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佥已经从裂兽族人那里得知,天路草原上有修真者,所以心里并不觉得吃惊,他只是不能确定,那是否就是裂兽族说的那些修真者。
    黑球跃跃欲试地说道:“老大,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凝子霄说道:“别去招惹他们了,我们赶快去看看商队的情况。”
    坦歌苦笑道:“商队的情况很不好,伤亡惨重,死了很多人。”
    其实,凝子霄被天戟峰的人围困后,就知道商队是很难抵挡住这些怪兽的。他说道:“我们去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就去帮一把。他们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正好撞进这个漩涡里,不巧我又被缠住了。”
    鸿佥说道:“是啊,现在整个这片区域都不太平,天路草原发生的事情只是其中的一环而已。”
    凝子霄听出他话里有话,问道:“鸿佥是发现什么了吧?说来听听。”
    鸿佥说道:“师叔,据裂兽族的人说,这次天路草原的变故,是灵鬼师做的怪,其中涉及到莽原的什么老祖,所有裂兽族的人都被操控了,他们只是傀儡和工具而已。和在小镇遇见的情况一样,他们似乎也是在收集魂魄,和上次不同的是,他们似乎需要有怨气的厉魄。”
    凝子霄沉吟半晌,他也搞不明白其中的奥妙。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剑光,他喃喃自语道:“又是什么老祖,他到底是谁呢?”
    坦歌问道:“师尊刚才是和谁在争斗?”
    凝子霄叹了口气道:“是天戟峰的修真者,他们大动干戈地跑到天路草原来设下陷阱……算了,不说了,这事有点莫名其妙,我们还是回商队看看吧。”
    黑球听了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四人落在商队的营地中央,凝子霄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惨状,他取出几颗疗伤的灵丹,说道:“鸿佥,找点水来,将灵丹化开给受伤的人喝下去。班侗总领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鸿佥指指坐在地上的班侗,接过灵丹,忙着救治伤员去了,黑球和坦歌也上前帮忙。
    凝子霄缓步走到班侗面前,无言地望着他。
    “我对不起这些跟着我的兄弟啊,死了这么多人……唉!裂——兽——族!我……我为什么要坚持往前走?真是鬼迷心窍啊。”班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插在面前的砍刀,又悔又恨地说道。作为商队的总领,他简直无法面对这场灾难,商队到了这个地步,散伙关门是肯定的了。
    凝子霄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班侗,没什么好后悔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想办法解决,其他的以后再说。但是现在你们必须要向回走了,前面还有更多的怪兽。”
    班侗抬起头,凝子霄发现他的眼睛都是血红的。
    班侗低吼道:“裂兽族为什么要这样干?他妈的……他们为什么?”
    凝子霄摇头道:“他们被人控制了,也是身不由己。”
    班侗整个人都呆住了,半晌,两行眼泪流淌下来,竟然是红色的血泪。他知道这个仇这辈子都没法报了,能够控制裂兽族的人,绝对不是他能够对付得了的。
    班侗毕竟是走南闯北的汉子,不一会儿他就平静下来,脸上透出一股坚毅的神情。凝子霄心里暗暗叹服:这人的意志力非同小可,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竟能这么快振作起来,实在是很了不起。
    班侗深深一礼:“谢谢前辈!”
    凝子霄点头道:“你去吧!”
    凝子霄转身一眼看见卡珠躺在泥水中,一只手还紧紧攥着那支黑狱枪,他急忙上前去扶他,这才发现卡珠的身体都已经僵硬了。
    卡珠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天空,肚子上破开了一个大洞,肠子却挂在边上一头搏杀兽的独角上。凝子霄轻轻合上他的眼睑,心里不禁感叹生命的脆弱。
    卡珠是坚持到最后才死的,他救下臭脚后,不小心被一只向回跑的搏杀兽撞在肚子上,虽然他用黑狱枪射杀了这只搏杀兽,可是自己也不行了。
    和他同来的以及在路上结识的几个行商朋友都死得干干净净,没有人逃过这场大劫。
    班侗强打起精神,指挥着精疲力竭的护卫,收集死去同伴的尸首。
    一股浓烟飘了过来,有人叫道:“草原烧起来啦!起火啦!”
    大火熊熊燃起,发出“劈劈啪啪”的碎裂声,火焰夹杂着烟尘直冲云霄。
    营地顿时又乱了起来,大家都知道草原大火是很恐怖的,班侗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想让大家镇定下来。
    凝子霄看了看风向,还好不是向营地吹来,他叫道:“鸿佥,和我一起灭火去!”
    鸿佥大叫道:“师叔你看!”
    只见远处剑光闪烁,那里的修真者也发现了这里的大火,向这边快速飞来。
    鸿佥问道:“师叔,我们迎上去吗?”
    凝子霄说道:“等一等,看看再说。”他对这里的修真者已经有些疑虑了。
    鸿佥心里奇怪,师叔最喜欢交友的,这次却似乎很冷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黑球跑来说道:“老大,那边飞来很多修真者。”
    凝子霄没有理会黑球的喊叫,他仰头向天上看着,脸上神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几个修真者从上空掠过,直扑火场而去。
    鸿佥惊讶地说道:“这是哪里来的修真者,怎么有这么多?奇怪,这片区域的修真者向来是很少的。”
    凝子霄说道:“好像不是这片区域的修真者,你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和这里的人截然两样。”
    鸿佥点点头:“真是不一样啊。师叔,我们去招呼一声吧。”
    凝子霄淡淡地说道:“他们会过来的,我们等着就行了。”
    那群修真者飞到火场上空,立即大动干戈,十几道霹雳连闪,打得火场惊天动地火花四射,轰隆声震天爆响。
    其中一个姑娘好像是为首的,在一边大声地喝斥,说什么这个动作不对,那个出手不够迅捷。那群修真者都十分卖力地用各种不同的方法灭火。
    凝子霄几人都看傻眼了,这是哪里来的家伙?他们的行动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很快火势就小了下来,为首的那个姑娘一声令下,其余的修真者同时射出自己的飞剑,一时间,满天的剑光,场面颇为壮观。
    鸿佥忍不住笑道:“呵呵,还满漂亮的嘛。他们也许是哪个大门派的修真弟子,出来历练修真的吧,呵呵,真是少见。”
    凝子霄仔细观察,觉得鸿佥说的有道理,这群修真者中只有个别人达到了气散初期,大部分人的修真还属于极普通的阶段。那个指挥他们的姑娘,大约有气散后期的水平,可以算是一个修真高手,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修真者,那人的水平比她更高,他始终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四周,似乎在戒备着什么。
    不一会儿,那些修真者灭完大火,向商队的营地飞来。他们落在地上,看到商队的惨状非常吃惊,互相小声地议论起来。
    只听那个姑娘说道:“大家安静!这就是坦邦星这片区域的商队,看来他们刚刚被这里的怪兽袭击过。现在不多说了,所有的弟子都去救治伤员,这也是你们出来修行的目的之一,赶快行动吧!”
    她的话,凝子霄和黑球都听懂了,这是天庭星的语言,也是凝子霄的家乡话。其他人,包括顽公都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那群修真者立即散开,很认真地去救治伤员,凝子霄心里对他们顿生好感,觉得这才像真正的修道者。
    因为凝子霄他们几个这时候都没有穿着战甲,那些修真者并没有察觉到营地里还有其他的修真者,黑球实在忍不住了,他听到家乡话心痒难耐,大声说:“你们好啊,呵呵,你们是哪里来的?”
    那群修真者一齐扭过头来看向黑球,凝子霄在一旁微笑着没有说话。
    那个修真姑娘走了过来,她边走边命令道:“你们继续救人,别分心旁骛。”她冲着黑球抱拳问道:“请问你怎么会我们灵剑门的语言,你们是……”
    黑球奇道:“你们不是从卡巴帝国来的吗?”
    凝子霄插话道:“灵剑门?”
    那个修真姑娘头上盘着高高的发髻,鬓边插着两支小剑为饰,两道柳叶眉微微挑起,灵动的双眼显得特别有神,一副豪迈大方的样子。她穿着粉色的衣裙,身材倒是很高,比凝子霄矮不了多少。
    她朗声道:“不错,我们是灵剑门的修真者,我叫白若泉,灵剑门的银凤剑师,这位是凝啸天,灵剑门的金麟剑师,我们是带着弟子专门到这片区域来修真历练的,你们是?”看得出来白若泉是个很爽快的人,丝毫没有掩饰。
    凝子霄笑道:“呵呵,我叫凝子霄,也是修真者,虽然没有去过贵派,不过,灵剑门却是大名鼎鼎,久仰了。”他倒不是说瞎话,傅山给他的玉瞳简里提到过灵剑门,灵剑门在卡巴帝国七个最著名的修真门派中排行第六,修真人数极多,实力很了不起。
    凝啸天和凝子霄一样也是冲关后期的修真高手,他伸出手来,笑道:“我们同姓,呵呵,感觉很亲切啊,不知道你们在这片区域有何贵干?”
    凝子霄也伸出手:“没什么,只是到处游荡,呵呵。”两只手“啪”地握在一起。
    凝子霄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将气力运到手掌蓄而不发,谁知凝啸天笑咪咪的,手上一点力道也没有,让凝子霄大为尴尬,心想:“奶奶的,给天戟峰的人搞得神经紧张,疑神疑鬼的。”
    松开手,凝子霄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到这片区域的?准备到哪里去修真历练?”
    白若泉笑道:“我们刚到这片区域,第一站就是天路草原,主要让弟子们见识一下这片区域的各种怪兽和这里出产的特色物品。”她对凝子霄几人十分好奇,虽然在卡巴帝国到处都是修真者,但是在别的帝国,修真者还是很少见到的。
    凝啸天解释道:“这是若泉第一次带队出来历练,呵呵,我给他们当向导和保镖。”
    白若泉娇嗔道:“谁要你来保护!我们这些人完全能够应付遇到的困难,嘻嘻,你当向导还差不多,其他的事就不要你管啦。”凝啸天宽厚地笑着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凝子霄说道:“刚到?那么说古传送阵就在这附近?这倒是没有想到。”
    鸿佥说道:“我们到那边去谈,这里太脏太乱了。”
    凝子霄笑道:“没关系,他们不会在乎的。”
    白若泉看看周围,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怪兽袭击商队,你们没有帮忙吗?”她的话很直率,似乎还有一点责怪的意味。
    鸿佥皱皱眉头,苦笑道:“要不是我们在这里,商队里的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下来。上万只的剑齿豪和搏杀兽,还有无数剧毒的火裂虫,最后面还跟着两只地火兽,这种攻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杀不胜杀啊。”他用手摸摸鼻子,说道:“呵呵,如果你们要早点来,也许损失会小一点。”
    白若泉吃惊地睁大眼睛,说道:“哎呀,太可怕了,一定是有人故意操纵怪兽袭击的,我敢肯定。”她显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凝子霄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人操控怪兽?”
    白若泉俏皮地眨眨眼,笑道:“搏杀兽和剑齿豪如果没有人控制,早就自相残杀了,它们不是同类。”
    凝啸天在一旁解释道:“若泉对这些怪兽很有研究的。”
    凝子霄说道:“原来是这样。对了,你们对这片区域最近发生的事情了解吗?你们从封缘星出来时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他很想了解封缘星有什么传闻,现在他的消息比较闭塞,使他无法准确判断形势。
    凝啸天说道:“什么事情?我们不知道啊,我们刚从凌源星的沙漠过来,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他顿了一下,说道:“我们出来已经很长时间了,这片区域是历练的最后一站,很快就要回封缘星了。”
    鸿佥说道:“这片区域现在可不太平,可以说是危机重重,不过,你们要修真历练的话,倒是一个好机会。”
    凝子霄横了他一眼,鸿佥心里明白师叔不愿意将他们牵扯进来,他揉揉鼻子,不敢再说什么了。
    白若泉很感兴趣,说道:“好啊,天大哥,我们参加吧?”
    凝啸天却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们,这片区域究竟发生什么大事吗?”他到底比白若泉阅历深,在没了解情况的时候不愿轻易做决定。
    凝子霄将这里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凝啸天和白若泉的神色凝重起来,尽管他们认为这的确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但他们也必须为门下弟子的安全考虑,两人不禁都犹豫起来。
    凝子霄笑道:“我准备到安渡中寨去,看看是谁在天路草原搞鬼,你们不需要卷进这个是非窝。”
    白若泉说道:“等我和天大哥商量一下好吗?”
    凝子霄找到顽公,说道:“顽公,现在的局势出乎我的预料,你还是跟着商队回去吧,后面的行程凶险异常……”
    顽公闻听此言顿时焦急万分,他见识过凝子霄这些人的本事,怎么肯就这么轻易离开。
    凝子霄见顽公的老脸涨得通红,心里不禁觉得有些歉意,说道:“顽公,很抱歉,我不能让你再冒险了。”他的意思顽公也明白,知道自己的能力太差了,他觉得很沮丧。
    顽公长叹道:“唉!老大,我不会拖累你们的,你就让我去吧,不管此去生死如何,我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凝子霄从手镯里取出一套坦邦大陆的铠甲,又拿出一把圣刀,说道:“顽公,这套铠甲和光明刃送给你,等一会儿我让坦歌教给你一套练功的法门。这次能认识你们几个茫野族的朋友,我真的很开心。”他的语气极为真诚。顽公明白凝子霄是不愿意自己去冒险,只好无奈地接过铠甲和圣刀,脸上流露出的失望是显而易见的。
    凝子霄招手叫来坦歌交代了几句,顽公恭恭敬敬向凝子霄施礼道:“老大,以后若是有事需要我们茫野族帮忙,你只要捎话来,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凝子霄拱手回礼,笑道:“顽公客气了。”坦歌笑着拉顽公到一边传功去了。
    凝啸天走来,说道:“不好意思,我们不能参加了,这些弟子是第一次出来历练,我们必须保证他们的安全,不能有任何闪失。”
    凝子霄回头看看白若泉,只见她在一边使劲踢着地上剑齿豪的尸体,似乎十分生气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没关系。我们一会儿就走了,你们要多加小心。”
    其实,凝啸天心里很为难,他也很想了解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首先必须保证这些弟子的安全,这些都是灵剑门下一代弟子中的精华,他可不敢冒险。
    凝子霄和鸿佥商量,准备去安渡中寨探探虚实,搞清楚到底是谁在作怪。
    班侗得到这些修真者的帮助,总算是勉强整理好车队,他们再也不敢冒险向前穿越天路草原,掉转头向回走去。临行前,班侗率领商队所有的人,向凝子霄几人施礼道谢,如果不是他们几人,商队的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下来。
    柱头带着自己的小队,向凝子霄告别,他说道:“小哥,要不是你们,我们就回不去了,唉,说起来,你们还花钱雇佣我们来保护,想想都惭愧啊。”
    凝子霄微微笑道:“前途小心。”他对聚散离合已经很习惯了。
    安渡中寨,位于天路草原的腹地中央。凝子霄四人辞别了商队和凝啸天等人,很快飞到了安渡中寨,凝子霄托着黑球,鸿佥拽着坦歌,悬停在中寨上空。
    黑球小声说道:“老大,下面好像没有人,空荡荡的,会不会有埋伏啊?”
    凝子霄说道:“别管有没有埋伏,我们硬闯。”
    鸿佥笑道:“师叔,这些灵鬼师之流掀不起多大风浪,我们下去吧。”
    四人悄然从空中落在寨子的大街上,四周一片死寂,和西寨一样的房屋,掩在淡淡的雾气里,听不到一点人声。
    凝子霄说道:“我们查看一下,这里就像一座死寨。”
    黑球说道:“哎,我好像有点毛骨悚然的,奶奶的,好重的阴气。”
    鸿佥点头说道:“没有埋伏,不过,这里好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你们看这里……”他伸手在街边房屋的门柱上抹了一把,手掌上沾了厚厚的一层灰。
    坦歌说道:“看情形,不论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商队都没有到达过中寨……他们应该……”
    他的意思大家都懂,凝子霄轻轻说了一句:“该死!”
    鸿佥说道:“这些灵鬼师实在可恶,我们绝对不能放过他们,可是天路草原这么大,我们很难找到他们。”
    凝子霄说道:“他们要收魂炼魄,一定会有祭台,只要找到他们的祭台,就可以消灭他们。”
    黑球说道:“天路草原这么大,怎么找啊。”
    一道蓝光从凝子霄腰后飞出,小情蚕骄傲地鸣叫数声,凝子霄立即就明白了它的意思,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笑道:“小情蚕知道,我们跟上它就行了。”
    鸿佥恍然大悟:“没错,小情蚕对魂魄非常敏感,它一定能找到。”
    凝子霄对小情蚕说道:“小家伙,飞慢点,现在我可追不上你。”
    黑球忍不住大笑,夸张地说道:“哈哈,老大,你不会认为小情蚕听得懂人话吧……”
    蓝光一闪,小情蚕狠狠地在黑球的光头上敲击了一下,又悬在空中,歪着小脑袋,嘴里“咕噜咕噜”地哼着,似乎非常不乐意。
    黑球被敲了一记,怪叫道:“老大,它打我!”
    几个人顿时大笑起来,黑球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自己竟然向老大告状,而对方只是一只小情蚕。
    小情蚕陡然跃上高空,响亮地鸣叫起来。
    凝子霄神情微微一动,一把拽住黑球的胳膊,喝道:“鸿佥,我们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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