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一直有姐姐离世了,妹妹给姐夫做填房的习俗,那个时候魏宝妍就存了这个心思,而魏家想彻彻底底地巴结住武定侯府,当然也想把小女儿嫁过去。
    但曹宗渭委婉拒绝了,他表示身在边疆,不知何时能回来,总是聚少离多,所以并不需要新夫人。
    魏宝妍得知以后说她愿意在家里等着,便是像牛郎织女一样一年一会都可以。可是曹宗渭还是拒绝了,这回再不是婉拒,而是说他不想娶任何人。
    魏家人也没有法子,只好歇了这门心思,魏宝妍却是不肯的。在武定侯府的时候,她见曹宗渭与孟婉关系亲近,心生嫉妒,便以为曹宗渭有意娶表妹为妻,遂处处针对孟婉。
    孟婉的性格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魏宝妍常常有意无意地对她冷嘲热讽,或是让她在宾客面前失了颜面,她焉能忍得住?
    二人那时候闹了一场,自此以后关系就僵了。
    孟婉小心翼翼地看着贺云昭的表情,鼓着嘴道:“我和表哥当然是清清白白的,而且嫂子你也看到了,表哥眼里是完全没有魏宝妍的。她不过是沾了她姐姐的光,不然侯府的大门都不让她进来。”
    贺云昭了然道:“我都猜到七七八八了,我都嫁进来了她还不死心,今儿就让侯爷把她送回去吧。”
    孟婉见贺云昭果然没有生气的样子,靠近了她道:“嫂子英明。”随即在她耳边小声道:“去岁过年的时候,我姑姑都说了,魏宝妍和她姐姐相去甚远,侯府夫人的位置便是一直空着,也不会让她来当。而且她坏了我的名声,姑姑更加不喜欢她。”
    眉头一皱,贺云昭问道:“如何坏了你的名声?是不是这事影响了你的亲事?”
    孟婉点了点头,又摇头道:“不过也只是一些不要紧的闲言碎语,毕竟我和表哥并未越矩,侯府上上下下都是看在眼里的,底下的人说了一阵便消停了,没什么大碍。我的亲事是我自己的缘故,与别人没有干系。”
    贺云昭见孟婉心事重重的,便关心道:“是不是你父母给你说的亲事,你不满意?婉姐儿,不是我想催促你,只是你总在侯府里逃避着不是个办法,现在年都过了,你父母总要捉你回家了吧?”
    孟婉叹了口气道:“反正我不怎么想嫁人,大不了……大不了做姑子去!”
    贺云昭轻笑道:“做姑子很苦的。”
    孟婉扯扯嘴角没再说话了。
    贺云昭嘱咐了她两句,让她有事就去栖凤堂,然后便回了院子,和哥俩一起在次间里等曹宗渭回来。
    等待的时候,贺云昭倒是淡定的很,拿了笸箩出来,镇定地给曹宗渭绣鞋子上的花纹。反倒是哥俩有点紧张。
    贺云昭偶尔绣花,偶尔抬头,笑望他们两人道:“都紧张兮兮的做什么?怕你们祖母生气?”
    是啊,万一夫人一来,就被人说不孝顺,那多不好。
    曹正允似乎担心的有点多了,他绷紧神经问贺云昭:“娘,您不会离开伯府吧?”他害怕夫人能从伯府到侯府,会不会也从侯府回贺家。
    贺云昭噗嗤笑了,道:“小傻瓜,除非你爹要休我,不然我哪儿也不去。”这里有她爱的一个男人和两个男孩,是她后半生的归宿了。
    曹正允这就放心了,天崩地裂父亲也不会休了母亲的。
    贺云昭瞧着时辰到了,便了传饭。厨房的丫鬟婆子才抬着食屉来,曹宗渭便回来了。
    等饭菜都上了,一家子入了座,曹宗渭没急着动筷子,而是看向那两双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道:“你俩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曹正麾道:“爹,祖母怎么说?”
    曹宗渭拿起两双筷子,递了一双给贺云昭,道:“老夫人都没见魏宝妍,只派人出来传话,让我自行处理。方才我已经把人赶回了青竹院,让人套马把她送回魏家了。”
    听到这话,哥俩才愉快地拿起筷子。
    屋内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能看见的只有一家四口偶尔撞上视线之后,挂在脸上的笑容。
    吃完了饭,兄弟二人向父母亲告了辞便回了前院。
    入夜之前,从前院送来了一封信,是小昌亲自送进来的。曹宗渭看了信,夫妻二人便携手去了书房。
    曹宗渭把信件给了贺云昭看,上面写的是户部浙江郎中惩罚结果,还有京都户部专管贮存胖袄、战靴、军士裘帽子的乙字库大使、副使两人也未能幸免。
    贺云昭看着这三个人的名字,深凝眉头道:“我记得户部浙江郎中两年后被革职的时候,被人查出来升任的时候并未上报给皇上,这是不是意味着吏部有人在滥用权力?”
    曹宗渭眸子一亮,私自升降官员这种事,肯定不止一件,若能顺藤摸瓜地查下去,不知道能摸到多少人的头上呢,他笑道:“吏部尚书裴大人已经与贺家结了亲,我听贺大人说,裴大人最近和袁大人走的很近。升降官员的事,裴大人肯定是不知情的,待我明日把这事告诉了袁阁老,再传信给裴大人,里应外合,肯定能把太子的人揪出来。”
    贺云昭松了眉头道:“切莫打草惊蛇,至少要等信的户部浙江郎中入职了才能作数。”
    曹宗渭烧了信,盯着红烛的火苗,笑道:“你放心,袁阁老办事很稳妥。这也亏得夫人的梦,现在能提前两年查出来这事的话,必然能加快步伐。”
    贺云昭却不这么乐观,她道:“兴许程怀仁也梦见了,说不定他们会把户部浙江郎中换下来,或是呈报吏部,让他名正言顺。”
    曹宗渭同她分析道:“既然是要瞒着皇上升降的官员,必是有不可告人之处,要么是□□哪个官员的亲戚,要么就是收受过贿赂。不论浙江的位置谁去补,其余被瞒下来的官职,总能查到一个两个。”
    朝廷的事,贺云昭也不擅长,不过她还是相信邪不胜正。
    虽然眼下形势大好,曹宗渭还是隐隐担忧道:“程怀仁这会子并不知道你也有这异能,咱们若是屡屡得手,难免引起他的怀疑。以后朝廷的事夫人还是尽量不要告诉我了,或者我知道了让旁信任的人去传信,武定侯府不露面,这样程怀仁就疑心不到你身上。”
    贺云昭道:“我既然知道了,当然要告诉你,否则若是叫程怀仁抢了先机,我心有不甘。”
    曹宗渭搂着她道:“我会竭尽全力保护夫人。”
    贺云昭不能暴露,那他便给□□人来个障眼法。
    ☆、第九十九章
    曹宗渭这边得了贺云昭的消息, 程怀仁那边也继续做起了梦。
    程怀仁梦中的画面总是闪的很快, 有时候快到他都记不清里面的部分内容和细节, 就是因为这样, 他到现在都没想起来梦里的那个“云昭”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他只记得她一直就住在远山院, 与他从恩爱到疏远。
    自记起梦中旧事之后, 程怀仁一直在派人寻找寻找名叫“云昭”的姑娘,他猜想前世伯府式微, 最多能娶到一二品官员家里的庶出姑娘,打听的也都是庶出的姑娘, 又因与贺家并无往来, 贺云溪病了大半年, 还改了名字, 所以并未找到她头上。
    中午睡了一时半刻, 程怀仁又从丰富的梦境中醒来,他的脑袋还是会疼, 心口也会痛, 似乎是一种执念,让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姑娘!
    程怀仁和平乐的关系愈发紧张了,现在两人见面几乎从不说话, 夜里虽然睡在一个房里,却分床而睡。
    平乐受不了枕边人这般冷淡,常常会去撩拨他,程怀仁是真的厌恶平乐, 而且心里还有梦中的仙姑,遂并未回应妻子,有时候被她闹的烦了,便去书房睡觉。
    二人关系僵硬的有好几天了,平乐因小厮的事老实了一段日子,但又寂寞难耐,心虚渐渐消散后,胆子又大了起来,她便准备回娘家一堂。
    程怀仁知道以后,打算和平乐一起去太子府。
    平乐不好把程怀仁撇下,夫妻二人便一起乘车去了太子府。
    到了太子府,太子和太子妃正好都在家中,一家四口坐在正院的次间里边,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
    还是马凤仙绷不住了,问平乐道:“今儿你们夫妻俩一起回来,是为着什么事?”
    平乐撅撅嘴,道:“没事女儿就不能回来了?”要早知道出嫁会是这种生活,她死也不嫁!
    马凤仙嗔她一眼,道:“嫁了人还使性子,要真有事,就当着我和你父亲的面说清楚,省得回去闹。”
    一提起这个,平乐的眼睛就红了,现在做马后炮和事佬,当初她差点被打死的时候,娘家怎么不出面?不过好歹父母亲肯替她说几句话,有娘家撑着,她在总新伯府才不至于地位愈发低下。
    擦了擦眼泪,平乐道:“女儿就是住的不习惯,想回来住几天。”她拉着马凤仙的手掐了掐,暗示母亲答应这事。
    程怀仁端着茶杯,不忙着喝茶,抬头望了一眼太子妃,转而对太子道:“岳父大人,小婿今日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您。”他要说的,当然是□□人不知道的事。
    太子惊喜道:“走,去书房说去。”
    二人同时起身,太子在前,程怀仁跟在后面,往旁边内书房去。
    出门前,程怀仁对平乐道:“新嫁娘总有不习惯的时候,没哪个姑娘才嫁没几天就要回家的规矩,外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亏待你了。”
    太子妃讪讪道:“平乐,仁哥儿说的也对,你过段日子再回来住吧。”
    平乐心都凉了,她死死地咬着唇,等程怀仁走了之后,才把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部都砸了,还猛地冲到墙边去踹倒了一个一人高的福绿寿喜纹的花瓶。
    外间的丫鬟要进来收拾东西,马凤仙摆摆手,让她们都退出去了。
    丫鬟们也见怪不怪了,平乐郡主原先在太子府的时候就很骄纵,这样的坏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马凤仙看着一地狼藉,她叹了口气,把低声抽泣的平乐拉到了自己跟前,替她顺着气,安抚道:“你就委屈一些日子,等你父亲到时候顺利登基,你想怎么报复他都行。”
    平乐趴在桌上呜咽着,马凤仙劝道:“只要你不再做出格的事,他若是敢欺负你,我跟你爹也不会真的眼睁睁看着你受罪的。”
    平乐直起身子大吼道:“他现在每天都在欺负我!”
    马凤仙拿着绣花的绸帕给平乐擦眼泪,道:“怎么欺负你了?无缘无故欺负你?”
    平乐一点也不害臊,对马凤仙直言道:“他日日与我分床而睡,有时候干脆睡书房,根本不管我。”
    平乐不能生育,她自己也清楚。长大懂事以后,她也喜欢过一个读书人,那读书人当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也曾与她海誓山盟过,却在知道她不能生育的秘密之后,便要与她断绝关系。
    这个书生与他的家人,当然全部都永远的闭上了眼。
    没有外人可以知道平乐的秘密。
    自那开始,平乐对男女那事尤其执着,似乎是心里缺了一个口,只有疯狂的放纵自己,才能盖住她不为人知的缺陷。马凤仙原先还管管她,后来平乐因为害怕不能生育的事被人知道了之后遭到厌弃,一度郁闷恐惧的想死,经常一天两天的不吃不喝。
    马凤仙也是吓坏了,更要紧的是,皇帝很喜欢平乐,也因为这件事很心疼平乐,她当然不敢放任女儿这么伤害自己,遂送几个面首去女儿房里,让平乐忘记书生。
    平乐好转之后,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女儿胡闹。
    越来越放纵的平乐,接触到一些奇淫巧技之后,便有了特殊的癖好,对那事也有了瘾,几乎没有办法一个人入睡。
    马凤仙知道女儿的“病”,程怀仁不与她行夫妻之礼,对平乐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马凤仙有点束手无策了,她沉默了半晌才道:“现在不一样了,你皇爷爷越来越烦你父亲,若是皇位正让别人得去了,咱们一家子还有活路么?”
    平乐管不了那么多,她只感觉每天都要死了一样,她语气狠厉道:“母亲,若是你们再任由他这么折磨我,我就去请皇爷爷下旨赐我和离!”
    马凤仙拍桌道:“胡闹!才成亲多久就要和离,你也不替你父亲兄弟想想,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你以为和程怀仁闹僵了以后你能有好日子过?”
    平乐梗着脖子道:“难道父亲的前程,非要靠他不可?”
    按下怒火,马凤仙苦口婆心道:“你不知道官场中的厉害,军饷的事你也听说了,余波还未过去,父皇还在生你父亲的气,若是再让人揪着把柄了,太子府真就岌岌可危了。你虽然嫁出去了,若父皇要废太子另立储君,你自己想想,你以后还能不能过锦衣玉食的日子?新帝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斩草除根!”
    一想到不能恣意地过日子,平乐果然惧了,她放低了声音道:“那这样的日子我实在忍不了了……”
    马凤仙无奈道:“算了,我给你个丫鬟带回去吧,能过一日是一日,待大局定下之前,再不许你胡闹了。”
    平乐好奇道:“什么丫鬟?”
    马凤仙面颊浮红,支支吾吾道:“本是留给你父亲的,我怕跨院的几个小蹄子让你父亲鬼迷心窍,现在他自身难保,也没工夫想这些事了,就给你罢!那丫鬟是我命人从苏州花重金买过来的,你可别随意打骂她,这样的尤物不容易寻。”
    主仆二人共事一夫,这样的事在富贵人家里也不算出奇,平乐小时候无意中也撞见过母亲和丫鬟与父亲在园子的秋千上……
    母女两人可算达成一致了,马凤仙见女儿肯妥协了,便问道:“你与他日日相处,可知道他平日里都私见了什么人?他的消息都是从哪儿来的?”
    平乐摇首道:“他平日里不常出门,便是出门也都是为了他生母的侄女沈玉怜,后来把这贱妇接回伯府之后,除了读书写文章要去前院见教书先生,好像不曾见什么人。”
    沈玉怜和教书先生,马凤仙并不认为这两个人会有渠道去探听她当首辅的爹都不知道的消息,细细想了想,她又问平乐:“仁哥儿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平乐撇撇嘴:“最异常的就是常会做噩梦,而且梦中还有呓语,不过我听不清。有一次我起夜,点燃了蜡烛看他的表情,似乎很痛苦愧疚,约莫是做多了亏心事,梦里也不好过吧。”
    马凤仙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她嘱咐道:“你也趁机听听他梦里都说了些什么,或是盯着他做梦的时候,推测一下子。若是能得到他的消息来源,咱们也不用委屈你服侍他了。”
    能摆脱程怀仁,平乐当然愿意,当即把这事记在了心里,预备回去好生探听下他都梦见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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