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了什么呢?
    江乘月这个时间,应该都睡着了吧,他让助理买了退烧药,就放在床头,如果江乘月再需要,就可以直接拿。
    办公桌上有个毛绒熊猫玩具,撅着个屁股趴在桌角,憨憨的,不知道是不是助理放在那里的。
    路许平时挺讨厌这类劣质毛绒公仔,今天看了却不觉得讨厌。
    这个小熊猫总让他想到江乘月。
    微信名都叫竹笋,是有多喜欢熊猫。
    路许盯着熊猫公仔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这熊猫的脖子上,挂了一把钥匙。
    路许:“……?”
    他上午出门的时候,包里好像是卷了个什么,是这熊猫?
    恰好王雪端了杯黑咖啡进来:“路老师,刚客服说接了个找您的电话,问有没有预约又没说话,说是姓江……”
    路许抓起钥匙就往外走。
    “路老师?”助理在后面喊,“下暴雨啊,司机都回家了。”
    路许打了辆出租车。
    雨下得大,司机正要收工,被路许拉开车门闯上了车,想要拒载,但路许报了个价后,司机立刻喜笑颜开。
    “外国人啊?”司机笑着说,“你们外国人就是出手大方。”
    “快点开,瓜皮。”路许冷着脸流利地说。
    司机:“……”
    这么大的雨,江乘月还关了机。
    路许希望他没回来,或者去住了朋友家。
    看到老宅门口空荡荡的时候,他是松了一口气的。
    然而这口气没松到最后,他就下意识地朝玻璃秋千上看了一眼,整个人都顿在了原地。
    江乘月蜷缩在半玻璃球形状的秋千里,衣服半干,裤子全被淋湿了,就这么抱着个鼓包,睡着了。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他的额角,脸略显得有点苍白,发丝上的雨水从他的睫毛上划落,在脸颊上留了一道未干的水痕。
    像夜晚院子里躲雨的萤火虫小精灵,透明的小翅膀被雨水打湿了,忽明忽暗地闪着可怜的微光,让人想抓进玻璃瓶子里,关起来,才好避开如晦风雨。
    一种说不上是后悔还是什么的感觉席卷了他。
    “起来。”路许碰了碰他的脸,“回家睡。”
    江乘月睁开眼睛,先碰了碰眼尾,知道自己没哭后放心了,冲路许抿嘴笑了。
    “好大雨哦。”江乘月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你怎么回来的啊?”
    “打车了。”路许开门。
    “你不是不坐公共交通吗?”江乘月站在门边没进去,生怕自己身上的水弄湿了路许工作室里的东西,“这个点打车肯定贵死了,你打了多少钱啊?”
    江乘月:“他们看你像外国人,中文还不熟练,肯定要坑你!”
    “不多,就30块。”路许骗他,“你是财迷吗?”
    路许把人往房子里拉:“站那里干什么,进来。”
    “不是财迷。”江乘月纠正,“是你债主,你还有两块钱没给我,什么时候结一下。”
    “先欠着。”路许蛮横地说。
    路许想去楼上给江乘月找个毛巾,却不妨被江乘月从背后轻轻抱了一下。
    “路哥。”江乘月的嗓音有点哑,拿路许背后的衣服擦了擦眼睛。
    布料挺舒适。
    路许嗯了声,心里莫名地疼了一下。
    “我很快就会搬走了,不会麻烦你太久。”江乘月说,“在这之前,别再把我忘外边了,好不好。”:?制作○攉戈卧慈
    第11章 暧昧终结者
    路许伸手在江乘月的头发上揉了揉:“我欠你钱,我都听你的。”
    在一开始,其实他是有点想赶走江乘月的。
    但江乘月真的说要走的时候,路许觉得自己像是被单方面抛弃了,失去了主动权,心里就有点空。
    这种失控感,让他浑身不舒服。
    “下次打电话给他们直接说你是我弟弟,知道吗?”路许说,“让他们别耽搁,直接找我。”
    江乘月的衣服湿了一半,军鼓却一点水都没沾。
    他从衣柜里随手翻了件黑白相间的棉质睡衣套上,拿了毛巾擦头发。
    “你身上这件衣服、挺…………………好看的。”路许捏着鼻子一字一句艰难地说。
    “真的吗?”江乘月的眼睛亮亮的,仿佛一下子就雀跃了起来,“我也觉得好看。”
    路许撇过头,斜着眼睛望了望地板,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刚刚那瞬间的自己好像有点谄媚。
    所以,他冲着镜子,唾弃了一番刚刚的自己。
    “你下午去哪里了?”路许问,“手背怎么回事?”
    江乘月的手上有一小片淤青,因为皮肤白,就很显眼。
    “我过完中午又发烧了,就去了趟医院。”他把下午被迫输液的事情告诉了路许,顺便还吐槽了那个扎偏了针还想加他微信的护士姐姐。
    “体质不好,你还能跟医生讨价还价?”路许服了,“我明天闲着,陪你医院一日游。”
    “不用吧?”江乘月瞪大了眼睛。
    这位可是行走的奢侈品,带出去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刺眼的光。
    “陪床罢了,我不配吗?”路许掀了掀眼皮问他。
    “陪……陪护吧。”江乘月纠正,“或者陪同。”
    江乘月明天不仅要去医院,晚上还约了人在文创街酒吧比鼓。
    他要切磋的那个人叫陈如辉,那个玩吉他的李穗李哥已经帮他们联系上了,据说是在国外某音乐学院学的鼓,还是个海归。
    听说要比,陈如辉一口答应,立刻放话说最看不上的就是他们这些凭爱好学的业余人。
    江乘月说话的时候很专心,专心到他侧着头给路许讲乐队那些事的时候,擦头发的动作就会缓下来,双手举在半空中,也不觉得累。
    路许嫌他的动作慢,从他手里扯过毛巾,帮他擦头发。
    江乘月的皮肤好像很细腻,略显粗糙的毛巾轻轻擦过去,就是一片微红,路许手里的毛巾有意无意地从江乘月的颈间多蹭了几次,留了绯红的一片。
    “疼。”江乘月轻轻摇了下头,“轻点。”
    “抱歉。”路许没什么诚意地说了声,收回手,俯身轻轻地在他颈间吹了吹。
    温热的气流擦过,江乘月觉得有些痒,偏过头略微避开了点,左侧脸颊撞在了路许的手心里,路许轻轻一推,把他脑袋推正。
    江乘月淋了雨,脸颊微微地凉,路许的手掌多贴了一会儿,感觉比他揉捏过的任何材质都柔软。
    徐诺谨红毯艳压的视频还在微博的热搜上,江乘月刚打开微博,点进去就看见了这条。
    路许夸了自己衣服好看,江乘月觉得自己有必要礼尚往来,友情互吹一下路许的作品:“这条不规则白裙子真好看,他们都说徐诺谨穿上像天使,头上还有光环,皮肤仿佛都在发光。”
    “光环?那是她头顶那个圆形的灯,再加个相机光圈,你要吗?你要我也能给你照一个出来。”路许满不在乎地说,“皮肤发光,需要连着打水光针加超厚底妆。”
    路许:“你皮肤底子挺好的,我不建议你打这个。”
    江乘月:“……”
    江乘月看见微博上有人说路许,就点进去看,没过多久,又问:“陈安迪是谁啊?”
    “陈安迪?andy?”路许说,“勉强算设计师,是个学人精。”
    路许说到陈安迪就来气,然而见江乘月坐正了身体,摆出了想听的姿势,只好多说了几句:“跟我同一个设计学院毕业的,成绩不如我,作品也不如我,大概是噎着他了,从那之后,我用什么元素,他就学什么元素,去年的巴黎时装周,没忍住,给了他一拳,还上报纸了,夸我真性情。”
    江乘月:“……”
    那您可他妈太秀了,这种事情也能拿出来吹。
    “微博上说他也回国了。”江乘月举着手机给路许看。
    “回就回了,国内这么大,难道还能碰面不成。”路许不屑地说,“真碰面了,要怕的也是他。”
    江乘月前一天在医院输液就被几个护士盯来盯去,今天还带了个蓝眼睛的混血帅哥,几个小护士的眼睛都看直了,来来回回地从他们面前经过了好几次。
    路许没来过这种集中输液大厅,往凳子下垫了十多张纸巾,这才纡尊降贵地坐了下来。
    这医院靠近大学城,输液大厅里大多坐着的都是d大感冒发热的学生。
    “浓颜系帅哥,美瞳吗?还是真的蓝眼睛啊?”江乘月听见身后两个小姑娘在讨论,“真好看啊。”
    没过多久,就有个女生站到了路许面前:“帅哥你好,请问可不可以加……”
    “不是美瞳,两代混血,货真价实。”正在画服装效果图的路许头也没抬地说,“不加盟微商。”
    江乘月:“……?”好家伙,他还知道微商了。
    江乘月一只手在输液,单手不方便玩库乐队,所以他放下手机,侧过身子去看路许画图。
    他不了解设计行业,只是时常看见路许在一楼工作间里写写画画,或者拿着软尺在塑料模特的身上反复比划。路许工作时很专注,脖子上挂着软尺,工作间里有黑咖啡淡淡的苦味。
    通常这种时候,他轻手轻脚地下楼,会看见灯光下路许轮廓很深的侧脸。
    “看什么?”路许问,“感兴趣?”
    “我看不懂。”江乘月如实说了。
    平板电脑上的画,看形状是一条裙子,江乘月看不明白,只知道路许手里的笔轻轻地勾了几道后,裙子变得立体起来,也能看出布料的材质了。
    “效果图就是细化,把面料的特征和质感都给呈现出来,让看到图的人一眼就能明白。”路许手里的笔转了一圈,在平板上敲了敲,“你看这个地方,就需要强调一下褶皱变化……”
    路许平时画稿子,不是在环境灯光舒适的工作室,就是在风景秀美的山间别墅,没在这种人多的地方画过,不知道是因为场景还是因为江乘月的缘故,他手上勾线的速度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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