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么闲的吗?”阿舒勒淡淡问道。
    自从入府后,出门不过两次,怎么这次就这么恰好被他遇上了。
    韩遗坐在屏风后面,轻笑道:“不如你,她就没有派人跟你吗?”
    阿舒勒漫不经心盯着刚买的饼看,语气平静:“当然有,在外面,怕我察觉没敢跟进。”
    “看来人家并不放心你呢,我还以为你把赵祈夜都挤走了,是得了小公主欢心呢?”韩遗笑的凉薄。
    阿舒勒不在意他的挑拨,说道:“有事就说,呆久了外面的人就要进来了。”
    “行吧,”韩遗并不怕,还道:“你以为他们就不会怀疑你是我的人吗?阿舒勒王子,巽朝皇室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狠辣。”
    狠辣,他想起威严的女帝,不过这个词很难跟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公主联系起来。
    韩遗又道:“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你,是为了告诉你,我改主意了——短时间内,你老老实实呆在小公主身边,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喜欢上你。”
    “中原人有个词,叫自知之明,你觉得我这样的,殿下能喜欢?”阿舒勒觉得韩遗脑子可能有些不好使。
    韩遗笑了,像是耍无赖一样:“但我现在也没办法把你弄出关外,你现在可不是一般人,不是我耍你,是真的办不了——”
    他语气凉凉:“有这本事,我也不用和你合作了。”
    阿舒勒皱眉,他知道韩遗说的是实话,就目前来看,别说回去,恐怕很多人都惦记着他的性命。
    韩遗看着他的影子,笑着道:“我让你去接近小公主,保住了你一条命,这部棋没走错吧,不然你今天这一路走过来,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光是昌禄帝,就能把他弄死一百次。
    阿舒勒感觉到手中的温度慢慢凉下去,问道:“你觉得我哪里行?又做到什么地步算喜欢上?还有,你到底想要什么。”
    屏风后的男子笑了,凤眼带着难以言说的暧昧:“能逼退赵祈夜,你就够格了,至少比徐良姜那个废物行——”
    “至于让她喜欢,那就是你的事情,兴许小公主被你昏了头,说不定就放你回去了呢?”
    他语气带着揶揄,盯着阿舒勒的身影,一字一句道:“我要知道朝楹酒所有的事情,她喜欢什么,会什么,认识了哪些人,背后又有多少人……整理好,下次你有机会出来时,来这里。”
    阿舒勒半响不言,忽然笑了声:“你是看中了殿下吗?”
    韩遗挑眉,却没有不悦,反倒笑着道:“你说的对,我选中了她……昌禄帝这个位置坐的太稳了,我觉得殿下要更合适。”
    看在勉强算盟友的份上,阿舒勒好心提醒了他一句:“可人家是亲姐妹,女帝又那么宠爱她,今后这帝位迟早是她的,为什么要跟你混?”
    这个问题很犀利,饶是朝云也不会想到韩遗会想拂楹酒来跟她作对,但是韩遗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只要按我说的做便是,赵祈夜那边我拖不了多久,他是条忠心的狗,陛下让他去当个暖床的,他也会卖力干活的。”
    看样子过节不小,阿舒勒心里笑了声,但还是没有答应下来:“我并不能常常接触到殿下,知道的兴许不比你多多少,你可不要太失望。”
    说完就走了,外面那个人已经在楼下晃了好久了,路过转角的时候,有仆役把买好的点心盒子递给他。
    “下次您来的时候,报公子的名字就行。”仆役低着头道。
    楹酒被申玥拖出来,听了一曲琴后,她盯着那个弹琴的人,疑惑道:“这不是上次你带走的那个叫小山的吗,怎么在这里?”
    上次夏凉节,这个弹琴的翩翩公子,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申玥往嘴里灌了口酒,烦躁道:“那天晚上我不是担心你,没睡他吗,然后第二早上他脱了衣服说要服侍我,但是……”
    申玥恶狠狠摔了杯子:“说他还是处子,结果老娘睡完,他就一点也不留念的走了。”
    “老娘还准备带他入府的!”
    原来是人家没看上她啊,楹酒幸灾乐祸笑了声:“那你也不亏啊,人家毕竟是第一次呢,要是被别人带走了,那不是一辈子荣华富贵?”
    她说完忽然想起自己那天晚上,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阿舒勒是处吗?
    很快她就一阵恶寒,大概是被周围环境影响了,她居然也有了处男情怀……这太可怕了,不能这样。
    再说了,阿舒勒是不是跟她什么关系,她又不在乎。
    申玥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自己给自己灌了一大堆酒,然后突然拽着楹酒道:“不行!我要证明不是我的问题,殿下——”
    “你去问他,你愿意收他入府,你看看他答不答应!”
    “要是他连你都愿意,那……那我,那我——”
    楹酒听完最后一句直翻白眼,申玥大着舌头,连说了几个我,居然红了眼眶。
    这模样直接击中楹酒的心,她有点受不住,挠头道:“那我去问问?你别这样……”
    “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你府里不是一大堆如花似玉的美人吗?”
    申玥开始嚎:“可是只有他我得不到啊!他居然睡完了就走,一点也不留念,老娘干的他一晚上……”
    为了避免听到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楹酒连忙逃了出去,剩下一个抱着酒壶哭嚎的申玥。
    大约过了一刻钟,楹酒就回来了,脸上表情有些尴尬。
    申玥看见她这样,心里舒服了点,摸了把脸,笑着道:“殿下咱不气,不气……这小朗不识好歹!不是咱们的原因!是他眼瞎!来,殿下,我敬您一杯——”
    像是同为天涯沦落人一样,申玥大概从她身上找到了安慰,楹酒见她这鬼样子,木着个脸道:“他答应了。”
    申玥手里的杯子掉了下来,酒溅了她一身。
    楹酒面无表情道:“我去的时候,他在写东西,我便直说了来意,然后他说配不上我,我顺口问了句你除了弹琴还会什么?”
    申玥凑了过来,问道:“他说了什么?”
    楹酒抬眼看她:“他说自己会些算术,平日会给一些铺子对个账本什么的。”
    申玥满脑子不解:“他的琴艺,论不上帝都第一,但也算很有名气的……虽然我知他没有父母,但靠这琴艺,他也不至于要给人算账啊?”
    这就是这个时代女子的想法,楹酒对着她叹了口气,继续道:“于是我说我名下有很多铺子,你可以来我府上,统筹这些店铺的账目。”
    申玥抓狂了:“你府上缺账房女郎?陛下没给你配?”
    楹酒对这个抓不住重点的笨蛋感到无奈,只好道:“堂堂一个丹阳王府,会缺人?而且我敢把账本给一个外人?不过是给他一个机会试试罢了,我瞧见他写的东西,还挺像回事。”
    她当社畜那些年,干的就是会计,这行有句话很出名——干不好饿死,干得好要么自己做假账进牢子,要么替老板进牢子。
    甚至她出事前,就看到一个新闻,说隔壁办个运动会,还没开始管账的就卧轨自杀了。
    连个全尸都没留呢。
    所以她这方面还是懂一点点的,看见小山拨算盘的时候,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
    “他很快就答应了,”楹酒看了眼申玥,无可奈何道:“他靠着琴艺和容貌就能让你迷恋不已,也自然有其他的追求者,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为何他还要一边弹琴卖艺,一边给人算账赚钱呢?”
    “也许他缺钱?”申玥傻乎乎道。
    楹酒心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但是耐着性子道:“真要是缺钱,找个权贵家的小姐,当个小侍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给小铺子算账能有几个钱,他弹个琴就有人送上华服美玉,他笑一笑就有人愿意求他入府——”
    “为什么要辛辛苦苦给人算着帐,对他一个身份低微男子来说,嫁个好人家不就行了吗?”楹酒一边说一边觉得无比的膈应,但还是继续道:“你说他为了什么?”
    她和申玥伸手可得的,不仅是金银这种身外之物。
    申玥没有说话,坐在那里,楹酒觉得她是得好好改改了,这么滥情,可不是什么好事。
    楹酒找到阿舒勒的时候,他正在羊肉饼铺子前,卖饼的女人怎么也不肯再卖他一个。
    “你不是已经买了两个吗?”楹酒瞅了瞅他手上的东西,觉得他还挺能买的,看起来不少东西呢。
    阿舒勒不意外她突然出现,看了眼所剩无几的肉饼,说道:“这两个凉了,应该不好吃了,准备再买一个热的给你。”
    楹酒哦了一声,确实,这种炉子烤出来的就是要刚做出来的好吃,于是她跟盯着她看的卖饼女人道:“剩下的也不多,您就卖我一个呗,我只要一个!”
    她笑嘻嘻的,年纪不大,穿着打扮明显不是普通人,那女人态度立马好起来了,笑着道:“哎哟小姐您客气了,生意太好我只能让一个人买两个,不然光是隔壁酒楼的小二,一次都要打包二十个走,这不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吃到吗?”
    楹酒笑眯眯道:“那他能买两个,我也买两个,也不算坏了规矩啊。”
    老板爽朗一笑,也不拿乔了,笑着说了几句喜庆话,给她包了两个。
    楹酒接过来付了钱,一边走一边递给阿舒勒一个,让跟着的仆役把他手上的东西接过来:“这个给你!”
    阿舒勒终于腾出手,却没有接:“殿下不吃吗?”
    楹酒啃了一口她那个,含糊不清道:“我只要一个……不是说让你自己也尝尝的吗。”
    她举了半天,又往他怀里推了推,阿舒勒才接过来。
    楹酒看了看之前买的两个已经冷了的,小声道:“这两个带回去给兰舟和岑琴,反正已经不热了……你把单子给我,我看看还剩什么,好像快要吃完饭了……”
    “唔,还有一个纸和墨。”
    “这些让下人来买不就行了吗?”
    “不要,我要自己挑!对了,今天申玥……”
    阿舒勒静静听完,他有些不解:“你把那位公子带回府,要是他不能胜任,那岂不是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楹酒快把羊肉饼啃完了,满嘴都是油,迷惑道:“他自己没有本事,我能怎么办?我给他的是机会,不是恩赐。不过皇姐说了,让我试着养一些人,以后或许能用上。”
    小公主没什么心机的和他说这些,阿舒勒很容易想起韩遗,他对韩遗的任务嗤之以鼻,楹酒要是能看得上他,他还用跟韩遗合作吗。
    韩遗只是想要个监视小公主的人罢了,但阿舒勒并不打算跟韩遗汇报什么,反正他也接触不到什么。
    晚上府里新进了批河鲜,还有些冰镇的海货,里面有只巨大的八带鱼,大概是章鱼,楹酒拿了个小棍子戳着玩,看它会不会喷墨……戳完章鱼,她又选了几样今晚吃的,兰舟正把她买回来的饼在火上烤了吃,见她选了不少海味,还奇怪道:“殿下爱吃这个吗?”
    楹酒愣了愣,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听到兰舟自顾自道:“不过也是,殿下什么都吃。”
    楹酒:“……”
    “可惜吃的太少,不爱吃正经东西。”边上岑琴还补了句,她吃不惯羊肉,便分给其他人了。
    因自觉阿舒勒一直老老实实,态度又不错,楹酒非常大方的请他来吃饭——今天是巽朝一个什么节日,晚饭非常丰盛。
    好吧,其实是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兰舟和岑琴是不肯和她一起吃的,其他的下人就更不敢了,虽然一个人吃一大桌很快乐,但是往往也很无聊。
    晚饭开的很早,在东边凉亭里,侍女们早早熏走蚊虫,空气中全是草木的香气,楹酒早早就候着了,正如兰舟所说,她对吃饭一直抱有极大的热情——除了早饭。
    吃饭的时候,阿舒勒问她能不能去书房借几本书看看。
    他之前教她兵书的时候,也经常翻些书看,这次她那里又多了些古籍,阿舒勒便开了口。
    这也不算什么,楹酒遍答应了。
    多看看汉人的书,对他这个异族分子还是有好处的。
    最好他能自己给自己洗脑,老老实实归顺皇姐。
    垃圾作者有话说:跑剧情……晚上会加更。
    勒宝不会和韩遗合作的,他宁愿去讨好酒酒。
    评论说到为啥女尊就要肌肉化硬朗化,这不是(男性化)的表现吗,哈哈其实不是啦,描述的女性比较少,而且都是上过战场的,比如女帝申钥之类,这种当然要能打。
    然后有肌肉,英武,并非是男性专用(事实上现在阴柔审美),我认为有肌肉就是有力量的表现,强大,这是强者的标志。
    参考奥运会那些小姐姐们,尤其是那些举重的小姐姐,那身板一拳揍倒一个瞎提问的记者轻轻松松,女性既然地位凌驾于男性,而且还是千年前才成立的女尊背景,那女性必定非常强悍。
    军队如果是男性为主力,这女尊也尊不起来了,底层男性意识到自己一拳就可以打趴上位者的女人时,他还会老老实实当个下层人吗。
    在双方智力没有显着差异的时候,一方想要尊,那就要足够强,斗争打架就要靠拳头咯……
    打天下和守天下,没有拳头和脑子都没用。
    至于母系社会,是因为那时候只知其母,不知父亲,后来两性认知水平提高了,男性知道自己的后代是了,凭借着生理功能的强势,这一点至关重要,在搜集资源上的优势,于是父系社会建立了。
    靠的就是生理上的强大,完全是基因优势(因为我不想让女性过分威猛,然后男性肌肉萎缩,变成白白嫩嫩的额……我实在磕不动这样的女尊,所以我只稍微削弱了一点,尽量让男性和女性不是单一的类型,有文雅潇洒的,也有强悍威武的。)
    至于玄幻西幻类的社会,不能类比的,高武设定,女性拥有力量就有地位,精灵的设定也差不多吧,我看精灵宝钻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女性和男性差距什么的,只有上位者和底层的区别。
    我一直很希望自己拥有点肌肉,奈何胖成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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