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涛镇定、慢条斯理地往平底锅加入切好的嫩芦笋段,“如果是你被挟持,我会直接开枪,打中他眉心。”
    “可你当时没枪。”
    他转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如果。”
    “这如果不成立,”甄妮说,“你都没有,怎么开?而且你也太狠了,想直接杀了他?”
    “如果真有比刚才还严峻的情况,杀了他是唯一办法,否则只打中他的手和脚,他还有行动能力,就会在一秒钟内用刀割断人质的大动脉。”
    “所以只能一枪毙了他!”甄妮不明觉厉,“难怪电视剧里的绑架犯都是被远远一枪爆头的,太可怕了......”
    “不可怕,”文涛出锅一份芦笋煎牛扒,接着往锅上倒橄榄油,再煎第二份,“这是坏人做了坏事,危机了社会安全秩序所要承担的后果。”
    “我知道。”甄妮说。
    难得的,她听他说这些不会闷,之后又兴致勃勃地跟他聊了好些之前在新闻看到的时事,文涛全都知道,并且能告诉她细节。聊到一场火灾的时候,甄妮刚把一个橙子从中间切开,听到他说:“你小时候家里发生火灾,我还救过你呢。”
    甄妮怔住了,手还扶着那只橙子,刀还陷在橙子缝隙里,几秒后,她抬起头问:“你救过我?”
    “你12岁的时候,家里爆炸,你不记得了吗?当时你还住在旧的市政大院。”
    “我记得,”甄妮眨眨眼睛,“那晚我爸受了重伤,我妈去了医院,没人顾着我,后来我是在一个值夜班的办公室渡过的。”
    文涛看着锅,不假思索道:“就是我送你过去的。”
    “是,是你?”甄妮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发颤。
    他看过来,“是我,怎么了?”
    褪色的旧回忆在刹那间如鲜明起来,像雨过天晴见彩虹,明晃晃地飘在甄妮心上。
    这么多年来,甄妮一直有个秘密,一个叫做“我和叔叔”的秘密。
    12岁有一晚,她在房间睡得正熟,突然听到“砰砰砰”敲门,等她睁开眼睛,浓烟遮住了她的眼,封住了她的鼻,她拼命咳着,咳着。然后,她用眼睛仅能睁开的一条细缝,透过迷惘的灰霾中看见有个人影从门口冲进来。他用一双结实的手臂抱起她,让她在手臂上颠簸着、迷懵着度过危险。
    他还跑回去给她拿了鞋子。
    他还说:“你在这里等我。”
    之后她问过救她的那个叔叔是谁,舅妈说:“不是叔叔,是哥哥,他只比你大八岁,他是一名军人。”
    可是,是从哪里来的军人呢?
    那晚来了很多救援队伍,她年纪小小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消防员,哪些是军人,到后来过了很久很久,她也不知道“叔叔/哥哥”叫什么名字,他从哪里来。
    如果说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心中都曾有个“长大后嫁给军人”的梦,甄妮也有。她无比崇敬军人,也渴望自己真的能嫁给军人,就在妈妈为她介绍一名警察做对象的时候,她还有些惋惜地想:警察呀,怎么不是一个军人呢?
    但是,但是,那个遗憾,可能在嫁给文涛后也不算是遗憾的遗憾,终究在今天得到如梦初醒般的释然,那个已经不是遗憾,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天哪,居然是文涛,心里面惦记了那么多年的人居然就是文涛,居然站在了她面前两年,但她浑然不觉,天哪。她心中万马奔腾。
    听到文涛又问一次,她眼睛有湿润的感觉,哽咽一下,“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文涛见她突然红了眼睛,疑惑着说:“我以为你那个时候还很小,不记得了。”
    甄妮放开手上东西,揽上他脖子,踮起脚来吻他的唇。
    他有些惊愕,从她唇边移开,“等等,我把火关了。”
    她只笑,笑得明媚动人,等他关了火,又凑上去吻他。
    文涛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成了半推半就的姿势,不一会儿她的手在他身上越摸越上火,他不得已将她双手扒下来,说:“别动。等我们吃完,洗个澡再来?”
    “......”甄妮微噘嘴,巴巴看着他撒娇道,“等会儿没了。”
    他却淡定自若,把第二份牛扒也装上雪白盘子,轻轻说一句:“有,你又跑不了。”
    甄妮噗嗤一笑,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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