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包大路对唐通山畏惧如虎,做梦都想逃离他的毒打,可这会儿祸事临头,她看见自家男人,还是本能的想要寻求依靠。
    “什么咋整?”唐通山隐晦的瞪了自家婆娘一眼,又刻意挺了挺脊背,做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事实是啥样就是啥样,你老实跟公安同志交待就行了。”
    “事……事实……”事实是她收了钱故意冤枉方依秋的啊!这要怎么跟公安说?
    生怕包大路坏了事,唐通山连忙清了清嗓子打断她的话。
    “方依秋推你下水,咱们是受害者,有一说一,有啥好怕的?”
    这意思就是要咬死不承认,把罪名给方依秋坐实了。
    包大路哆嗦了一下,勉强蓄了蓄力。
    “对对对……我是受害者,是方家那个贱蹄子想杀我……没错!就是她故意害我的。”
    自我安慰了一番,包大路也缓过了劲,好歹是没那么怕了。
    反正当时又没有别人在场,她和王长旺也对好了台词,不怕公安问!
    一行人到了大队里,三名公安干警和唐一兴正在等着,连队里的书记和支书也都来了。
    包大路又有些腿软,心虚之下就本能的把平时的撒泼劲摆了出来。
    “公安同志,大队长,支书,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我是被方家那个死丫头给推下水的,她自己乱搞男女关系被我发现了,她就想要我死啊!你们说这人咋能这么狠心呢?”
    “大路同志,你先别哭,咱们……”
    唐一兴安慰劝解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公安打断了。
    “我们只看证据办事,你说是方依秋同志推你落的水,有什么证据吗?”
    包大路瞪大眼道:“我亲眼看到她推的我,这还要啥证据?”
    此时方依秋也已经赶到了大队,她拨开人群走上前,先客客气气的跟几名公安打了招呼,才问道:“公安同志,我能自己问包大路同志几句话吗?”
    对质公堂本来就是流程的一部分,公安自然也不会拦着。
    方依秋得了允许才转向还在嚎啕大哭的包大路。
    “包大姐,你只凭一面之词就给我扣了个杀人未遂的罪名,如果凭这个就能断案,那是不是我说那天其实是你推的我,也能给你定个杀人罪?”
    “你、你少胡说!那天我亲眼看见你跟王长旺抱在一块在河边亲嘴打滚……”包大路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王长旺能给我作证!他跟这个贱货有一腿,当时也在场!”
    方依秋冷笑一声:“你既然说我跟王长旺同志有非正当男女关系,那他为什么不帮我,反倒还要替你作证?”
    “……那……那……”
    包大路结巴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唐通山见势不对赶忙接话。
    “那是王长旺同志思想觉悟高!不想助纣为虐!”
    “唐叔这话说的有意思,整个黑水沟谁不知道王长旺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整天不是偷鸡摸狗就是在赌场里徘徊,这种人在唐叔嘴里叫觉悟高?看样子唐叔你的觉悟也不咋样。”方依秋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亏我还以为你是大队长的侄子,不说通情达理,也该知道明辨是非,结果……”
    她一句话点明了唐通山和大队长的关系,让三名本就觉得唐一兴态度暧昧的公安神色一凛,看向唐一兴的眼神也隐隐带上了怀疑。
    唐一兴眉心狠狠跳了跳,心中暗骂方依秋狠毒。
    这是想连他也一起拖下水啊!
    偏偏方依秋还没说完。
    她意味深长的扫了神色骤变的唐家叔侄一眼,又把矛头对准了惊慌失措的包大路。
    “包大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先前你去我家闹事的时候,说的是王长旺和我一起把你推进了河里,杀人罪可是要坐牢的,那你刚才那些话的意思是不是说……王长旺宁可跟我双双去吃牢饭,也要替你作证?”
    包大路吞咽了下口水,她当初跟王长旺合计的时候,根本没想过方依秋有胆子报公安,哪会商量坐不坐牢的事?
    可这会儿她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道:“没错!”
    “啧啧啧。”方依秋感慨的摇了摇头,“就凭这做法,要不是你说我跟王长旺在乱搞男女关系,我都要以为我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包大路被质问的哑口无言,只能瞪着眼睛剜方依秋,活像一条被人掐住了脖子的死狗。
    “公安同志,包大姐话里的漏洞想必三位都听出来了,昨天我去报案时也提供了一些调查方向,我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绝不能因为这件事留下污点,希望你们能给我个公道。”
    方依秋说的有理有据,三名公安对视一眼。
    “包大路同志,你说方依秋同志推你落水,那你记得当时是几点钟吗?”
    包大路犹豫道:“五、五点多吧……”
    “满口胡言!根据我们的调查,案发当天五点方依秋同志还在县高中!”
    “那……那就六点!不不不,七点!”包大路已经彻底慌了神,又哭道,“同志,我们家穷,买不起钟表啥的,这时间都是靠估算的……”
    “我们来之前已经在县医院调取了你的病例,上面记录你身上有多处外伤,都是人为殴打所致,是谁打的?”
    包大路哪敢说实话?
    “是方依秋打的!是她推我下水的时候打的!”
    公安干警从公文包中翻出一张证明。
    “这是县医院大夫开的证明,说你身上的伤都是大力殴打导致的,连肋骨上都有裂缝,可以肯定不会是体重低于120斤的女性,否则力道不够。”
    方依秋这具身体撑死了85斤,常年吃不饱穿不暖,平时影响不大,但绝对没有能把人骨头打裂的力道。
    接下来几名公安又轮流问了几个问题,诸如方依秋打人时用的哪只手?为什么会和包大路一起掉进水里?包大路又是怎么从水里上来的?为什么打人的是方依秋,却又要自己偷偷去医院?为什么留在村支书那里的记录是说自己得了急症?”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包大路焦头烂额,更别说这几个精通审讯手段的公安还是把问题打乱翻来覆去的问。
    包大路本来就是现编答案,再加上过于紧张,基本上就是前说后忘,不到半个小时就被问的漏了底,连唐通山和大队长都被绕的有些蒙圈。
    基本上肯定包大路是污蔑之后,三名公安当场就沉下了脸。
    “麻烦你们跟我们去局里走一趟。”说话的公安顿了顿,这才发现还有个当事人没到,“王长旺同志人呢?怎么还没来?”
    被唐一兴派去找王长旺的村民挤进人群。
    “同、同志,我这实在是找不着人啊!也不知道去哪了,满村我都跑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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