了,她要慢慢地等孩子重新认识自己,接受自己。
    “咳!”某人在她身后刻意别有用心地提醒,她这样急切地说要帮孩子实现心愿,那是不是表示她早已承认他们父子关系了?
    郑央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口,不愿意被他看出什么,赶紧解释道:“呵,小孩子的心愿真是单纯,不能被打击的。”
    黑司靳似笑非笑地瞥过她微红的脸蛋,将自己手中的纸鹤也放到盒子里:“加上这个就有十个啦!只要有诚心啊,哪怕没有一千只,上帝爷爷也会帮你实现愿望的。”
    小星的眸子立刻闪动起来:“真的吗?”
    “恩。”黑司靳肯定地点头,郑央却没敢露出破绽,只是对孩子微笑着。
    “黑叔叔的孩子呢?黑叔叔天天来看小星,他不会生气吗?”小星可没忘记那夜自己和叔叔的对话,叔叔很疼爱他的孩子。
    “呃……”
    郑央已经疑惑地侧过头,两人的脸颊靠得极近,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的热度。她飞快地挪开一点,满眼问号地等待他的解释。
    他说的那孩子是谁?是如小婶所说,他真的已经知道小星的身份了么?还是说当年失去的那个孩子……
    如果他真知道小星的身份,那就是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一想到这,她惊骇地绷紧了身子,连呼吸也觉得不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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