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纹酒量不佳,劝酒的本事一绝。
    对于陈林芝昨晚在酒吧,究竟喝了多少酒,她心里大概有数。
    许多酒水,就是在她劝说下,才被陈林芝灌进肚子里。
    这么看来,也可以说她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对陈林芝或多或少有点好感,所以相比起跟陌生人一夜乱性,更容易让宋月纹接受些。
    此刻将陈林芝赶出房门,她洗完澡穿好衣服。
    走路扶墙,忍着疼痛,一小步一小步,来到床边坐着休息。
    已经有所猜测,掀开被子再看看,果然瞧见床单上的一抹红色,宿醉乏力的同时又苦笑不已,唉声叹气。
    心想好好的人生,怎么就被自己过成了这样子?
    她迷茫于往后应该怎么办......
    今早醒来之后,断断续续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对昨晚疯狂场面有个大概印象的人,不仅仅只是陈林芝,宋月纹也记起些羞人场面,例如化被动为主动,大胆得很,难怪今早腰那么疼。
    过了会儿。
    双方再见面,刻意避开尴尬的话题,都没有吃早餐的胃口。
    最终仍然去了迪斯尼乐园。
    脑袋还因为宿醉隐隐作痛,刺激些的游乐设施没法玩,就只是走走逛逛,花钱请人拍了几张照片,要等一个多小时才能拿到。
    陈林芝今天一直小心翼翼,看她脸色。
    心里其实明白,既然宋月纹没发火、没离开,已经说明问题不大。
    美国许多地方的姑娘们挺开放,可唐人街文化一脉相承、自成一体,对于男女之间那点事,相当看不开,无比重视。
    相处一段时日,陈林芝对宋月纹性子有所了解。
    她本就是那种看上去大大咧咧,性格开朗,其实因为成长环境一般,心里也挺软弱的好姑娘,会做饭、能干家务活,即使街坊邻居嘴碎八婆,宋月纹也力求不闹出矛盾,对闲言碎语只装听不见,全都藏自己心里了。
    以往不苛责旁人嘴下留德,今天也没急于怪罪陈林芝。
    毕竟是她自己提出要去酒吧买醉,后面的事情自然而然发生了,怨不了谁,要怪昨天遭遇变故,脑袋不够清醒,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到底不是小姑娘,性格柔中带强。
    例如此刻宋月纹疼到脑门冒汗,也没主动要求歇一歇,主要是怕跟陈林芝说话,免得一不小心聊到某个话题,那会让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缩头装鸵鸟。
    还是陈林芝看不下去了,先坐在喷泉水池旁,掏口袋摸出枚硬币,递给她来句:“休息会儿,许个愿?我看池子底下钱不少,早知道带个网兜过来,捞完免了门票钱,估计还有得挣。”
    宋月纹本来不想笑,但她笑点不高,仍被逗乐。
    笑完自己先觉得尴尬。
    她伸手接过硬币,双手合十,低头诚心许愿,随后将硬币抛入喷泉里。
    要问究竟许下什么愿望。
    今天宋月纹不求财,不求往后平安幸福,这会儿她只希望别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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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宋月纹出远门避风头,属于迫不得已的做法。
    有了昨晚的故事,送她离开的过程比陈林芝想象中艰难些,到嘴的大美人就这么远渡重洋,下次见面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是个男人都会心生感慨。
    回到旧金山,简单收拾完东西赶去码头,期间一直没聊到昨晚的事,宋月纹不想说,陈林芝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琐碎小事,例如去了港城以后安顿好,记得打电话过来报平安,有任何麻烦也可以打电话。
    陈林芝说自己会在第一时间赶过去。
    他也确实这么想,不光停留在嘴边上。
    宋月纹心领了,告诉他两套房都交给他帮忙打理,另外请他常去照顾自己外婆,只说出去工作就可以。
    同样留给陈林芝的,还有那辆保时捷911,宋月纹告诉他喜欢就拿去开。
    临上船,宋月纹才有勇气开口,对陈林芝说句:“抱歉。”
    至于为什么道歉,自然是因为她的外公王老头,把陈林芝卷进各种麻烦之中。
    于情于理,这句道歉都不需要她来说,陈林芝心领了。
    等货轮离港出发。
    陈林芝在码头上握紧拳头。
    虞洛琦今晚亲自赶来,见他这副表情,调笑道:“怎么,亲手送走小女友,舍不得她这么个大美人?放心吧,我在港城也有帮众,到时候让分舵的人帮你盯着些,没必要担心。”
    “这倒也不是,航班那么多,我想去就能去找她。”
    陈林芝洒脱转身,很难把虞洛琦的性格为人,跟那些杀人不眨眼的黑老大扯在一起,因此相处起来比较容易。
    他停顿片刻,坦然补充道:
    “我只是觉得这操蛋的世道不行,自己也太不争气,连父母的安家费都要请你帮忙追讨,像极了吃软饭的小白脸。往后我要多挣钱,也要多攒些权,等哪天强大到无所畏惧,谁他娘的敢来动我?
    一个莲花堂,说砸也就砸了,行事再狠又怎么样,还不只是在那一亩三分地里蹦跶着,跳梁小丑而已。”
    虞洛琦见多了胸怀大志的年轻人。
    年轻时候,人人都觉得自己可以成功,成为人上人,可最终终究一一被现实打败,认清自己的上限在哪、认清自己终究也只是普通人。
    因此听见这些,现在让她觉得如同癞蛤蟆想吞天的话语,虞洛琦笑了笑没说话。
    此情此景,总不该泼凉水才对。
    论起二人之间的关系,无非是陈林芝的父母对她有救命之恩,大恩。
    为此虞洛琦才愿意出手淌混水,帮忙照拂着些,仅此而已,算是仁至义尽。
    除此之外,她这一帮总舵把子,真没必要多看得起陈林芝。
    事实如此。
    示意陈林芝上车,自己跟他的车走,虞洛琦来句:
    “两码事,早年给你的钱,应该由我们白帮交到你手上,现在无非让事情重回正轨,本该由我们来做。
    跟你是不是小白脸没关系,何况你跟我相比,也算不上多白,人有志气是好事,往后拿着钱别乱折腾,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陈林芝开车,掉头时候撇了眼起航的货轮。
    隐隐约约瞧见有位穿白衣的女人,正站在甲板边上,头发随风摆动,应该是宋月纹没错。
    他不爱欠谁人情,此刻却告诉虞洛琦说:“我还真有件事想请你帮忙,那笔钱的用处我已经考虑好,想请你帮忙牵线搭个桥,让我认识些华人商会的生意人。”
    虞洛琦下意识想要嘲笑几句生意哪有那么好做,脑袋别一时想不开发热,把那么点三瓜俩枣折腾完了。
    随后又觉得,人碰碰壁是好事,她点头说道:“小事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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