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对望一眼后，谁也没有回答杜开山的话。两个人不说话杨震坐下也没有说话。几个人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这座木愣子里面。直到被小虎子找来的两个人走了进来，才有了变化。
看到进来的这两个人，两个女人一下子愣住了。而被杨震找来的人见到这两个女人，仔细看了半天也愣住了，良久才惊喜的道：“你们居然还活着？你们十几个人不是编入妇女团随队西征，在乌斯浑河边上全军覆灭了吗？老天爷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么远的路又怎么走到这里的？”
这个开口说话的人是四军西征前留守下江的警卫连长王庆云，现在的职务是之前刚刚因为战士之间对立事件，受到过杨震严厉批评的独立二团副政委。他是四分区仅有的两个原四军出身的人。
由于四军主力在西征之中几乎全军覆灭，幸存的人极少。除了留守在下江的三十几个人之外，只有被杨震解救出来的十余个人，高级指挥员更是只剩下了寥寥几个。加上北上后历次作战又牺牲了不少，使得四军出身的干部在部队中所占比例远不如五军和七军的多。整个四分区新老部队都加在一起，也只有他和政治部主任彭施鲁是原四军出来的人。
杜开山派到外围警戒阵地上的都是五军出身的干部，而这两位从他们与王庆云谈话中可以得出应该是原四军的人。虽然两军之前经常协同作战，但受制于大多数时间各自为战的局限，上边的干部之间熟悉，但下面的战士不见得也熟悉。他们这个自然是不认识的。
那两个女人短暂的惊喜过后，却是态度明显变了。抬起头看着王庆云，语气极为防备的道：“你怎么也穿成这个样子，你不会也当了叛徒？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伪满的军警？”
听到这两个女人的话，王庆生哭笑不得道：“你们想哪儿去了。咱们可是老战友了，你认为我王庆生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现在二路军已经撤销编制，改编为吉东军区。这里是新组建的四分区两个独立团。我这二团当副政委，我们留守处的彭施鲁主任现在也在四分区当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我的话你不信，彭主任的话你总该信吧。”
“这位是我们吉东军区总司令，原来十八集团军过来的。咱们李延平军长还活着，现在是军区政委，王副军长现在在军区担任纵队司令员。他带着我们打了很多的胜仗，就前一段时间还吃掉鬼子好几个师团。”
说到这里，王庆云指着这两个女兵对着杨震道：“司令员，她们是原四军部队的。在西征前和五军的女兵编成一个三十多人的妇女团，随军西征。妇女团在西征中全军覆灭，我们以为她们两个也牺牲了，没有想到她们还活着。”
“从五常、苇河走到这里，一路上敌情怎么严重，这两个女孩子得吃多少的苦。您看看她们现在瘦的都脱型了。我要不仔细看，我都看不出来了。这一年多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过来的。”
闻言，杨震点点头问道：“你们是怎么走过来的？吃了多少的苦？说说把，到了这里就是回家了。等你们恢复了，我带你们会军区总部去见你们的军长。对了你们的老军长李延禄同志也回来了，现在就在萝北。等有机会你们都可以去见见。”
杨震不相信这两个头发剃的像狗啃一样，身上因为不知道饿了多久，已经是皮包骨头，两只手因为营养不良，干的就像鸡爪子一样女人是叛徒。如果是叛徒不可能装的这么像，也吃不了这个苦。也许她们不相信自己，不相信王庆云这正常。如果搬出她们的老军长来，应该会打动她们。
果然那两个女人听到李延平和王光宇都还活着的消息，当场就哭了出来。良久才平息下来的两个女人道：“分兵后，跟随五军活动的妇女团被打散，冷指导员带着主力跟着五军一师冲了出去”。
“我们掉了队，在山中转了几天才找到五军二师。跟着他们转战到宁安，一方面寻找机会向北突围，一方面想要找活动在那一带二军五师。后来一次与敌遭遇，我们跟着的部队被打散。我们两个躲在山中不敢露面，一边躲逼日伪军的搜捕，一边在山中到处找部队。”
“几经寻找，都没有找到。我们就想返回宝清总部，找二路军总部。我们一路上沿着山区白天不敢走，找一个隐蔽点的地方休息。晚上在爬起身来向着宝清方面走。一路上碰到人就远远的躲开，要是人数少我们就买点粮食。有时还要利用手中的武器抢点粮食。”
“去年冬天，我们在穆棱的山中找到了一个被日军破坏的秘营中，找到一个没有被日军烧光的粮食和几件棉衣。靠着那点粮食在穆棱躲了一个冬天。开春后，又一路向北沿着找。饿了挖点野菜，偶尔能向进山打柴的买点粮食，人多了还得躲着。有时搞不到吃的，就要饿上好几天。”
“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却还是没有找到。我们就在这一带等着，靠着野菜、野果和偶尔搞到的一点粮食才支撑到今天。如果不是你们经常有意的扔点粮食，已经断粮快五天的我们恐怕就真的饿死了。”
“你们来后，我就感觉有些不对。你们身上的军装既不是小鬼子的，也不是伪满军的。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军装，便感觉到有些蹊跷。就一直想摸清你们的底子，这里是二路军总部驻地。他们现在离开了，可早晚还是要回来的。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听着两个女人的话，杨震唏嘘不已。这两个女人那，比多少男人都强。在当初那么险恶的环境下，多少人坚持不下去把枪埋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部队。多少人坚持不下去，向日本人缴枪当了叛徒。
谁能想到，这两个娇弱的女兵却是就这么一路的坚持过来，还吃了这么多的苦坚持找自己的部队。整整一个冬天啊，在北满零下三四十度天寒地冻、野兽成群的山中，这两个女人究竟是怎么生存下来，吃了多少的苦。
杨震转过头对王庆云道：“你去安排一下，找一个单独的房子，外边我让我的警卫排负责。给她们弄点水，好好的洗洗。在给她们找身新军装，虽然不见得合身，好在干净、暖和。”
“一会给你们分区彭主任打电报，让他明天来一趟。一是好好的和她们解释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另外也将她们接到分区司令部安置一下，你们这里一群大老爷们，就两个女兵不方便。”
让包括现在心中只有怜悯之情的杨震在内的这个木愣子中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两个被打散后，凭借着顽强的毅力一路召回部队的女兵中的一个，在三年后会成为她的妻子。
第356章 查看地形
当两个女兵被送去休息后，杨震看着被挠了一个满脸花，恐怕是吃了不少苦的警卫排长，笑道：“怎么样，抓她们吃了不少苦头吧。看你这脸像花猫似的。怎么不去上点药，别在感染了。”
警卫排长苦着脸道：“一号，这那是两个女人那，简直就是两头母老虎。都被我们按在地上了，还连踢带挠的。要不是她们身体虚弱，没有能坚持多长时间便耗尽了力气，我这脸上还不知道要添上多少道子那。”
“我也从她们喊叫声才发现她们是女人，下手的时候也不敢过重。要不就这两个女人，敲晕了一捆省事多了。一号，我这脸被挠成了这样，今后老婆的事情可就得您帮忙了。这一脸疤拉，谁还敢嫁给我？”
杨震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道：“放心，你的老婆问题今后包在我身上了。去吧，找卫生员要点药，别感染了。我下去的时候，你就留在这里养伤。这天寒地冻的，别在冻坏了。放心，有虎子在那。他不是兼任你的副排长吗？他的能力你还不信。”
安抚了被弄了一个满脸花，很担心未来老婆问题的警卫排长，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杨震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面却想的不是作战上的事情，而是那两张照片上的家人。翻来覆去，直到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才迷糊了一会。
杨震原计划并未决定并不在老秃顶子多待，虽然事情出现了少许意外，但杨震还是决定按照计划行动。在将两个抗联被打散的女兵交给彭施鲁后，正准备离开的他却是被亲自赶来的陈泊给拽住了脚步。
只是让他挑选两个得力的人手，却没有想到陈泊亲自来了。不过来了也好，正好杨震还是决定将家人的事情和他谈谈。毕竟将自己家人留在日占区，总归是一个隐患。杨震可不想在重蹈程斌的覆辙。
尽管家人落到日本人手中，恐怕只是导致他叛变的因素中最少的一个。但即便这一丝一毫的风险，杨震也不想冒。
接到杨震的电报，陈泊为了赶时间，特地找李延平特批了部分汽油，连夜亲自驾车过来。却没有想到一到这里，就被杨震拉到自己的住处单独谈话。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但看着外边站的笔直的警卫排，陈泊知道杨震和自己谈的话一定很重要。
等听完杨震说完自己家事后，陈泊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这位司令员不是十八集团军出身的吗？他可是四方面军改编的一二九师出身的，又不是原东北军改编的冀中军区。怎么可能是东北人？
看着有些诧异的陈泊，杨震笑了笑道：“我是东北流亡学生出身。九一八事变后，流亡关内，在北平大学时候入的党。我的档案已经由一二九师转到中央，这个事情中央是知道的，也是了解的。”
得到肯定答复后，陈泊站起身来沉思了好大一会道：“一号，您的家人必须想办法接到根据地来。您是东北人这一点，现在日伪还不知道。但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一旦外泄将会成为您致命的软肋。”
“我们不是敌人宣传的共产共妻，不讲人伦的人。骨肉亲情面前，我们也是一样的人。如果您家属的身份一旦外泄，小鬼子不会饶了他们。这样，我和陈龙商议一下，选派几个得力的人手，秘密的潜入伪奉天省，想办法将他们接过来。”
“只是路途遥远，这路上的安全性。还有奉天是日伪主要军工基地，控制的力度极为严密。我们派去的人一旦暴露，反倒是会牵连到老人家。”
“一号，一路军虽然留在奉天和安东的部队已经全部解体或是溃散，但那里毕竟是他们老游击区，应该还有一定的关系。我看是不是找一路军派人配合一下。南满的地下省委可都在他们手中握着那。”
对于陈泊的建议，杨震沉思一下摇摇头道：“还是暂时不要声张出去，你和陈龙商议一下，想想办法吧。我那个弟弟，先不要告诉他我们之间的关系。先对他进行秘密调查，对他的身份进行最后的核实。总部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其他首长。”
“有了结果立即向我汇报。记住，除了你们当事人之外，谁也不要说。总指挥和李政委那里我自己去解释。”
陈泊虽然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这样吧，还是我和陈龙商议一下。他们那里通过秘密释放的关东军战俘，打通了不少的通道。不行就动用这方面的关系，让日军亲自给您护送过来。”
杨震微微点头道：“几个关键的棋子你不要动，这是我们花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的代价才设下的伏笔。这些人不到最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动。至于其他的，你和陈龙研究解决。”
“我明儿就要和杜开山去前沿看地形。你回去后抽调得力人手，对这批伪满国兵进行一下筛检。一是将里面的国高学生挑出来，进行严格审查后分别送到军区的几个教导队。另外就是要保证不能让日伪特务混进来。最起码要做到心中有数。但我不希望见到任何胡抓滥杀的事情出现。”
陈泊站起身来立正道：“一号，我马上就回去，立即调集人手。请您放心，我一定调集最精干的力量。尽最大的努力将您的家人接回来。”对于陈泊的表态，杨震摆了摆手道：“尽力而为吧。”
待到陈泊离开后，杨震沉思了一下，叫来杜开山道：“你去交待一下，咱们下午就出发。就先从你的西南线勃利开始看。一路向东，直到饶河。一个月之内，我要把你这里的地形全部看一遍。你跟着我，心里要有数。另外，你自己亲自选择几个秘密的弹药囤积点。这里交给彭施鲁全权负责。”
杜开山闻言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将分区骑兵连调过来。还有马上电告一线各部队，抽调部队沿途护送。并加快野战电话网的架设，以便我们之间随时保证联络的畅通。”
杨震摇了摇手道：“不用，就带我的那个警卫排和你的警卫班，多一个人也不带。另外，沿途部队一个不通知。带多了，反倒是容易暴露目标。另外，我带了一部十五瓦的电台，可以随时与各地驻军联络。”
杨震的轻车简行，杜开山有些担忧的道：“一零一，前边可是我军与日军对峙区。我们就带一个警卫排外加一个警卫班，都是轻武器不说，人数也不多。这一旦与日军小股部队遭遇，那你的安全？还有不事先通知部队，这万一引起不必要的误伤这么办？”
对于杜开山的担忧，杨震笑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心里有数。你先去准备吧，我这边也准备、准备。带足五天的粮食和干粮，带上两顶冬季帐篷。另外，带上几件便装。我的那个警卫排火力足可以顶上一个骑兵连了，再加上你的警卫班足够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交接的吗，训练大纲是现成的，直接移交就是了。东西基地里面也都有，只要给警卫排补充足够的弹药就可以了。
杨震的警卫排每人都是长短武器各一支，三十六人的警卫排装备了冲锋枪、捷克造步枪各一半。除了步枪手每人一支快慢机，冲锋枪手每人一支苏造手枪之外，还装备了两挺九六式轻机枪和三个掷弹筒。步枪手每人二百发子弹，一百发手枪弹。冲锋枪手，每人三百发七点六三子弹和六个苏制手枪备用弹夹。
不算这些轻武器之外，每个人还携带了四枚兵工厂自行改进的日式九七式手榴弹。马背上还驮着四枚步兵定向雷。外加两支苏制莫辛纳干狙击步枪。要不是杨震坚持不同意，按照郭邴勋的意见这个警卫排则要全部装备侦察营的制式八一式步枪。
他的这个警卫排一直跟着侦察营训练，几乎侦察营所有的技战术他们都学过。不算装备，按照日常训练的要求，这个警卫排是要能至少抵抗日军一个中队六个小时的攻击。与日军一个小队一对一，要在一个小时之内解决战斗。
所以杨震认为带这一个警卫排足够了，再加上杜开山那个从三旅带来的全部是老兵组成的，每人一支快慢机、一支四四式骑枪的警卫班。杨震认为足以应付一切意外情况。
与其他人更喜欢自己兵工厂制造的冲锋枪，不太喜欢快慢机这种比较娇贵的武器不一样。他早年在川军中就对这种精良的手枪窥视良久，却因为他一个小排长身份是佩戴不了这种昂贵的，购买一支的价格足可以换两支捷克造步枪，要是汉阳造的话足可以换三支的武器的。
早年在山西作战的时候，他曾经对中央军装备到班长一级的这种武器差点没有流出口水来。好不容易花了三十块现大洋从中央军一个溃兵手里买到一支，还没有握热乎，就稀里糊涂当了俘虏。
等部队发展起来，有了一定的权力后，这个家伙不仅给自己的警卫班每个人都弄了一支快慢机作为制式装备。
自己从来不带小型手枪，整天也背着一支快慢机晃荡。知道的人，知道他是旅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就是一个连长。
就连总指挥送给他的那支史密斯左轮一类的外人都眼馋的紧的好枪，都被他丢在了警卫员身上。自己很少带。
后来在陶净非以他的警卫班缺乏远程压制火力的劝解之下，才有给自己的警卫班每人弄了一支自带折叠式刺刀，使用的时候一按卡榫，刺刀便自己解除固定。虽然与三八式步枪使用同样友坂六五步枪弹，但身为骑枪却比步枪诡异的远出四十米的四四式骑枪作为警卫班的长武器。
杜开山这种在部队中颇为有些特立独行的举动，杨震倒是不介意。每一个军人都有自己喜爱的武器。他杨震自己也有，就像英国造的七七口径的恩菲尔德步枪，他一直就很喜欢。对于这个来说，他并不以为意。反倒是特地从库存中调拨给了杜开山四十支四四式骑枪。
杜开山并未让杨震等多久，在陪着杨震吃完午饭后，就跟着杨震出发了。他们选择的第一个点就是勃利县双方对峙区，杨震所部控制区内的制高点兰棒山一线，这里东南大砬子山、老黑背山一线相连，西北紧邻挠力河。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控制住这里，即可向西南的勃利、鸡宁、密山、穆棱一线随时保持对日军的压力。也可以向东直接进攻密山。而且在地图上标高海拔六百九十多米的兰棒山是老荒顶子西麓最高峰。控制住这里，几乎可以俯视整个挠力河谷。
兰棒山也是整个勃利县与宝清交界处，除了东北方向的老荒顶子山，以及鸡宁与勃利县交界处的四方顶子山、铁山包一线之外周边所有山地中的制高点。所以杨震查看地形的第一个地方选择的就是这里。
站兰棒山顶，杨震举着望远镜看了良久之后，才放下道：“老杜，怎么样，看到这里的地形后，有什么感觉？”
杜开山闻言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道：“一零一，您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什么计划了？攻，这里可沿着挠力河沿岸小平原直奔鸡宁一线。退，这里可以利用地利之便，层层阻击，大量的消耗日军兵力。”
“如果说老荒顶子一线是宝清西线侧翼的保障的话。那么这里的地形相对于那里更加有力。无论那一方攻击，只能沿着挠力河、倭肯河沿岸狭窄的平原。地形极为狭窄不说，期间还有不少的沼泽地带。”
“如果这里需要防御的话，给我一个旅，只要有充足的弹药，从这里我一直到宝清我可以坚守两到三个月。只是这里的地形不单单限制了日军的北上，也限制了我们南下。如果向西南或是东南方向攻击的话，我建议虎林与密山交界处。那里山势较缓。比较适合作为突破口。”
第357章 习惯从对方角度去琢磨
对于杜开山的回答，杨震点点头满意的道：“不错，你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不过想法还是有些保守。这里地形险要这不假，但日军作战历来最讲究迂回包抄作战。更是喜欢出奇兵。日军士兵极能吃苦，这种地形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大难题。”
“你能想到的日军同样能想到。思考问题不要只站在自己这一面，更要站在日军的立场和角度多考虑一下。尤其是日本人日常的习惯这个角度去琢磨。”
“所以，这里不仅要布防，而且要调动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你在这里就放了一个连，这不行。至少要放一个加强迫击炮和掷弹筒的营，必要的时候还要加强步兵炮。而且各个主次阵地上全部要连接上野战电话。”
听罢杨震的话，杜开山愣住了。挠了挠头道：“站在日军的立场上思考？一零一，这怎么思考个法？我又不是日本人？”
杨震转过身来对一脸迷惑的杜开山道：“老杜，我们现在控制了整个伪三江省，就相对于在日军的胸脯上插上一把刺刀。日本人的野心很大，他们的目的不单单是对华，还有整个东南亚，甚至是江北的远东地区。”
“日本人的工业远比我们发达，但与欧美老牌强国相比，还差的很多。一个美国一年的汽车产量是日本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小鬼子的那些产品在国际市场占有率低的很。除了军用品，日本货在整个世界上就是一个笑话，质量低劣的代言品。”
“除了低价倾销，他们的产品在欧美根本就卖不出去。前几年一个金融危机，小鬼子的经济就差点没有彻底的崩溃。全世界所有国家使用德系武器的最多，英国、法国、美国，甚至苏联的也都不少。可小鬼子的武器除了他们自己，也就我们当年那些饥不择食的军阀在用。”
“中国是整个世界上日本最大的市场，也是最大的低价原料来源地。没有了中国，小鬼子的工业早就玩完。所以作为廉价原料的产地，以及最大的产品倾销地，小鬼子就必须要把中国控制在手里。”
“这也是日军为何当年不惜一切代价制造九一八事变，进而全面占领东北和现在发起全面侵华战争的原因。没有了实际控制了日本政坛的财阀全力支援，和大笔现金的投入，你以为区区的几个参谋就能胆大包天的挑起九一八事变？几个参谋脑袋发热，难道日军高层也脑袋发热不成？下克上，你真的以为等级森严的日军中真的会长期允许这种事情存在。”
“东北控制在手中，这里漫山遍野的煤铁资源，数不清的森林宝库。对本身造血能力来说极差的日本，可谓是雪中送炭。而东北三千万骨肉同胞，则是他们最好的产品倾销地。要是没有九一八事变，占领了东三省为其提供了大量的几乎是无偿的资源，小鬼子的经济早就崩溃了。也就没有了现在的全面侵华。”
“但其全面侵华，他们还要面临这美英等欧美传统强国的制约原因很简单，一旦拥有庞大人力、物力，以及丰富资源的中国落入日本人手中，傻子都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欧美人不是傻子，而且很精明。”
“就算日本现在成为什么狗屁五强，但这个世界的规矩却是欧美白人制定的。他们为了赚取最大的利益可以扶持日本与中国、俄国抗衡。也同样可以为了自身的利益，将日本人打回原形。”
“这一点小鬼子很清楚，所以他们才想不惜一切代价的占领中国，扶植一个他们控制的政权。以便将中国绑上他们的战车，与欧美老牌强国抗衡。这是一场全球性的博弈，而东北则是日本参与这场博弈的资本。失去了对东北的控制，日本人就没有资本与欧美抗衡。这也是日本人一直提出满蒙是日本生命线的原因。”
“不过东北煤铁资源丰富，但却缺乏现代工业的血液石油。这种资源无论是中东、东南亚还是苏俄的高加索，美国、墨西哥都控制在白人手中。小鬼子要想用可以，但是你得拿外汇去买。而且这种血管掐在别人手中，一旦别人认为你威胁到自己的利益，随时可以切断。”
“没有了石油，日本人现代化的战车、飞机，尤其是赖以存身的海军，比一堆废铁还不如。他们要想获得石油，就必须南下或是北上。而这有一个前提，就是东北这个他们所谓大后方必须牢牢的控制在日本人手中。”
“我们控制了三江地区，在他们所谓的大后方安放上一颗炸弹，小鬼子现在是寝食难安。也就是说他们比我们更着急。我们是打不起持久战，他们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急于在即将爆发的世界大战中稳定后方。所以双方都想速战速决。”
“日军惯用奇兵，擅长迂回。对于他们来说怎么能最短的时间之内达到自己目的，就会怎么去做。而其所产生的伤亡数字，对于一支视士兵为消耗品的军队来说，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是不会在意的。”
“所以越是地形不利于进攻的地区，你越要注意。小鬼子是善于兵行险招的，这世界上若说鬼子胆子小，就没有胆子大的人了。其如果以一部兵力从你的正面发起攻击，吸引你的目光。同时派出部分兵力从这里迂回你的侧翼，你的整个防线就岌岌可危了。”
看着这里的地形，杨震想起了几年后，日军进攻缅甸的时候，集中兵力穿越被英军认为无人能够穿越的缅泰边境茫茫热带雨林，一举击破英军侧翼。并一举夺取了远征军辎重基地腊戍，造成了英军的大溃退。还牵连几万远征军将士葬身莽莽林海。
英军触敌即溃虽说与英国陆军低劣的战斗力有极大的关系，但也与日军奇兵战术从英军背后发起攻击使英军腹背受敌有极大的关系。日军在侵华战争的正面战场上，也屡屡采取侧翼迂回的战术，利用国军机动能力差，只能一线布防的战术弱点，击破国军正面防线。所以对于这一点杨震很是敏感的。
看着眼前的茫茫群山，杨震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这里在后世就是全中国最大的优质无烟工业煤生产基地。还有南边的鸡宁，也就是后世的鸡西市，都是全国排的上号的大煤矿。甚至排名都在前三位，在全中国仅次于大同矿。尤其是优质工业用煤，全部都是号称世界上最优秀的两低三高工业用煤。
就在自己脚下，不仅有储量庞大，开采容易、质量优秀的煤矿。还有大量的其他日军紧缺的各种资源。黄金、石墨、铂等稀有矿产，以及对日本战略急需的何种资源。更有漫山遍野的山林，大量的优质木材。
而想到如今这些本应为中国谋福利的优质工业用煤炭，和其他优秀的资源，正在为日本制造屠杀中国人武器效力。如果没有东北丰富的矿产资源，大量的黄金产量，小鬼子根本就没有实力发动侵华战争。
而这些丰富的资源，除了换来的漫山遍野的一堆堆劳工白骨之外，就是无数被屠杀的中国人生命和孤儿寡妇的血泪，和大片国土的沦丧。
杨震的话，杜开山听懂了。与日军作战，一定要多考虑他们的长处。只有考虑到他们的作战特点，才能更好的对付他们。
看到进来的这两个人，两个女人一下子愣住了。而被杨震找来的人见到这两个女人，仔细看了半天也愣住了，良久才惊喜的道：“你们居然还活着？你们十几个人不是编入妇女团随队西征，在乌斯浑河边上全军覆灭了吗？老天爷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么远的路又怎么走到这里的？”
这个开口说话的人是四军西征前留守下江的警卫连长王庆云，现在的职务是之前刚刚因为战士之间对立事件，受到过杨震严厉批评的独立二团副政委。他是四分区仅有的两个原四军出身的人。
由于四军主力在西征之中几乎全军覆灭，幸存的人极少。除了留守在下江的三十几个人之外，只有被杨震解救出来的十余个人，高级指挥员更是只剩下了寥寥几个。加上北上后历次作战又牺牲了不少，使得四军出身的干部在部队中所占比例远不如五军和七军的多。整个四分区新老部队都加在一起，也只有他和政治部主任彭施鲁是原四军出来的人。
杜开山派到外围警戒阵地上的都是五军出身的干部，而这两位从他们与王庆云谈话中可以得出应该是原四军的人。虽然两军之前经常协同作战，但受制于大多数时间各自为战的局限，上边的干部之间熟悉，但下面的战士不见得也熟悉。他们这个自然是不认识的。
那两个女人短暂的惊喜过后，却是态度明显变了。抬起头看着王庆云，语气极为防备的道：“你怎么也穿成这个样子，你不会也当了叛徒？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伪满的军警？”
听到这两个女人的话，王庆生哭笑不得道：“你们想哪儿去了。咱们可是老战友了，你认为我王庆生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现在二路军已经撤销编制，改编为吉东军区。这里是新组建的四分区两个独立团。我这二团当副政委，我们留守处的彭施鲁主任现在也在四分区当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我的话你不信，彭主任的话你总该信吧。”
“这位是我们吉东军区总司令，原来十八集团军过来的。咱们李延平军长还活着，现在是军区政委，王副军长现在在军区担任纵队司令员。他带着我们打了很多的胜仗，就前一段时间还吃掉鬼子好几个师团。”
说到这里，王庆云指着这两个女兵对着杨震道：“司令员，她们是原四军部队的。在西征前和五军的女兵编成一个三十多人的妇女团，随军西征。妇女团在西征中全军覆灭，我们以为她们两个也牺牲了，没有想到她们还活着。”
“从五常、苇河走到这里，一路上敌情怎么严重，这两个女孩子得吃多少的苦。您看看她们现在瘦的都脱型了。我要不仔细看，我都看不出来了。这一年多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过来的。”
闻言，杨震点点头问道：“你们是怎么走过来的？吃了多少的苦？说说把，到了这里就是回家了。等你们恢复了，我带你们会军区总部去见你们的军长。对了你们的老军长李延禄同志也回来了，现在就在萝北。等有机会你们都可以去见见。”
杨震不相信这两个头发剃的像狗啃一样，身上因为不知道饿了多久，已经是皮包骨头，两只手因为营养不良，干的就像鸡爪子一样女人是叛徒。如果是叛徒不可能装的这么像，也吃不了这个苦。也许她们不相信自己，不相信王庆云这正常。如果搬出她们的老军长来，应该会打动她们。
果然那两个女人听到李延平和王光宇都还活着的消息，当场就哭了出来。良久才平息下来的两个女人道：“分兵后，跟随五军活动的妇女团被打散，冷指导员带着主力跟着五军一师冲了出去”。
“我们掉了队，在山中转了几天才找到五军二师。跟着他们转战到宁安，一方面寻找机会向北突围，一方面想要找活动在那一带二军五师。后来一次与敌遭遇，我们跟着的部队被打散。我们两个躲在山中不敢露面，一边躲逼日伪军的搜捕，一边在山中到处找部队。”
“几经寻找，都没有找到。我们就想返回宝清总部，找二路军总部。我们一路上沿着山区白天不敢走，找一个隐蔽点的地方休息。晚上在爬起身来向着宝清方面走。一路上碰到人就远远的躲开，要是人数少我们就买点粮食。有时还要利用手中的武器抢点粮食。”
“去年冬天，我们在穆棱的山中找到了一个被日军破坏的秘营中，找到一个没有被日军烧光的粮食和几件棉衣。靠着那点粮食在穆棱躲了一个冬天。开春后，又一路向北沿着找。饿了挖点野菜，偶尔能向进山打柴的买点粮食，人多了还得躲着。有时搞不到吃的，就要饿上好几天。”
“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却还是没有找到。我们就在这一带等着，靠着野菜、野果和偶尔搞到的一点粮食才支撑到今天。如果不是你们经常有意的扔点粮食，已经断粮快五天的我们恐怕就真的饿死了。”
“你们来后，我就感觉有些不对。你们身上的军装既不是小鬼子的，也不是伪满军的。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军装，便感觉到有些蹊跷。就一直想摸清你们的底子，这里是二路军总部驻地。他们现在离开了，可早晚还是要回来的。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听着两个女人的话，杨震唏嘘不已。这两个女人那，比多少男人都强。在当初那么险恶的环境下，多少人坚持不下去把枪埋了，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部队。多少人坚持不下去，向日本人缴枪当了叛徒。
谁能想到，这两个娇弱的女兵却是就这么一路的坚持过来，还吃了这么多的苦坚持找自己的部队。整整一个冬天啊，在北满零下三四十度天寒地冻、野兽成群的山中，这两个女人究竟是怎么生存下来，吃了多少的苦。
杨震转过头对王庆云道：“你去安排一下，找一个单独的房子，外边我让我的警卫排负责。给她们弄点水，好好的洗洗。在给她们找身新军装，虽然不见得合身，好在干净、暖和。”
“一会给你们分区彭主任打电报，让他明天来一趟。一是好好的和她们解释一下我们现在的情况。另外也将她们接到分区司令部安置一下，你们这里一群大老爷们，就两个女兵不方便。”
让包括现在心中只有怜悯之情的杨震在内的这个木愣子中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两个被打散后，凭借着顽强的毅力一路召回部队的女兵中的一个，在三年后会成为她的妻子。
第356章 查看地形
当两个女兵被送去休息后，杨震看着被挠了一个满脸花，恐怕是吃了不少苦的警卫排长，笑道：“怎么样，抓她们吃了不少苦头吧。看你这脸像花猫似的。怎么不去上点药，别在感染了。”
警卫排长苦着脸道：“一号，这那是两个女人那，简直就是两头母老虎。都被我们按在地上了，还连踢带挠的。要不是她们身体虚弱，没有能坚持多长时间便耗尽了力气，我这脸上还不知道要添上多少道子那。”
“我也从她们喊叫声才发现她们是女人，下手的时候也不敢过重。要不就这两个女人，敲晕了一捆省事多了。一号，我这脸被挠成了这样，今后老婆的事情可就得您帮忙了。这一脸疤拉，谁还敢嫁给我？”
杨震笑着拍了怕他的肩膀道：“放心，你的老婆问题今后包在我身上了。去吧，找卫生员要点药，别感染了。我下去的时候，你就留在这里养伤。这天寒地冻的，别在冻坏了。放心，有虎子在那。他不是兼任你的副排长吗？他的能力你还不信。”
安抚了被弄了一个满脸花，很担心未来老婆问题的警卫排长，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杨震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面却想的不是作战上的事情，而是那两张照片上的家人。翻来覆去，直到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才迷糊了一会。
杨震原计划并未决定并不在老秃顶子多待，虽然事情出现了少许意外，但杨震还是决定按照计划行动。在将两个抗联被打散的女兵交给彭施鲁后，正准备离开的他却是被亲自赶来的陈泊给拽住了脚步。
只是让他挑选两个得力的人手，却没有想到陈泊亲自来了。不过来了也好，正好杨震还是决定将家人的事情和他谈谈。毕竟将自己家人留在日占区，总归是一个隐患。杨震可不想在重蹈程斌的覆辙。
尽管家人落到日本人手中，恐怕只是导致他叛变的因素中最少的一个。但即便这一丝一毫的风险，杨震也不想冒。
接到杨震的电报，陈泊为了赶时间，特地找李延平特批了部分汽油，连夜亲自驾车过来。却没有想到一到这里，就被杨震拉到自己的住处单独谈话。虽然不知道什么事情，但看着外边站的笔直的警卫排，陈泊知道杨震和自己谈的话一定很重要。
等听完杨震说完自己家事后，陈泊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这位司令员不是十八集团军出身的吗？他可是四方面军改编的一二九师出身的，又不是原东北军改编的冀中军区。怎么可能是东北人？
看着有些诧异的陈泊，杨震笑了笑道：“我是东北流亡学生出身。九一八事变后，流亡关内，在北平大学时候入的党。我的档案已经由一二九师转到中央，这个事情中央是知道的，也是了解的。”
得到肯定答复后，陈泊站起身来沉思了好大一会道：“一号，您的家人必须想办法接到根据地来。您是东北人这一点，现在日伪还不知道。但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一旦外泄将会成为您致命的软肋。”
“我们不是敌人宣传的共产共妻，不讲人伦的人。骨肉亲情面前，我们也是一样的人。如果您家属的身份一旦外泄，小鬼子不会饶了他们。这样，我和陈龙商议一下，选派几个得力的人手，秘密的潜入伪奉天省，想办法将他们接过来。”
“只是路途遥远，这路上的安全性。还有奉天是日伪主要军工基地，控制的力度极为严密。我们派去的人一旦暴露，反倒是会牵连到老人家。”
“一号，一路军虽然留在奉天和安东的部队已经全部解体或是溃散，但那里毕竟是他们老游击区，应该还有一定的关系。我看是不是找一路军派人配合一下。南满的地下省委可都在他们手中握着那。”
对于陈泊的建议，杨震沉思一下摇摇头道：“还是暂时不要声张出去，你和陈龙商议一下，想想办法吧。我那个弟弟，先不要告诉他我们之间的关系。先对他进行秘密调查，对他的身份进行最后的核实。总部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其他首长。”
“有了结果立即向我汇报。记住，除了你们当事人之外，谁也不要说。总指挥和李政委那里我自己去解释。”
陈泊虽然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这样吧，还是我和陈龙商议一下。他们那里通过秘密释放的关东军战俘，打通了不少的通道。不行就动用这方面的关系，让日军亲自给您护送过来。”
杨震微微点头道：“几个关键的棋子你不要动，这是我们花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少的代价才设下的伏笔。这些人不到最关键的时候，绝对不能动。至于其他的，你和陈龙研究解决。”
“我明儿就要和杜开山去前沿看地形。你回去后抽调得力人手，对这批伪满国兵进行一下筛检。一是将里面的国高学生挑出来，进行严格审查后分别送到军区的几个教导队。另外就是要保证不能让日伪特务混进来。最起码要做到心中有数。但我不希望见到任何胡抓滥杀的事情出现。”
陈泊站起身来立正道：“一号，我马上就回去，立即调集人手。请您放心，我一定调集最精干的力量。尽最大的努力将您的家人接回来。”对于陈泊的表态，杨震摆了摆手道：“尽力而为吧。”
待到陈泊离开后，杨震沉思了一下，叫来杜开山道：“你去交待一下，咱们下午就出发。就先从你的西南线勃利开始看。一路向东，直到饶河。一个月之内，我要把你这里的地形全部看一遍。你跟着我，心里要有数。另外，你自己亲自选择几个秘密的弹药囤积点。这里交给彭施鲁全权负责。”
杜开山闻言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将分区骑兵连调过来。还有马上电告一线各部队，抽调部队沿途护送。并加快野战电话网的架设，以便我们之间随时保证联络的畅通。”
杨震摇了摇手道：“不用，就带我的那个警卫排和你的警卫班，多一个人也不带。另外，沿途部队一个不通知。带多了，反倒是容易暴露目标。另外，我带了一部十五瓦的电台，可以随时与各地驻军联络。”
杨震的轻车简行，杜开山有些担忧的道：“一零一，前边可是我军与日军对峙区。我们就带一个警卫排外加一个警卫班，都是轻武器不说，人数也不多。这一旦与日军小股部队遭遇，那你的安全？还有不事先通知部队，这万一引起不必要的误伤这么办？”
对于杜开山的担忧，杨震笑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心里有数。你先去准备吧，我这边也准备、准备。带足五天的粮食和干粮，带上两顶冬季帐篷。另外，带上几件便装。我的那个警卫排火力足可以顶上一个骑兵连了，再加上你的警卫班足够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交接的吗，训练大纲是现成的，直接移交就是了。东西基地里面也都有，只要给警卫排补充足够的弹药就可以了。
杨震的警卫排每人都是长短武器各一支，三十六人的警卫排装备了冲锋枪、捷克造步枪各一半。除了步枪手每人一支快慢机，冲锋枪手每人一支苏造手枪之外，还装备了两挺九六式轻机枪和三个掷弹筒。步枪手每人二百发子弹，一百发手枪弹。冲锋枪手，每人三百发七点六三子弹和六个苏制手枪备用弹夹。
不算这些轻武器之外，每个人还携带了四枚兵工厂自行改进的日式九七式手榴弹。马背上还驮着四枚步兵定向雷。外加两支苏制莫辛纳干狙击步枪。要不是杨震坚持不同意，按照郭邴勋的意见这个警卫排则要全部装备侦察营的制式八一式步枪。
他的这个警卫排一直跟着侦察营训练，几乎侦察营所有的技战术他们都学过。不算装备，按照日常训练的要求，这个警卫排是要能至少抵抗日军一个中队六个小时的攻击。与日军一个小队一对一，要在一个小时之内解决战斗。
所以杨震认为带这一个警卫排足够了，再加上杜开山那个从三旅带来的全部是老兵组成的，每人一支快慢机、一支四四式骑枪的警卫班。杨震认为足以应付一切意外情况。
与其他人更喜欢自己兵工厂制造的冲锋枪，不太喜欢快慢机这种比较娇贵的武器不一样。他早年在川军中就对这种精良的手枪窥视良久，却因为他一个小排长身份是佩戴不了这种昂贵的，购买一支的价格足可以换两支捷克造步枪，要是汉阳造的话足可以换三支的武器的。
早年在山西作战的时候，他曾经对中央军装备到班长一级的这种武器差点没有流出口水来。好不容易花了三十块现大洋从中央军一个溃兵手里买到一支，还没有握热乎，就稀里糊涂当了俘虏。
等部队发展起来，有了一定的权力后，这个家伙不仅给自己的警卫班每个人都弄了一支快慢机作为制式装备。
自己从来不带小型手枪，整天也背着一支快慢机晃荡。知道的人，知道他是旅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就是一个连长。
就连总指挥送给他的那支史密斯左轮一类的外人都眼馋的紧的好枪，都被他丢在了警卫员身上。自己很少带。
后来在陶净非以他的警卫班缺乏远程压制火力的劝解之下，才有给自己的警卫班每人弄了一支自带折叠式刺刀，使用的时候一按卡榫，刺刀便自己解除固定。虽然与三八式步枪使用同样友坂六五步枪弹，但身为骑枪却比步枪诡异的远出四十米的四四式骑枪作为警卫班的长武器。
杜开山这种在部队中颇为有些特立独行的举动，杨震倒是不介意。每一个军人都有自己喜爱的武器。他杨震自己也有，就像英国造的七七口径的恩菲尔德步枪，他一直就很喜欢。对于这个来说，他并不以为意。反倒是特地从库存中调拨给了杜开山四十支四四式骑枪。
杜开山并未让杨震等多久，在陪着杨震吃完午饭后，就跟着杨震出发了。他们选择的第一个点就是勃利县双方对峙区，杨震所部控制区内的制高点兰棒山一线，这里东南大砬子山、老黑背山一线相连，西北紧邻挠力河。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控制住这里，即可向西南的勃利、鸡宁、密山、穆棱一线随时保持对日军的压力。也可以向东直接进攻密山。而且在地图上标高海拔六百九十多米的兰棒山是老荒顶子西麓最高峰。控制住这里，几乎可以俯视整个挠力河谷。
兰棒山也是整个勃利县与宝清交界处，除了东北方向的老荒顶子山，以及鸡宁与勃利县交界处的四方顶子山、铁山包一线之外周边所有山地中的制高点。所以杨震查看地形的第一个地方选择的就是这里。
站兰棒山顶，杨震举着望远镜看了良久之后，才放下道：“老杜，怎么样，看到这里的地形后，有什么感觉？”
杜开山闻言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道：“一零一，您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什么计划了？攻，这里可沿着挠力河沿岸小平原直奔鸡宁一线。退，这里可以利用地利之便，层层阻击，大量的消耗日军兵力。”
“如果说老荒顶子一线是宝清西线侧翼的保障的话。那么这里的地形相对于那里更加有力。无论那一方攻击，只能沿着挠力河、倭肯河沿岸狭窄的平原。地形极为狭窄不说，期间还有不少的沼泽地带。”
“如果这里需要防御的话，给我一个旅，只要有充足的弹药，从这里我一直到宝清我可以坚守两到三个月。只是这里的地形不单单限制了日军的北上，也限制了我们南下。如果向西南或是东南方向攻击的话，我建议虎林与密山交界处。那里山势较缓。比较适合作为突破口。”
第357章 习惯从对方角度去琢磨
对于杜开山的回答，杨震点点头满意的道：“不错，你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不过想法还是有些保守。这里地形险要这不假，但日军作战历来最讲究迂回包抄作战。更是喜欢出奇兵。日军士兵极能吃苦，这种地形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大难题。”
“你能想到的日军同样能想到。思考问题不要只站在自己这一面，更要站在日军的立场和角度多考虑一下。尤其是日本人日常的习惯这个角度去琢磨。”
“所以，这里不仅要布防，而且要调动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你在这里就放了一个连，这不行。至少要放一个加强迫击炮和掷弹筒的营，必要的时候还要加强步兵炮。而且各个主次阵地上全部要连接上野战电话。”
听罢杨震的话，杜开山愣住了。挠了挠头道：“站在日军的立场上思考？一零一，这怎么思考个法？我又不是日本人？”
杨震转过身来对一脸迷惑的杜开山道：“老杜，我们现在控制了整个伪三江省，就相对于在日军的胸脯上插上一把刺刀。日本人的野心很大，他们的目的不单单是对华，还有整个东南亚，甚至是江北的远东地区。”
“日本人的工业远比我们发达，但与欧美老牌强国相比，还差的很多。一个美国一年的汽车产量是日本的十几倍、甚至几十倍。小鬼子的那些产品在国际市场占有率低的很。除了军用品，日本货在整个世界上就是一个笑话，质量低劣的代言品。”
“除了低价倾销，他们的产品在欧美根本就卖不出去。前几年一个金融危机，小鬼子的经济就差点没有彻底的崩溃。全世界所有国家使用德系武器的最多，英国、法国、美国，甚至苏联的也都不少。可小鬼子的武器除了他们自己，也就我们当年那些饥不择食的军阀在用。”
“中国是整个世界上日本最大的市场，也是最大的低价原料来源地。没有了中国，小鬼子的工业早就玩完。所以作为廉价原料的产地，以及最大的产品倾销地，小鬼子就必须要把中国控制在手里。”
“这也是日军为何当年不惜一切代价制造九一八事变，进而全面占领东北和现在发起全面侵华战争的原因。没有了实际控制了日本政坛的财阀全力支援，和大笔现金的投入，你以为区区的几个参谋就能胆大包天的挑起九一八事变？几个参谋脑袋发热，难道日军高层也脑袋发热不成？下克上，你真的以为等级森严的日军中真的会长期允许这种事情存在。”
“东北控制在手中，这里漫山遍野的煤铁资源，数不清的森林宝库。对本身造血能力来说极差的日本，可谓是雪中送炭。而东北三千万骨肉同胞，则是他们最好的产品倾销地。要是没有九一八事变，占领了东三省为其提供了大量的几乎是无偿的资源，小鬼子的经济早就崩溃了。也就没有了现在的全面侵华。”
“但其全面侵华，他们还要面临这美英等欧美传统强国的制约原因很简单，一旦拥有庞大人力、物力，以及丰富资源的中国落入日本人手中，傻子都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欧美人不是傻子，而且很精明。”
“就算日本现在成为什么狗屁五强，但这个世界的规矩却是欧美白人制定的。他们为了赚取最大的利益可以扶持日本与中国、俄国抗衡。也同样可以为了自身的利益，将日本人打回原形。”
“这一点小鬼子很清楚，所以他们才想不惜一切代价的占领中国，扶植一个他们控制的政权。以便将中国绑上他们的战车，与欧美老牌强国抗衡。这是一场全球性的博弈，而东北则是日本参与这场博弈的资本。失去了对东北的控制，日本人就没有资本与欧美抗衡。这也是日本人一直提出满蒙是日本生命线的原因。”
“不过东北煤铁资源丰富，但却缺乏现代工业的血液石油。这种资源无论是中东、东南亚还是苏俄的高加索，美国、墨西哥都控制在白人手中。小鬼子要想用可以，但是你得拿外汇去买。而且这种血管掐在别人手中，一旦别人认为你威胁到自己的利益，随时可以切断。”
“没有了石油，日本人现代化的战车、飞机，尤其是赖以存身的海军，比一堆废铁还不如。他们要想获得石油，就必须南下或是北上。而这有一个前提，就是东北这个他们所谓大后方必须牢牢的控制在日本人手中。”
“我们控制了三江地区，在他们所谓的大后方安放上一颗炸弹，小鬼子现在是寝食难安。也就是说他们比我们更着急。我们是打不起持久战，他们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急于在即将爆发的世界大战中稳定后方。所以双方都想速战速决。”
“日军惯用奇兵，擅长迂回。对于他们来说怎么能最短的时间之内达到自己目的，就会怎么去做。而其所产生的伤亡数字，对于一支视士兵为消耗品的军队来说，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是不会在意的。”
“所以越是地形不利于进攻的地区，你越要注意。小鬼子是善于兵行险招的，这世界上若说鬼子胆子小，就没有胆子大的人了。其如果以一部兵力从你的正面发起攻击，吸引你的目光。同时派出部分兵力从这里迂回你的侧翼，你的整个防线就岌岌可危了。”
看着这里的地形，杨震想起了几年后，日军进攻缅甸的时候，集中兵力穿越被英军认为无人能够穿越的缅泰边境茫茫热带雨林，一举击破英军侧翼。并一举夺取了远征军辎重基地腊戍，造成了英军的大溃退。还牵连几万远征军将士葬身莽莽林海。
英军触敌即溃虽说与英国陆军低劣的战斗力有极大的关系，但也与日军奇兵战术从英军背后发起攻击使英军腹背受敌有极大的关系。日军在侵华战争的正面战场上，也屡屡采取侧翼迂回的战术，利用国军机动能力差，只能一线布防的战术弱点，击破国军正面防线。所以对于这一点杨震很是敏感的。
看着眼前的茫茫群山，杨震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这里在后世就是全中国最大的优质无烟工业煤生产基地。还有南边的鸡宁，也就是后世的鸡西市，都是全国排的上号的大煤矿。甚至排名都在前三位，在全中国仅次于大同矿。尤其是优质工业用煤，全部都是号称世界上最优秀的两低三高工业用煤。
就在自己脚下，不仅有储量庞大，开采容易、质量优秀的煤矿。还有大量的其他日军紧缺的各种资源。黄金、石墨、铂等稀有矿产，以及对日本战略急需的何种资源。更有漫山遍野的山林，大量的优质木材。
而想到如今这些本应为中国谋福利的优质工业用煤炭，和其他优秀的资源，正在为日本制造屠杀中国人武器效力。如果没有东北丰富的矿产资源，大量的黄金产量，小鬼子根本就没有实力发动侵华战争。
而这些丰富的资源，除了换来的漫山遍野的一堆堆劳工白骨之外，就是无数被屠杀的中国人生命和孤儿寡妇的血泪，和大片国土的沦丧。
杨震的话，杜开山听懂了。与日军作战，一定要多考虑他们的长处。只有考虑到他们的作战特点，才能更好的对付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