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哼哼唧唧地趴在男人的胸口,一只手抠着他的衣角——那是她习惯性的动作,委屈之意不言而喻。
    她都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他了,是不是就说明,她的内心真的是很信任他很依赖他呢?
    叶玉絮在心里告诉自己,你不把一切全部告诉他,是因为时机还不够成熟,并不是因为你不相信他,甚至于,不相信你们会走到最后。
    其实这也无非是她懦弱逃避的一面,陶垣将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温柔而又严谨,“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接受他拿给你的卡呢?不拿着不就好了?”
    怀中的人儿明显地一愣,好像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今终于醍醐灌顶。
    可她还是强行掩饰着自己的一丝慌张,“我不拿着他会生气的,他一生气……”他一生气,就会克扣叶玉琋的零用钱,说什么要像她这个姐姐学习。
    叶玉琋向来都是家里捧在手心长大的嫡亲大小姐,她可不希望因为自己让叶玉琋不太好过。
    但叶玉絮还不打算告诉陶垣这些,她只说他一生气家里人会不好过,哪里会说的那么具体详细。
    “再说了,拿着这笔钱平时以备个不时之需也挺好,不然我们今天可就要被扣在店里洗盘子了。”叶玉絮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陶垣。
    她眼里纯真不假,倒映出他的身影也是真,在这样一个秋风呼啸四下无人的寂寥夜里,他们彼此相依,对彼此而言总归算得上是一个好的结局和归宿。
    还不想说就算了吧,虽然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在她诉说一切后安慰她的准备了,但她既然停了下来,那就慢慢等着她吧。
    “如果我们被扣在店里洗盘子了,你会不会来救我呀?”小姑娘傻笑着问着他傻问题。
    陶垣听后大笑,忍不住伸出手掐住她肉肉的脸,答案自然不言而喻,“当然会,无论你身处怎样的险境,我都会赶来救你。”
    “哪怕这是我自找的?”哪怕是我自作自受地将自己陷入险境?就像今天一样。
    “如果是自找的,那我就想办法帮你找理由让其变成是被逼的,然后,名正言顺地赶来救你。更何况,我根本不会让你陷入险境。”
    这句话无论放在何人何处,都是一句令人极为感动的话,叶玉絮也不例外,趴在陶垣的胸口狠狠地吸着气,几近贪婪,只愿独占
    “陶垣,”忽而她抬起头,认真地盯着他看,“其实话不能说的这么满,你又不是全能的神,怎么就能够保证我不会陷入险境?”
    这是事实。
    叶玉絮不需要也不喜欢别人对他做出什么过于满盈的承诺,承诺得越满,到最后就会有更多的失望和不甘。
    对于陶垣,她也一样的要求。
    “但你说会来救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叶玉絮的眼里有闪光,路边橙黄色的街灯都较之更为暗淡了不少,“你对我做出的承诺我很感动,作为回礼,我能对你做出的承诺就是,尽量不让自己陷入险境,尽量不让你担心。”
    多年来的小心翼翼,造就了她敏感如尘的细腻心思,叶玉絮不太能够懂得,自己是可以被他人捧在手心里面疼爱宠爱的,她也可以不必事事都为别人考虑周详,她可以有那么一点点的任性,反正陶垣会无限地纵容她。
    陶垣想要纵容她的心思无法表达舒散,心里就是像一条麻花一样扭成一团。
    “其实你也一样,”陶垣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微微叹了口气,“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懂事的,叶玉絮,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大都还很任性,其实,你也可以任性的。”
    明显地感觉叶玉絮抓着他衬衫的手一紧,她的眼神恍惚闪烁。
    叶玉絮好像听到她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的声音。
    但凡是她能够做的事,她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只是任性这件事她不能做,至少,在叶家是不能做的。
    因为任性需要别人的纵容,就如叶玉琋,她任性是因为有许清之和叶玉琝的纵容,所以无忧无虑、肆无忌惮。
    但她不一样,比起叶玉琋,她寄人篱下的处境是那样为难,再加上玉蕊,她在叶家没有任性的资格,因为没有人有理由纵容她。
    所以陶垣的出现,无疑将她心里那点想要任性一次的种子引发,然后破土而出,开始生根发芽。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叶玉絮认真地试探着,“我任性一次,问你一个问题。”
    陶垣并不觉得问他一个问题算得上是什么任性,所以欣然答应,可当叶玉絮开口问出,他才有些后悔起来。
    “雲笺姐姐和牧师兄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啊?”
    她虽然知道了萧雲笺和牧泽分手的原因,但其中有些东西,她必须深究、必须弄明白才行。
    “你好不容易任性一次,就问出来这么个问题?”陶垣无奈地看着她,虽然不想让她失望,但他已经铁了心不再让自己和叶玉絮插手那两人的事。
    “他们两个人的事,我怎么会有多么清楚?更何况,他们两个人的事必须由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不能插手。”
    “为什么不能插手?”叶玉絮就不明白了,一个是她的姐姐,一个是陶垣的好兄弟,他们怎么就不能插手了?
    “将心比心,”陶垣耐心地向小姑娘解释着,“你也不想别人来插手我们之间的事对不对?”
    叶玉絮刚想说对,但又立即回过神来,“不对,他们已经分手了,可我们还在一起,情况不一样!”
    小姑娘头脑思路真是越来越清晰了,陶垣也不知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总归现在轻易已经套路不了她了,干脆只能另想法子。
    “都是感情的事,怎么不一样?”陶垣见叶玉絮有些动摇,继续添油加醋,“既然我们都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那就只能让他们自己去解决,我们插手,反倒会适得其反。”
    叶玉絮自然不愿意看到适得其反的效果,只得听从陶垣的话,答应他再不管这件事。
    酒店到超市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两人磨磨唧唧的,一路上若无旁人地卿卿我我,硬是把十分钟拖成了半个小时。
    回去的时候被牧泽告知萧雲笺刚才吐过一次后又继续睡死了过去,恐怕现在喝不了他们带回来的蜂蜜水了,气得叶玉絮直捶陶垣的胸口怪他耽误了时间。
    陶垣捂着被叶玉絮打疼了的胸口,和牧泽肩并肩地站着,看着不远处帮萧雲笺探试体温的叶玉絮,微微蹙着眉。
    这就开始任性上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身边的牧泽一开口,就把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他那儿去。
    “你可以带你女人回去了,这儿有我。”牧泽的眼神一直死死地盯着躺在床上昏睡过去的人,眼神时而黯淡时而清醒,时而带着清醒又时而带着愤怒。
    这的确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解决的问题,他和叶玉絮插手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甚至到不可扭转的地步。
    “你确定,你这样没问题?你真的清醒?”陶垣关心着好友,毕竟他可不想明天一大早听到这里出事的消息。
    “当然。”牧泽的声音坚定,不似酒醉时的含糊,也没了平日里的纨绔,“陶垣,现在的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我苦苦等待找寻了两年的人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想要以最清醒的状态见到她、照顾她。
    “那好,”陶垣伸出手拍了拍牧泽的肩膀,像是在予以重任一般,“不枉我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劝叶玉絮,让她放心把萧雲笺交给你。”
    牧泽听后先是一愣,继而以一种极为感激的眼神看向陶垣。
    “你们之间的事拖了两年,的确应该想办法解决了。”陶垣看着叶玉絮忙前忙后的样子,现在已经十一点过了,这个小姑娘明天还有早课,这样下去精神一定会欠佳。
    “不过,”第一次,陶垣以一种极为危险的威胁般的眼神看向好友,“我并不希望你们两个把叶玉絮牵扯进去,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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