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咪趴在腰间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难道是凉着了不舒服?可伸手探去她全身上下都还暖暖的,刚才被雪糊了的脸埋在他的腰间也都被捂暖和了,不像是冷着了。
    或者是饿了?可这才吃过早饭多久呀,就算是因为出去打雪仗动了动,也不至于饿得这么快吧?
    陶垣不明所以,只能把手搭在叶玉絮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安抚她。
    她的嘴里发出一阵呜咽声,陶垣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你和隔壁的东歌姐姐,认识多久了?”
    叶玉絮这么一问,陶垣立即就明白了。
    难怪小姑娘刚才的眼神不对劲了,一定是因为他刚才和路东歌不寻常的亲密被她瞧了去,小姑娘心里膈应的很,横空吃起了飞醋来。
    陶垣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原来被一个女孩子吃醋是这么有成就感的事,趁着叶玉絮把脑袋埋在他的腰间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偷偷笑了好久。
    如果他直接解释和路东歌是朋友关系或是没什么特殊的关系,叶玉絮一定不会轻易相信,片刻之后,陶垣收回刚才的想法和笑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阿瑶的爸爸可是我们兄弟几人中最早结婚生子的,当初他要我当阿瑶的干爹,我怎么都不肯,我还没结婚呢可不想先有干女儿。”
    三言两语,道清了他和路东歌之间的关系不过是因为她的丈夫、阿瑶的爸爸的缘故,比任何直接道明他们两人之间关系的说辞更具说服力。
    “那为什么一直没有听你提起过阿瑶的爸爸?我每次来都看到是东歌姐姐带着阿瑶的,阿瑶爸爸不常在家吗?”叶玉絮的无心之言,直击陶垣的心。
    多久了,他们都在极力地忘记那件事,可当这个人的名字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知道,其实谁都忘不了。
    咬着牙强忍过那一份从内心深处爆发而出的酸楚,陶垣的声音与原来相比并无差异,“阿瑶爸爸,靳铭,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怎么会这样?
    陶垣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叶玉絮一愣,的确,这个结局很难让人相信接受,路东歌不接受,他也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提起了你的伤心事,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你没有必要道歉的,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们也都放下了。”陶垣坐下,轻轻刮了刮叶玉絮的鼻梁,在她眼光所不能及的地方,暗自神伤。
    刚才还在暗自吃飞醋被安慰的人,现在倒换做她去安慰别人了,“我以前听过一个传说,说人去世后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守护着还在世的亲人,所以我相信,阿瑶爸爸一定是天上的某颗星星,说不定你哪一天夜里抬头望天的时候,他也在看着你呢。”
    这是什么传说?他怎么没有听过?
    看着陶垣有些疑惑不肯相信的样子,叶玉絮有些急了,“是真的!真的有这个传说的!”
    “好好好,是真的,我信你,”陶垣安抚着他家炸毛的小乖的脑袋,“不过这件事情就别在路东歌和阿瑶面前提起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
    叶玉絮怎么可能说不好?
    其实这八年以来,她都无比害怕,害怕在某一天接到一个电话,告诉她唐俏再也不会醒过来,失去至亲的切肤之痛,她虽不能完全体会,但也体会到大半了,所以绝不会去揭开别人的伤口。
    忽然之间提起靳铭,陶垣倒是有所感慨起来,“说起来,我们之间认识也有个七八年了,从他们恋爱的那会儿起,就已经认识了。”
    昔日的种种仿佛还在昨天,一件一件的往事如同走马灯一样在陶垣紧闭的双眼前。
    陶垣依稀记得,那个意气风发的人牵着心爱之人的手参加他们兄弟之间的聚会,然后趁着路东歌暂离的空当,告诉他们,那是他心里的朱砂痣,是白月光。
    那时候陶垣还唏嘘,他们几个人都嘲笑他矫情,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竟在兄弟们的起哄中红了脸,让陶垣记了好久。
    靳铭,说起来,我好像也遇见我的朱砂痣和白月光了呢!
    算算时间,靳铭的忌日好像要到了。
    怎么办,以往从去年的十二月份就开始着手准备的陶垣,突然觉得自己想起好兄弟的时间越来越少了,陶垣吻了吻趴在她胸口还在安慰他的人,心里的愧疚感加重,决心今年要好好赔罪才是。
    叶玉絮虽然有些纠结于陶垣和路东歌已经认识了七八年,可转眼一想,他说和自己已经认识了有一年两个月零十七,不,十八天了呢!虽然短,但这么详细的时间却令她十分感动,比七八年什么的更体贴呢!
    两人各怀着心事紧紧相拥,门铃就在这个时候响了,叶玉絮穿着拖鞋哒哒地跑去开门,一开门没见到人,低头一看原来是阿瑶这个小不点。
    “阿瑶来玩的吗?快进来别冻着了,妈妈呢?”叶玉絮四处张望了一下没人,又想起来刚才陶垣对他讲的事情,对阿瑶更热情了。
    “靳路瑶,妈妈刚才教了你的,该怎么说?”路东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正蹲着和阿瑶说话的叶玉絮吓了一大跳。
    路东歌要阿瑶说什么?叶玉絮很是好奇地看着阿瑶,只见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姐姐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但是却伤害到了姐姐,真的对不起。”
    哦,是刚才那件事情呀,叶玉絮都不记得了呢!
    “其实那不关阿瑶的事,本来我们也就在玩游戏,不过姐姐原谅阿瑶。”“叶玉絮现在对阿瑶说话的态度简直堪比对玉蕊。可是也是因为姐姐分神了的缘故,所以阿瑶也可以原谅姐姐分神这件事情吗?”
    阿瑶本来在家里被路东歌教训了一顿,现在是过来道歉的,可没想到自己也能够被道歉,一时间狂喜不已,“当然了,我当然会原谅姐姐!”然后把手中的一包糖果递到叶玉絮手上,转身害羞地躲到了路东歌的怀里去了。
    叶玉絮手里拿着糖果,实在是受宠若惊,起身对上路东歌感激的眼神,各自都是点头一笑。
    陶垣就站在不远处看着。
    路东歌,她真的把阿瑶教育的很好,靳铭在天有灵,一定也会感到欣慰的吧?
    **
    叶玉絮放假三天都和陶垣腻在家里哪儿都没去,高兴得连正事都忘记了。
    可正事归正事,恋爱还是要谈的呀,所以叶玉絮在陶垣怀里蹭了好久才舍得离开,离开的时候眼眶都是微微发红的。
    以前听人家说,谈恋爱的时候有多怕分离,叶玉絮原本还不信,这下她是真信全信了。
    这三天和陶垣待在一起,她真的超级开心的!
    和他在一起,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是有意思的,哪怕只是相拥躺在沙发上看又臭又长的连续剧和烂片,好像都是好看的。
    这三天她算是过上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无论是做饭还是洗碗,是洗衣服还是换床单,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这个人,就差……就差要帮她把内裤都一起洗了!
    好在在她的激烈反抗和强烈要求下,她还是保留了自己洗内裤的权力,这个男人外表看起来那么正直,其实内心就是臭流氓一个嘛!
    叶玉絮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面前是这次活动的策划案,可脸上却红霞遍布,刚回到寝室的江林羡看到她捂着脸一脸娇羞,还以为她在看小电影呢赶紧凑过来。
    当然,结果是令她失望的。
    一个人,对着一份策划案脸红发呆,这能说明什么?说明不是她疯了就是她疯了。
    叶玉絮虽然有其他室友们羡慕的大把大把的时间,并且期末只有两门考试,但这份策划案的分量可是比期末考试还要重不知多少倍的,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每天都把时间放在了这上面,可谓是尽心尽力。
    而策划部那边也已经和t.y的人约定好时间了,就在这周周三,他们将要全力以赴。
    虽然陶垣很乐意帮忙她改动策划案,但也是浅尝辄止,把大部分的改正机会交给了她,叶玉絮很是感激。
    并且在自己的坚持之下,她也并没有把策划部拟好的要呈现在t.y董事会面前的那份赞助方案提前拿给陶垣,她想着要在董事会那天一鸣惊人不假,可她不想利用陶垣太多。
    时间过得很快,带着全馆人的希望,叶玉絮穿着从齐佳莹那里借来的正装,跟着游组长和另外两个同事去了t.y总部。
    说起来她已经有些日子没来过这儿了。
    自从和陶垣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后,她来的时间很少,一来是因为本来也没什么可以再给陶垣讲的了,她放弃了兼职陶垣也没再说什么,二来也是怕她来得太频繁会被人认出,所以当她再次走进旋转玻璃门的时候,周围之景实在是熟悉而又陌生。
    来人是之前一直和他们有电话联系的策划部副部长,带着他们直接上了26楼会议室。
    叶玉絮之前虽然经常来t.y,但从来都是刷卡直接上28楼,这26楼,她还真没来过。
    其实何止是26楼,整个t.y,她也不过只去过1楼大厅和28楼总裁办公室而已。
    会议室里还空无一人,离董事会还有半个小时,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再做准备。
    只是其余三人在认真准备着接下来将要说服董事会的说辞,只有叶玉絮在走神发愣。
    她一直盯着为首的那个座位看。
    那个位置,是陶垣坐的吧?他待会儿会来吗?早知道今早打电话给他提醒他吃早餐的时候就问问了。
    叶玉絮在心里懊恼着,也说不清心里究竟想不想要在半个小时后看到陶垣出现在会议室。
    如果他来,她会很高兴,但也会很紧张,如果他不来,她会很放松,但也会很失落。
    叶玉絮此刻纠结地皱起了眉,一旁的游组长还以为是她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未免有些紧张,还特意抽出空闲时间来宽慰她。
    “没事的,别紧张,过不了的话也就当别浪费了这次机会,当然过得了是最好的了。”
    众人听了游组长这一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皆是一笑,看似轻松,实则更加卖力。
    他们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才不会轻言放弃,今日定要竭尽全力说服t.y的董事会同意为a博的项目活动做投资赞助才行。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一个个董事带着各自的秘书走进会议室,有几个一看就不好说话的老头,连搭理都不愿搭理他们一下,好像自己是为了陶垣的面子才勉强来这里,弄得场面一度很尴尬。
    众人陆陆续续地落了座,可为首的那个位置还是空着的。
    t.y向来注重时间概念,这一点,曾在t.y兼职了数月的叶玉絮十分清楚,所以当墙上的挂钟时针准确地指向12时,会议正式开始。
    算了,不来就算了吧,说不定他很忙呢?这种事情其实也不需要他亲自出面的。
    就在游组长已经站在了投影仪前,准备开始发表言论之时,会议室的门一开,一个叶玉絮刚才魂牵梦萦的声音响了起来。
    “抱歉,我来晚了。”
    陶垣径直略过了愣在座位上的叶玉絮,坐到了属于他的那个为首的位置上,双手十指交叉后放置桌前,“刚才有个视频会议耽搁了,您继续。”
    不知为何,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能够让叶玉絮浮躁的心得以平静,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游组长所吸引而去,叶玉絮低着头悄悄地回望过去——
    他的眼神专注,没有分一丝一毫给她。
    原来他在众人面前、在重大的会议之上,是这般的模样。
    认真而庄重,不为任何事情而分散注意力,他就像是一个王者,坐在首席之上贲临全场,气场强大到无可比拟。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陶垣向来有这样的能力能够轻易而又准确地将两者区分开来。
    就像是现在,哪怕她是他的女朋友,可在这个会议室里,她就仅仅是一个合作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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