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被戳到了痛处,干脆就此转移开了话题。
    “哎对了!你猜猜刚才被咱们打了的那人,现在在干嘛?”萧雲笺一口一口地喝着酒,大约已经有些醉了,竟能当着叶玉絮的面提起牧泽来。
    “我怎么知道?难不成姐姐知道?”叶玉絮打趣着萧雲笺,仿佛她们根本不是在谈论一个人的前男友一样戏谑。
    萧雲笺笑笑,缓缓地点了点头,像个孩子一样,凑到叶玉絮跟前,像是再说一个多么秘密的秘密一样,“他现在,肯定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呢。”
    和陶垣在一起?“为什么?”
    “因为……”萧雲笺有些支撑不住了,把面前的餐盘一推,趴在桌子上,也不知是何神色情绪,但言语里却满是醉后才有的深情,“我太了解他了,以前每次我俩有什么矛盾,他都会去找陶垣喝酒的。”
    满满的回忆珍藏于心,如今在脑海中一一闪过,远比正当经历还要刻骨铭心。
    萧雲笺怕叶玉絮不信,抬起头抓住叶玉絮的手,“你不信的话,现在就打电话给陶垣,你问他,牧泽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叶玉絮此刻能说些什么,当然是说她是信她的,可萧雲笺却依旧不依不挠,在餐厅里吵着闹着要叶玉絮打给陶垣。
    周围已经有人投来不满的眼光了,服务生也来她们这一桌提醒声音小些,叶玉絮实在是感到抱歉,但又没有办法不管萧雲笺,只好带着萧雲笺去结了账后,带着她去了一个流动唱k房里坐着。
    萧雲笺的屁股一挨上唱k房里的椅子,整个人就趴在台子上睡了过去,睡归睡,嘴上也不闲着,一直嚷嚷着要叶玉絮打电话给陶垣以证明她说的没错。
    叶玉絮拿出手机,犹豫之中又看着萧雲笺笑笑:你这是究竟想让我确定你的话没错,还是想要借此机会听听牧泽的声音呢?
    如果牧泽找陶垣喝酒的话,凭着萧雲笺此刻都这样地痛苦买醉,牧泽又会好到哪里去,想必一定比萧雲笺醉得更厉害。
    可也只有醉着不清晰的时候,才能在透露出对彼此的留恋,想必曾经真是十分爱着的,但又好像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分开。
    此刻两人若都沉醉,凭借着陶垣和牧泽的关系,陶垣大约也会知道些什么。
    电话里传来很久的一阵嘟嘟声,直到叶玉絮都要没有耐心挂断的时候,陶垣终于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陶垣的声音略显疲惫,即便是叶玉絮知道他熬夜加班,也不曾听到这样的声音。
    该怎么引起话题呢?叶玉絮刚才在心里酝酿好了的说辞,在陶垣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就已经全部想不起来了。
    中间大约有半分钟的间隔,电话两头皆是噤声,但两人都没有挂断电话,叶玉絮是在想说辞,而陶垣则是在等叶玉絮。
    “你……喝酒了?”叶玉絮明知故问地小心试探着,却被电话那头的陶垣的一声轻笑让心跳漏了半拍。
    “对,不过我是在和牧泽喝酒,不用担心。”陶垣说这话时是笑着说的,但又狠狠地揪着身旁已经有些烂醉的牧泽,强忍着心中的欣喜。
    担心?叶玉絮有些不明白,他们两个大男人喝酒有什么可担心的,她现在担心的应该是她要怎么把萧雲笺弄回去才对吧?
    “我不担心的,”叶玉絮在电话这头摆了摆手,就好像陶垣能够看见一样,最后还是支支吾吾了许久,才说明打电话来的原因,“其实……我现在,和雲笺姐姐在一起,她也喝了很多酒,我不太能够知道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而后又立即问道,“你们现在在哪儿,我来找你们,然后我陪你把萧雲笺送回家去。”
    这实在不失为当下最好的一个办法,只可惜,“我不知道雲笺姐姐住哪儿,她今天才租到的房子,还没来得及带我去。”
    这萧雲笺,这么不靠谱!
    陶垣在心里猛叹了一口气,“告诉我你们现在在哪儿?”
    “我们在齐奥。”齐奥是a市最大的一家购物商场。
    陶垣本来心里已经有了对策,但一回头看见趴在吧台上已经昏睡过去的牧泽,立即就有了另一个办法。
    毕竟,这两个人的事还得他们俩自己去解决,总拖着他和叶玉絮也不是什么办法,“齐奥旁边有一家酒店叫端麟酒店,你看看能不能把萧雲笺带到那儿去,报我的名字就行,我现在赶过去,咱们酒店碰面,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好啊!毕竟她和萧雲笺总不能坐在这儿待到天亮或是等到萧雲笺酒醒吧?
    虽然挂断了电话叶玉絮才反应过来她还没问清楚陶垣知不知道牧泽和萧雲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叶玉絮还是只能先作罢,先试图将她唤醒,然后把她扶到酒店去。
    但萧雲笺就在这时候睁眼了,吓得叶玉絮倒吸了一口凉气,按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气。
    “其实我没醉。”萧雲笺的声音慵懒,才不是像她所说的一样没有喝醉。
    醉酒的人好像都不愿意承认自己醉了,以前大哥叶玉琝应酬喝醉了酒回来,许清之忙前忙后照顾他的时候,他也总说自己没有醉。
    叶玉絮没有醉过酒,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其实这样半醉半醒的状态下,是最容易酒后吐真言的,所以叶玉絮存了点小心思,温柔耐心地安抚着萧雲笺,“好好好,你没醉,那姐姐能不能告诉我,既然你那么喜欢牧泽,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啊?”
    也不知道是那几个字眼刺痛到了萧雲笺的心,她愣了好久,然后在意识混沌之中抱头痛哭起来,打得叶玉絮措手不及。
    “我也不想的……”好在唱k房里的隔音效果好,再加上周围还有遮挡了半身的帘布,外面的人瞧不见里面的情况,叶玉絮这也才放心地让萧雲笺大哭。
    大哭和大笑大约是人最为直接的表达情绪的方式,所以叶玉絮知道,萧雲笺心里有多痛如今的哭声就有多凄惨。
    两人一句话也不说,直到萧雲笺哭累了,趴在台子上默默地抽泣时,叶玉絮这才开始后悔起来。
    虽然说大哭可以让人放松情绪,可若是让萧雲笺想起那些痛苦之事,那她宁愿不要。
    “我是真的很喜欢他啊,”大哭过后萧雲笺声音黯哑,喉咙里像是堆满了沙子,“哪怕他曾经伤害过我,我也还是喜欢他。”
    萧雲笺所指的伤害,不过是牧泽的风流成性带来的醋妒,虽然牧泽和他解释过那也是为了掩他继母耳目的无可奈何,但她的心里怎么可能会舒坦呢?
    “是她逼我和牧泽分手的。”酒后吐真言的萧雲笺,在此刻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向叶玉絮交待了。
    叶玉絮当然是惊讶无比,顺带不可置疑。
    “起初没什么的,但后面,只要我一想起他,一表露出对他的思念,她就会出现,然后、逼我和牧泽分手。”萧雲笺抱着自己的脑袋,眼神痛苦,“如果两个人相爱,不能长相厮守那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事,我人生中的最大遗憾,不过如此。”
    我人生中的遗憾太多,比如没能够想办法保住那些已经被战火摧毁了的古城,再比如没能够让一些文物免遭无知之人的摧损,然而最大的遗憾,是未能与相爱之人长相厮守。
    “我不想要她出现,我想要她消失!”即便醉酒,萧雲笺对于她口中的那个她依旧是恨意不减。
    叶玉絮了解萧雲笺的一切,包括她口中的那个她。
    看着恶狠狠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再次沉沉睡去的萧雲笺,叶玉絮的眼神一暗。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萧雲笺独自一人承受了这样多的痛苦。
    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她已经有两年没有拨打过的电话,其实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愿找这个号码的主人的。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方还是有些惊讶的,毕竟两年未见,她也不想要接到叶玉絮的电话。
    “简医生,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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