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对宝贝徒弟的念念不舍,寿梦散人在帝京呆了有一个月之长。
    不过即使寿梦散人离开了,这场盛会也是很长一段时间的众人的谈资。
    楹酒被灌输了大量的知识,以及收获一大堆记录。
    凤澜师兄被她折磨的苦不堪言,他虽然记录的比较完整,可那些师兄弟拿过去看又不满意,觉得他写得不够好,凤澜索性把东西交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写,写好了自己改一遍整理下就好了。
    楹酒看了很满意,见凤澜在师父面前诉苦,装作很遗憾的样子:“唉,师兄们的论点非常有意思,可惜少了对方的辩论……哦,是有点,但是好像挺少的。”
    凤澜咬牙切齿的看着她,然后就看见师父笑着答应她,然后他的苦难日子就来了。
    一个月后,凤澜师兄生气的走了,对楹酒表示你哄不好我了,我再也不会留下来给你当苦力了。
    其实他是回去陪师父过中秋,师父早就和她说了,过几日就把他丢回来。
    楹酒对他挥挥爪子。
    楹酒整理了这些记录,删去太深奥的东西,挑了些合适的,给皇姐过目后,就准备做成书。
    她将这些名士和师兄们的语录制成一则一则的,按照不同的论点分为各篇,约有十几篇,名为《新说》。
    此书一出,就在帝京流通起来,很多没能亲眼见到盛会场景,能得到这样的书就很开心了。
    尤其是,这些记录的辩论,和他们过去所接触到的道理,又似乎不太一样。
    是一种新奇的,特殊的道理。
    楹酒命吴泽将此书在南方传播开来,吴泽擅长戏文,她说把这些东西记下来,按照当时辩论的场景再演出来,更利于传播。
    倒是个好办法,楹酒答应了。
    兰舟见她捣鼓这些,若有所思道:“你是要把这些观念,传递给天下所有人?”
    《新说》一书中,有关于选拔有才能的人做官的争议,一方认为出身背景决定这个人未来的走向,而另一个方则认为后天培养才是决定一个人上限的因素,简简单单通过出身就定死一个人的命运,未免太轻断。
    还有很多这样先进的观念,这样特殊的言论很快就流传开来。
    好处是很明显的,丹阳王作为主要编撰的人,楹酒的名字随着这本书到处传播。
    大约凤澜师兄要郁卒死。
    这本书只是一个开始,楹酒并没有太过期待,只是这本书,也让她有了些争议。
    书中有关于男子也能入朝为官的,不必拘于后宅,也不必为结婚嫁人所困。
    这些记载的并不多,而且有些……好像还是韩遗说出来的。
    结果就这不到一页的只言片语,在女郎们中引起争执,许多女人认为这是极其荒谬的事情,男子不在家中照顾老小,不想着怎么生个女儿出来,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怎么想着往外跑?
    有男子不满,每逢天灾之时,他们不也贡献了很多力气吗。
    比如雍州的洪灾,许多男子都去河堤帮忙了,而且因为留在家中的男子很多,所以去河堤帮忙的,大半都是男子。
    永安的一处戏台子,改编《水神记》的时候,演水神的女人在戏台上猖狂笑道:“你生的这样美貌,嘴上说着来修河堤,让人家那些修堤的女人怎么做的下去!”
    这出戏被骂的很惨,吴泽听闻此事,把乱改戏文的戏班子大骂一顿,告诉他们不准再唱这出戏,否则就把她们送入官府!
    这样的事多了起来后,楹酒便很讨一些男人的喜欢,不过有些女郎,则会冷嘲她媚男,是个无用的软帕子。
    软帕子是骂女人的话,意思是整日拿着帕子软弱可欺。
    楹酒听闻了这样的话后,深感无奈。
    对这种骂不醒的人,只有把她们打痛了,才会让她们认清现实。
    韩遗倒是很喜欢那本《新说》,还给她一册自己批注过的版本。
    补充了很多东西,他文辞极好,直击重点,有些反讽的话说的连楹酒都叹为观止。
    他以前嘲笑她都算温柔的了。
    中秋宴在宫中举办,各家都有人去,因此人很多。
    韩遗也去了,不过是跟在他姐姐后面,他姐姐名为韩月,虽然多年不回京,但是在韩家声望不低。
    楹酒瞧见韩遗的时候,还很惊讶。
    她的位置离韩遗那里很远,除了一开始韩遗遥遥敬了一杯,两个人就一直没有机会说话了。
    直到后来宴会行到一半,气氛越来越轻松,很多人都离开了自己的席位,祈夜要守卫不能陪楹酒,她就跑到韩遗身边了。
    韩遗看见她小脸红扑扑的,就知道她喝了酒,于是坏心眼继续骗她喝酒。
    楹酒有些想念他,好几天没看见他,于是被他灌了一杯只会在他怀里嘤嘤叫。
    韩遗不停的问她各种问题,诸如他和阿舒勒掉到水里会救谁……
    这个问题,让晕乎乎的楹酒有些困扰,纠结了半天才道:“可是,可是……我不会水啊。”
    韩遗快被她可爱死了,又听到她很委屈的说道:“阿舒勒他会水,可是,我不想学……要不你自己学一学?”
    实在是太可爱了,韩遗笑了声,刚想说我也会水你不用怕——
    忽然不远处有破空声传来,凌厉又可怕之势!
    韩遗迅速将楹酒一揽,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楹酒只听见一声奇怪的声音,她突然被韩遗紧紧抱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他低低喘息了声,似乎很痛苦。
    然后是周围嘈杂的声音,她只看见韩遗隐忍的那张脸——
    “你怎么了——”
    然后又是一道破空声,这一次楹酒听见了,韩遗只来得及把她扑到在地,整个人重重的压在她身上。
    又是那样的声音。
    原来是箭矢射入身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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