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怕没见识。
    秦戌疾风,虽听闻追心锁厉害,却也不掂量自己的分寸,想象着能杀死梅玉楼,从此荣华富贵,美人相拥,岂料失手把自己给杀了,暗器一触即发,一阴一阳的发射面,阴即是死,阳即是活,两面变化,反复而用。
    这就是为什么非得玉娇凤能使用这绝世暗器的原因。
    可怜这身怀梦想的师兄弟,好不容易聚到一起,居然共赴黄泉,也算是有缘有分。
    官道边上的客栈,分明店和暗店,明店就是不坑害人的本份生意,暗店就是黑店,轻则坑害客人,重则谋财害命,为此江湖中人投店,就要试探这店的明暗,若是暗,就要报出身份,或是另择他店。
    秦戌疾风住的这家店是暗店,掌柜和伙计那都是十恶不赦之徒,见二人穿着不凡,又带有兵器,便知是江湖中人,也没打什么主意。
    村子里有个惯偷,与店中一伙计是发小,经常集镇上的客栈房间偷过往客人的东西,因为会点功夫,掌柜们也都畏惧,但凡他进了店,也会提醒客人注意财物,而一些黑店,则与这小偷商量好,五五分成。
    这晚,小偷没偷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来到了店里找发小,官道边上的客栈都是通宵达旦营业,店小二也都三五日换班,厨房里都会留点吃食,伙计们夜里喝两口。
    二人拿了一盘花生米和一盘卤牛肉,在空旷的大厅里坐了下来,喝起了小酒。
    “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手气怎么样?”
    “背死了,忙活了半夜,啥也没有,还得交些定银,这些掌柜心黑,也不讲分成,一个月孝敬些银子,不然就报官,我这拼着命挣的钱,全给他们了,想想真不划算。”
    “听说你把王掌柜的娘子给睡了,是真是假?”
    “也就是你情我愿的事。”
    “真的啊,快给我说说,这荡妇怎么就愿意了?”
    “那王掌柜冷落她,还在外面养了人,她自然不愿意,那日我上门去找王掌柜交月钱,正碰上这娘们换衣服,别说,这身板还不错,我进了屋,她也没赶我出来,我想着这小娘子定是寂寞,就动了手,她倒好,关了门,让我小心声,莫惊动了院子里的人。”
    “哟,你这桃花运可真好,这种好事可轮不到我。”
    “别说,可怕我吓坏了,这院子里可是有人在,咱在屋子里办这事,万一要被人知道了,还不给打断腿,王家娘子的胆子也太大了,估摸着我也不是第一个,那院子里的肯定和她有一腿。”
    “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王家娘子还不是看你有点样子,岂能和院子里那些又脏又臭的男人有染,不过,你可得小心些,外面传得紧,要让王掌柜抓住了把柄,非得要了你的小命。”
    “放心吧,我也不笨,以后的相会,也都不敢在她家了。”
    “你还要和她相会,你不要命了?”
    “我也不想啊,可这小娘子舍不得我,三五天的就到家里来,咱也不能推是吧?”
    “得,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对了,今儿有什么好客没?”
    “有倒是有,不过是官家的人。”
    “官家的?”
    “送饭的时候我看了,穿着倒也不讲究,就是那刀上印有东字,只有官家的刀,才会有这样的字。”
    “有什么值眼的没?”
    “带着大包袱,咱也不敢看不是。”
    “官家的人,八成都是带了盘缠的,要不,我上楼看看?”
    “咱可说好了,大的不动,万一遇上有脸的,还真要了人命。”
    “我自有分寸。”
    小偷来到房前,用指捅了个洞,只见屋里二人,倒在血泊之中,不由得震惊,急忙用匕首挑开门栓,进了屋,草率的搜了搜,从二人身上也搜出了些银子,见桌上放着一物件和锦盒,估计着是值钱的玩意,把那物件放进锦盒,带着便出了房。
    “你还说不是大货,都给人下手了。”
    “啊,谁还敢在这里抢东西?”
    “赶紧报官吧,晚了怕说不清楚,死得够惨的,也算是你们倒霉。”
    “幸亏你去看了,不然明儿也说不清楚,我这就叫掌柜去。”
    “行,那我走了。”
    行有行规,有小偷的地方,自然也就有销赃的地方。
    天一亮,小偷拿着那物件,找到了平时的买家,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玩意,只道是一把奇怪的锁,不是金也不是银,自然不要。这小偷没法,又舍不得,把玩着在街道上走。
    两个江湖中人看见这东西,不由眼前一亮。
    “瞧见没,那东西是不是很眼熟?”
    “是有些眼熟,这不是——”
    在中原,追心锁被追捧,许多人都画出来,做了一些简单的暗器,所以江湖中人都知道这东西长什么样。
    尾随其后,二人找个偏僻之处,一番拳脚,抢了那东西。
    小偷不甘心,与之打斗,双拳难敌手四,被刀剌了几下,见了阎王。
    一代名器追心锁,就此流落江湖,只成了传奇,而那些与它有关的人,却仍然演绎着千奇百怪的故事。
    次日,东城的暗探便得知秦戌疾风被杀的消息。
    东王气得摔了杯子。
    燕秋水气得咳嗽了一阵。
    谢伯牙则预感到大祸来临。
    王宫上下不安。
    黑暗中,谢伯牙溜出了王宫,骑马而逃,却不识得路,在城里转了两个时辰,到了一府邸门前,抬头一看,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关府。
    守卫上前喝斥道:“何人,半夜在此徘徊,难道是奸细?”
    谢伯牙道:“我乃堂堂镇殿将军,瞎了你的狗眼,竟说我是奸细。”
    守卫毫不畏惧道:“将军又如何,我家老爷还是大将军呢。”
    谢伯牙扯了缰绳,离开了关府。
    此时,城门未开,守门的士兵见有人来,便上前盘问,谢伯牙只得慌称睡不着,四处巡查,那守将闻讯,急忙前来相见,禀报情形,谢伯牙在城门前待到天亮,然后扬长而去。
    江湖的腥风血雨,却未因追心锁的消失而停止。
    四城的争斗,却越演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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