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我们回到酒店。
    刚一从出租车里出来,我就拨通了钱龙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后,钱龙才瓮声瓮气的接起,不过听他的那边的环境很嘈杂,感觉应该还是在酒吧夜店之类的地方。
    钱龙扯着嗓子发问:“什么事啊朗哥!我们这会儿在沿江路这边新开的一家慢摇吧玩呢,你来不来?”
    听到他的回答,我的火气“嗖”的一下蹿起,咬着嘴皮加重语气:“找个安静的地方给我回电话。”
    钱龙二愣子似的迟钝几秒钟后叫喊:“啊?好,我等一会儿给你回过去哈,这会儿岚岚喊我摇头呢。”
    “马上、立刻、现在,给我滚回酒店,我等着你!”我咆哮着丢下一句话后,挂断了手机。
    放下电话后,我直接坐到大厅的沙发区,喘着重气点燃一支烟。
    “别上火,他性格就那样,再说有小宇陪着,不会再出什么差错。”地藏接了一杯纯净水递给我安慰:“他都这么浪了十几二十年啦,一下子让他收心不容易。”
    “唉..”我叹口气苦笑:“不怕他浪,就怕他这么虚头巴脑的飘,你说这两天他都干点什么事儿,跟个小司机吵吵把火,又和一群九流小痞子舞刀弄枪,别说yang城现在不是唯头狼独尊,就算是,他这么个玩法,早晚也得闯出来大祸,这是啥地方?改革开放最先富起来的国际性大都市,卧虎藏龙的狠人,身价不菲的隐形土豪不知道有多少,啥时候真踢到咱们惹不起的铁板,谁来替他擦屁股?”
    地藏替我点燃嘴边的烟卷,笑呵呵的继续安抚:“消消火,有啥话待会你跟他好好唠。”
    就这样,我和地藏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从大厅里等了足足能有两个多小时,凌晨三点半左右时候,钱龙才醉眼朦胧的被张星宇搀扶走进大厅,钱龙的脑袋上守孝似的咒着一圈白纱布,张星宇换了件t恤,一边手臂打着石膏板,另外一边的肩膀头缠绕绷带,不过眼神很清醒。
    看到我们坐在大厅里,钱龙满嘴喷着酒气,摇摇晃晃的一屁股坐到我旁边,抬手直接揽住我肩膀:“朗哥,着急找我干嘛呀,我跟你说,要不是你召唤,我这会儿都准备跟岚岚开房去喽。”
    看着他此刻这幅醉醺醺的状态,我手了口气道:“算了,你先休息吧,明天咱们再聊。”
    “别呀,我人都回来啦,有啥话你直说呗,别看我站不稳,但我脑子一点不迷糊。”钱龙打了个酒嗝,嘴里泛起一股子恶臭味,大大咧咧的抓起我的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
    “睡吧,明天醒了找我。”我摆开他的手臂,冷着脸站了起来。
    钱龙背依沙发,眯缝眼睛吧唧嘴:“找你干嘛,听你熊我吗?你肯定想因为我今晚上的事儿骂我一顿对吧,骂吧骂吧,反正我早晚逃不过一劫。”
    “什么叫一劫?我特么跟你谈谈是劫难吗!”已经走出去两步的我,听到他这句话,直接转过来身子质问:“我也不想跟你谈,大家都是成年人,啥事该做,啥事不该做,你心里没数吗?我几点给你打的电话,你又是几点回来的,在你看来,我的话是不是跟放屁一个性质!”
    面对我的呵斥,钱龙诧异的昂起脑袋,蠕动嘴唇:“你因为一伙小痞子吼我?”
    “朗哥,小点声。”
    “有啥话咱们回办公室聊吧,大厅里挺多人的。”
    张星宇和地藏赶紧凑到我跟前打圆场。
    “你跟我特么装傻呢,我是因为其他人吼你的吗?”我摆开地藏和张星宇的手臂,两步跨到钱龙的面前,瞪着眼珠子低喝:“你最近有多飘自己知道不,动不动跟人鸡头白脸撕扯,因为点啥呀,是谁给你开了张免死金牌还是上上京里寻到你什么重要亲戚了?”
    钱龙歪歪扭扭的站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吼叫:“我飘什么飘,哪飘了?从小到大我一直都这样,爱鸡八咋地咋地,不服就磕,以前你也没因为这事说过我,怎么现在越混越好,你反而胆子越来越小!我看是你飘了吧,眼瞅着我让人打的头破血流,你不帮我就得了,还要跟我讲道理,操!”
    “你也少说两句,他不帮你,你是怎么从酒吧里出来的?”张星宇搀住钱龙的胳膊,鼓着眼珠子不住摇头:“有什么事情等你明天酒醒了,咱们再慢慢聊,你要是乐意听,我可以跟你一点一点的分析,今晚上不说了,好吗?”
    “我没喝多。”钱龙粗野的甩开张星宇,划着“之”字路线走到我面前,嘴里“呼呼”喷着热气:“我承认我这个人爱惹祸,每回都得让你给我擦屁股,那特么不是因为你是朗哥,我靠惯你了吗,你要是嫌我麻烦,一句话,老子马上滚蛋。”
    瞅着他含泪的眼眶,我深呼吸一口气道:“我从来没觉得你在麻烦我,只是因为咱们岁数越来越大,接触边也在不停增加,哪怕再不情愿,就是装,你现在是不是也得装出个大气样?两年前你像现在似的毛毛躁躁,谁都不带说你半个不字,因为那是公司需要,两年后你还像原来似的喝点逼酒就上蹿下跳,旁人嘴里不说,但心里不定有多鄙夷,明白吗兄弟?”
    钱龙吸溜两下鼻涕,脑袋耷拉着看自己的鞋尖。
    我拍了拍他肩膀头道:“别的不说,你单看看咱们曾经的对手,李倬禹、洪震天哪个不在成长,你感觉你一直这么原地踏步,将来还怎么跟他们抗衡,以前别人叫皇上,现在甭管岁数大岁数小的就得在名字后面加一个哥字,靠的是啥,是你皇上的忠勇无双吗?人生就跟特么打游戏似的,你一个满级号去刷新手村,谁都不会认为你有多屌,好好想想吧。”
    随着我话音落下,我看到几颗晶莹的泪珠子顺着钱龙的面颊滑落,打在他的鞋面上。
    自如地藏刚刚劝我的话,钱龙这样生活已经十几二十年了,让他一下子改头换面确实不现实,所以我也只能把话尽可能的说的隐晦一些。
    回到办公室,我习惯性的掏出手机扫了眼朋友圈,又给钱龙编辑了一条长长的讯息后才合眼开始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我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看到是钱龙的号码,我哈欠连天的接起:“醒这么早?”
    “我一夜没睡。”钱龙声音沙哑的干笑:“你说得对,我最近一段时间确实太狂躁,所以我打算出去静一静,我这会儿在去山城的高铁上,再有半个多小时差不多能到吧,先去看一眼晨子,然后再四处走走,如果还是静不下来,我可能会出国去陪媚儿和儿子一段时间。”
    听到他已经坐车离开,我一激灵坐起来骂咧:“你特么的,怎么说风就是雨啊,咋地?我现在说不了你了呗,说两句马上给我甩脸子走人。”
    “不是,我真想静一静了。”钱龙憨笑两声:“昨晚上你走后,胖子跟我聊了很久,大部分话我记不得了,但有句话我刻骨铭心,他说无论你王朗有多聪明,终究会有看不懂的事,而我总是接二连三的出事其实就是在消耗你的精力,朗哥啊,咱们哥俩永远是兄弟,这一点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变,但是家..我暂时不太想再回去了。”
    我瞬间提高调门:“你说啥?”
    “你先别急眼,听我慢慢解释,并不是我对咱家或者某个兄弟有啥想法,而是我感觉我这只轮胎确实有点跟不上其他兄弟的节奏,乐子、疯子镇守枯家窑,把那边打理的井井有条,波姐、三眼哥让山城的公司日新月异,而我呆在你身边,除了惹祸就是胡搞瞎搞,这样的我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可威风可厉害啦,我想多走一走,多看一看,离开你和哥几个,试试自己能不能活,我电话号码不换,你啥时候需要,我啥时候第一个撑旗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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