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以后,南星再为和朱玉说过一句话。
    在书房睡了两日后,南星启程回瀛州。
    两人成亲后,朱玉还是婚前一样,每日战战兢兢的服侍南母。
    南母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这就是朱玉身上的闪光点。
    她不太喜欢新帝继位后的一系列改革政策。
    相夫教子这一规矩能流传千年,必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如今,女子放足读书,女子入朝为官,那谁来操持家务,教育后代?
    何况,男为阳,女为阴,女子生来就该是温柔含蓄的,可瞧瞧现在满大街都是一群当众嬉笑打骂,甚至没规没矩的和男子一起出入酒肆茶馆,没半点温婉贤淑气质的女子。
    如此比起来,她看朱玉更为顺眼。
    女儿家,就该是这般内敛的。
    伺候在南母身后,朱玉一直小心翼翼的悄悄看南星。
    自从两日前起,他就没跟自己说过话。
    从前,还会丢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眼神过来。
    如今,连眼神也没了。
    好似没看见她这么一个大活人似的。
    想到这儿,她的眼神渐渐苦涩起来,到底要怎样做,他才会注意到自己,施舍自己一个眼神?
    知晓南星吃过饭就要走,南母也没什么火气了,心里只剩不舍:
    “才成亲就要走,怎么不多留两日?”
    当母亲的,就算再恼儿子,也没有隔夜仇。
    更何况,儿子这一走,又不知道会是几年。
    “下次吧。”
    喝着米粥,南星头也没抬的回答,嗓音依旧清冷。
    闻言,南母回头看了眼朱玉,她的脸色很差,还格外白,牙齿在唇上也咬出了牙印,但一直隐忍着,没说什么。
    叹口气,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拿南星怎么办了。
    一时间,无言以说。
    吃过饭,南母将南星留下,让朱玉去收拾他的行李。
    低垂着眸子,南星用杯盖抚着杯中茶水,一副漠然清寂的样子。
    他眼角的伤还没好,两条血痕格外明显。
    看着他,南母无奈之余,又忍不住心疼自责:
    “还疼吗?”
    “不疼。”
    轻抿了一口茶水,南星淡淡回答。
    他一直不冷不热的态度,彻底让南母没了脾气,长叹口气,指腹在太阳穴上按了几下:
    “你走的这三年,一直是朱玉在我身边照顾我,这丫头脾气好,也没什么怨言,你说现如今还有哪家姑娘,能做到这种地步?”
    个个都嚷嚷着读过书会识字,但有什么用,嫁进婆家后,做点家务就心里不舒服,还说什么凭什么她们如今也和男子一样在外挣钱,回到家,男人就可以甩手瘫着,她们却要包揽所有家务。
    这有什么凭什么的,这是千年流传下来的规矩,女子的本分就是操持家务相夫教子!
    “朱玉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南母头疼的质问南星。
    如今,这样的姑娘,可不多见了。
    “那是满足了母亲你对儿媳妇的幻想而已。”
    眉眼依旧低垂,南星盯着茶杯里浮浮沉沉的茶叶,沉声回应。
    南母噎住了,睁着眼睛看他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
    须臾之后,才无奈出声:
    “可母亲是按照最适合你的标准去找的。”
    她清楚儿子的脾气,所以才想给他找个温婉含蓄的。
    她知道儿子有多娇气,所以要给他找个任劳任怨的。
    她相信,朱玉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适合他的人!
    南星没说话了,漆黑的眸珠映着茶水的水光,藏匿着一丝丝的嘲讽。
    见他不说话了,南母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反正,你只用知道母亲是为了你好,以后,你也自然会知道朱玉有多好。”
    说罢,摆摆手,示意他离去。
    起身,南星离去。
    回到院落,朱玉正亲自收拾着南星的行李,她放进去了两件原本打算让人送去的冬衣和一件当下就能穿的。
    南曦柔也在,看见南星回来,笑眯眯的把叠好的衣服又展开:
    “弟,你看朱玉给你做的衣服,快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被南星眼色清冷的看了一眼,朱玉心脏突的猛跳一下,赶紧红着脸把衣服拿过去:
    “公子再休息一下,有什么需要带的,跟我说一声,我帮公子收拾好。”
    南星轻飘飘哦了一声,便再无话。
    南曦柔见状,很无奈。
    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更何况还是新婚夫妻,这也未免太僵硬疏离了吧:
    “朱玉,这里我来收拾吧。”
    知晓两人有话要谈,朱玉小小的应了一下,便走了。
    等她走了,南曦柔在椅子上坐下,自行倒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才道:
    “弟,朱玉已经是你的妻子,你们总不能这样生硬一辈子吧?”
    南星:“南家养着她就行了。”
    “你——唉,那你这次又要去多久,你们才刚成亲,你让外人怎么议论她?”
    流言蜚语能害死人。
    何况府中还有不少喜欢嚼舌根的碎嘴丫鬟和下人,这又让朱玉怎么办?
    “姐,我有点累了。”
    回来之后,除了第一晚,他就一直睡书房,还都辗转反侧睡不着。
    见他脸色的确疲惫,南曦柔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拍了拍他的肩,离去。
    等她离去,南星又收拾了不少行囊出来,忙活一通后,才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等下人来叫他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儿子下午就走了,南母让厨子做了很多南星喜欢的菜。
    “都是你爱吃的,瀛州那边也没有,多吃点。”
    还没到离开时,南母眼底已经湿润成一片了。
    三年没见,如今回来没几日,又要走:
    “要不你就在惠州学院吧,离家近,家里也能照顾到你,不然你看看,你一个人在外面,也没人照顾,母亲担心你啊!”
    “我喜欢瀛州。”
    南星拒绝。
    选择瀛州,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离惠州远,离南家远,离南母的掌控欲也远。
    “唉,好吧,那你多吃点,还缺什么吗,行李都收拾好没有?”
    像对待三岁孩童,南母事无巨细的全部问了一遍,但仍觉得南星肯定照顾不好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绑他身上,每时每刻的盯着他,每时每刻的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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