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影险些没有崩住脸,差点笑出声:“奴婢替您收拾了这位仙师就行了。”
    南时摇了摇头,指着那个仙师,侧脸问那两个鬼:“他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那两个鬼没有说话,死气沉沉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地面,晴岚解释道:“少爷,这两个魂魄是被人炼制过的,应该已经没有自己的思维了。”
    “那算了。”南时很快地就放弃了询问他们,转而看向了仙师:“说说看,你生辰八字多少?”
    仙师动了动嘴唇:“……去你妈的!老子终日打雁没想到……”
    南时下了窗台,走到了他的面前,抬手对着他的肚子就给他来了一拳,他一点都没有收力,仙师闷哼了一声:“除非你有本事……把老子打死,否则你做梦!有种放开老子,咱们练练!”
    “好啊。”南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随即看向了一旁的侍卫,侍卫没挪开放在对方肩膀上的手,笑嘻嘻的说:“少爷别脏了手,让洒家来就是了!”
    “不用,松开他。”南时说着向后退了两步:“试试呗,我打不过再说。”
    他虽说没有到达到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程度,但也是扎扎实实被揍过来的,成天靠手下算什么本事,人还是要能自己立起来才是真的牛逼。
    最重要的是他想测试一点东西。
    仙师不免有些毛骨悚然,南时从刚刚开始就在自言自语,仿佛有人在回答他一样,这几句话明显就不是对着他说的。随着南时话音落下,他的肩膀一松,那种阴寒的感觉从身体中抽离过去,他未曾犹豫,直接攻向了南时:“去你妈的!”
    这是个练家子,和小混混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出手狠辣,拳头过来的时候都能听见破风声,甚至还能看出点招式来。南时也不怂,但没有选择正面迎上,他学的招式都是以一招制敌为主,真要挨上一拳,他肉体烦胎的肯定是不好受的。
    南时侧脸一避,对方的拳头恰好擦着他的脸颊过去,南时想也未想下意识的自下方出拳,拐过对方的手臂,一下往上正中对方的下巴——哪里痛打哪里,这人身上有人命呢,真要打死了,也就打死了,能怎么着?
    他现在打死那叫为民除害,虽然个人英雄主义不可取,但是这不代表该出手的时候不出手,四舍五入他就是个正当防卫!
    仙师没有痛呼,反而趁着南时收手之际抬脚踹向了南时的肚子,南时脚步神之又神地向后退了一步,不多不少正正好好的退到了对方的脚能踹到的极限之外。
    第一个测试,成功。
    南时冷眼看着对方,转而身形一侧,自一旁再度攻去,谁也没注意他顺手在一旁的桌上捞了一把装逼用的拆信刀,往对方的身后捅去。
    仙师之前没看见,但南时都带着刀过来了,他要是还没看见他就是瞎,然而不管他是向前向后向左向右躲避,南时都恰恰好好的能踩在他的躲避路线上,南时冲得极快,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到了对方身后,转而一刀就捅了下去。
    但这一刀下去,并没有出血。
    仙师只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关窍被人捅穿了一样,顿时精神气尽数从那个洞口泄了出去,人木木然然的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什么阴冷的东西从那个破洞里蹿进了身体里,让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南时走到他的身边,踹了他一脚,见他还是没有反应,便蹲下身,抬手将那柄刀抽了出来,如同预测中一样,伤口并未出现一丝血迹,皮肤倒是留下了一个窟窿,如同特效师做出来的虚假的伤口。
    第二个测试,成功。
    南时本来还想装个逼把玩一下拆信刀,但想着这刚从对方身体里出来,他就嫌恶地将它扔到了桌上。
    第一个测试,七星步到底是对天雷特化还是也能用在日常中——七星步的本质是一个卜算公式,挨雷劈的时候能预测出天雷的走向。南时就一直想着,那既然如此,是不是日常也能用呢?刚刚测试了一下,果然可以。
    对方为什么打不中他,主要是攻击已经被他全部‘看’见了,连天雷都能躲的七星步,没道理躲不过一个凡人对吧?
    第二个测试则是阳关穴。阳,阳气也,关,关卡也,顾名思义,这就是个将阳气锁于体内的穴位,当然中医上也有其他说法,这个南时不管他,他一个搞玄学的无所谓那么多,知道这个穴位对自己来说能起到什么作用就行了。
    阳关穴一破,体内阴阳失衡,只要周围环境能打上辅助——比如说现在,他南时,厉鬼复活阴气贼重,还带着一票正经的厉鬼,只要周围没阳到了比如天安门那个地步,就足够将这个地方化为阴气聚集的地方了。
    阳气流失,而阴气入内,这人还能动才有鬼了。
    简单来说,正常人被捅了一下脊椎能不能活得下去会不会瘫痪也得看运气,南时自身携带的条件让不幸的概率变大了。
    南时坐上了那仙师原本坐着的位置,双腿踩上了桌沿,椅子后倾,形成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你有三十秒,告诉我你的生辰……算了,到这个份上了,你说不说都一样。”
    仙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的嘴唇开合了一下,发出了‘呵’、‘呵’的气音。南时懒得再看他,他还是有点冲动了,其实还是应该忍,自晴岚说对方父母的魂魄被炼制过,他就明白估计这什么狗邪=教后面应该有什么玄门人物又或者干脆就不是人。
    他留着这个仙师也好办事,但是这不是热血一上头,当时就想着忍他麻痹,没控制住。
    他侧脸吩咐道:“老苟,翻翻人身上带身份证没有。”
    侍卫应了一声,蹲下身翻了一下,然后很快就get到了要素,直接拿着仙师的手机用对方的指纹解锁,打开了健康码——嗯,自从兔朝经过一场大疫后,只要用手机的,人人手机里都有个叫‘健康码’的小程序,顺着里面一搜,果然就出现了对方的身份证号码。
    侍卫嘿嘿一笑,连忙向南时邀功,南时看了一眼对方的身份证号,从兜里摸出了铜钱,他直接锁定这一天里有哪几个时辰生出来的人大凶大恶,很快就筛选出了对方的八字。
    他指尖金芒一闪,好家伙,他本来想将对方的命数改得弱一点方便他办事,但是仔细一看,对方居然死期就在今天……真省事。
    他看着洛书秘图,这位高贵的仙师死亡原因是车祸,而且是不得全尸,根据他的经验来判断,估计身上零件横飞,看来又是车祸c位大卡车的锅。
    他就当做个好事,免了那个大卡司机的劫数吧。
    南时吩咐道:“老苟,委屈你了,回去给你发24月月薪,上身吧。”
    “得勒!”老苟快乐地应道,钻进了对方的身体里,霎时间仙师身上阴气暴涨,双眼翻白,等到再翻下来的时候,眼神就已经变得熟悉无比:“豁,少爷,我觉得这个奖金我是拿不到了,对方这怨气,我不上来,妥妥七天后一个厉鬼,现在简直是替天行道啊。”
    南时说要给他发24月薪的年终奖,是因为鬼上人身加罪业,但是如果这个人就化成厉鬼,老苟上身压制了他的魂魄,那就相当于做好事,下了地府一盘算不但不罚可能还要奖个热心地府公民的奖牌。
    “别贫嘴,不用给你家山主省钱。”南时轻笑了一声,老苟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利索的一膝跪地,等着下一个吩咐。
    “这身体还能撑多久?”
    “回少爷的话,两三年不成问题。”
    “那就不急。”南时轻言细语的道:“你假扮成他,我顺利成为了教徒,老王去报警,先把这个窝点给捅掉了,我从此就是你的下线,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就去问这个仙师,接下来打入内部,查查清楚这里面都有什么人,找个机会举荐我进去……去看看他们家头子是谁。”
    他眯了眯眼睛,带着一丝笑意道:“也好算算总账。”
    开什么玩笑呢,解决一个下线难道这事儿就算是结了?找这么一个人来恶心他,他不把对方老巢都捅了真的说不过去。
    此外,还有于家,他的暴力龟壳还在他家呢,得去要回来,顺道问问这么弄他是什么意思。
    “是少爷。”
    倾影和晴岚对视了一眼,不得了,这次回家真的得摆两桌酒庆祝一下了!
    ***
    南时阴着脸出了门,门口的大汉早就听见了里面的打斗声——但是他听习惯了,这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哪次不是仙师把人给净化得皈依神教了呢?
    他暧昧的在南时的腰臀上扫了两眼,此时‘仙师’也跟着走了出来,吩咐大汉说:“南时很有仙缘,你们要尊敬他、爱戴他,如同对待我一样。”
    大汉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不敢再用污秽的眼神看南时,应了一声是后就把南时送回了房间。
    他的房间还是那个样,一张破草席子,一条破被子,不同的是大姐带着两个老阿姨在房间里等着他,见他回来,大姐就迎了上来,她先看了看大汉,见大汉点了点头,这才满脸喜色的道:“小南回来了?我给你准备了衣服呢!你的房间还没收拾好,今天就委屈一下先住这里了,明天就给你安排全新的房间!”
    “咱们家穷,比不了你之前穿的名牌,但也都是干净的,干净换了睡觉吧!九妹,十五妹,你们去给小南打点水来洗把脸,再给他加条被子,这被子太薄了躺着硌人!”
    两个老阿姨连忙出去准备去了,南时没吱声,一副遭受了打击的模样,大姐想要拉他的胳膊,被他轻巧的避了开来,大姐也不以为意,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家常,又热情又亲切,等到水和被子都来了,这才带着人出去了。
    房门又被锁了起来。
    南时这才放松了下来,他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刚刚就叫一个侍卫跑一趟去中午吃的那家饭店拿外卖了,几条被子叠起来也算是个软乎乎能躺能坐的地方,就又打坐起来修习功法。
    嗯,还等着去掀人场子呢,不好好练功可不行,他不希望他想去掀人场子时被人一巴掌打得哭唧唧回家求池幽帮忙,他丢不起这个人!
    没一会儿外卖回来了,报警也报过了,警方说是等到明天就会行动——这个窝点人数太多了,警方需要一定的时间封锁现场,布置人手,让他一定不能被人看出什么问题来,这种传销不讲人性的,什么剁手指割耳朵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安全第一。
    ***
    翌日早上五点多,整个宅子里就响起了刺耳的敲脸盆的声音,有人喝道:“都起床!做早课了!”
    南时也是在这个时间惊醒的,他修了一晚上的心法,到也没觉得多憔悴,反而精神挺足的,他立刻躺到了被子上,闭上了眼睛,等到有人来叫他。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来开了门,还是那个大姐,笑得跟朵花似地:“小南,昨天睡得好吗?起床了,要做早课了!”
    南时假装一副被叫醒的模样,随意就着冷水擦了把脸,就跟着大姐下了楼。
    到了楼下,又是济济一堂人,于杰没有出现,大姐把南时安排到了一个全新的位置后,就走到了中间,扬声道:“感谢神又赐予了我们美好的一天,只要我们努力,就一定能幸福!美满!”
    下面的人齐声喊道:“幸福——!美满——!”
    南时的身边坐着一个老阿婆,也是七十几岁的年纪,满脸都是褶子,皮肤却是白嫩,不见老年人常见的黝黑粗糙,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带着一种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那种气质,但是相对而言,她喊得异常狂热。
    大姐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我要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小南昨夜受了仙师的净化,他已经皈依了我教!经由仙师鉴定,小南是一位极有仙缘的人,等到半年后,他就可以被带到神的面前,接受祝福,成为一位高贵的仙师,大家祝福他!”
    顿时堂中就出现了热烈的掌声,每个人都在疯狂的鼓着掌,羡慕又嫉妒的看着他,仿佛南时中了个五百万彩票。
    南时面不改色,仍旧是沉着脸,背后却不禁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恶寒——这中间不光有老人,也有中年人,也有和他一样岁数的青年,甚至还有少年,几乎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狂热,仿佛真的相信有什么万能神存在一样。
    洗脑的威力,实在是令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一个小时,就是大姐对这个传销、邪教组织的吹捧,甚至拉了几个自称感受到了神的存在的人,到中央去诉说神明是如何宽宏伟大,又是如何的神秘高贵。
    直到六点十五分,大姐才叫人端上了早餐,那是一锅熬得几乎只有粥汤的粥,看不见什么米粒,也没有什么配菜,每个人却吃得十分香甜,似乎从未喝过这么好吃的粥一眼。
    南时没有再委屈自己,碗放在一旁没有再动。
    老苟的话非常管用,今天就没有大汉在一旁看管他了,这位大姐自然也不会为难他。正想发个呆混过去这一段时间的时候,就听一旁的老阿婆说:“小南,你不喝粥吗?”
    “没胃口。”南时道:“您想喝的话就喝吧。”
    老阿婆看了看四周,快速的将自己的盆和南时的盆调了个个儿,她端着钢盆小口小口的喝着,突然低声道:“你要能走就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什么神,都是骗你的。”
    南时一愣,方才这个老阿婆可谓是无比狂热:“怎么说?”
    老阿婆把钢盆凑在了嘴边,含糊着道:“反正不是个好东西,能走就走,别被骗了。”
    “那您知道是假的,为什么不走?”南时让倾影动了个小手段,让周围的人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声:“您说,他们听不见。”
    老阿婆仍旧是假装喝着粥,显然是没有相信南时的话:“我走?我走到哪里去?我生了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玩意儿,抢了我的房子钞票,把我赶出来……在这里混口饭吃罢了。”
    “我有时候想……要是那个万能神真的存在也挺好的,谁能帮我治那个畜生,我就信谁。”老阿婆说罢便不再吭声,专注的将钢盆里的粥喝完了。
    南时一时有些五味陈杂,他低声道:“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老阿婆对他笑了笑,带着一种老人特有的透彻的神情,又像是怜悯又像是感谢的看了一眼南时。很快的,早饭时间就过去了,老阿婆带着南时的钢盆走了,和大汉说南时刚来,他的饭碗她帮着洗了,大汉没说什么,就挥挥手走了。
    接下来,就是一堂什么发家致富的课程,大姐带了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到了中间,男人慷慨激昂,唾沫横飞的说着是怎么在组织里靠努力、靠兄弟姐妹齐心协力,一同发家致富,住上别墅,开上豪车的故事。
    不得不说,对方编故事确实是有一手,听得人热血沸腾,恨不得和他一样出去立刻大干一场才好,倾影低声道:“少爷,警察要收网了。”
    “嗯。”南时举手说要上厕所,厕所的窗户倒是没锁,却是用钢筋做了防盗窗,人要出去基本没辙,南时也不在纠缠,叫人卸了防盗窗,钻了出去。
    不多时,有一队伍刑警踹开了别墅的大门,他们全副武装,大喊道:“别动,警察——!所有人抱头蹲下!”
    南时看到这里,便转身上了鬼车,还不忘道:“对了,记得回头去帮我领热心市民的证书和奖金,别忘了!”
    “知道了,少爷!”侍卫笑道:“咱们说好的对半开,不会忘记您的份的!”
    ***
    s市。
    池幽看着手中的信函:“少爷真的这么办了?”
    “是,倾影传回的消息,确认无误。”清河答道。
    “少爷呢?”
    “少爷去找于家算账去了,这两天应该不会回来。”
    池幽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怎么就突然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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