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时回忆起那会儿池幽改命盘,他那情节比南时要严重,雷肯定是往池幽身上劈的,但是事实上那些雷全部都落到了周围,劈了房子、劈了树木,就是劈不到池幽一片衣角。
    南时的思绪回了过来,趁着这个时机将命盘彻底固定了下来,他头也不回的抬手一指,顾氏夫妻二人只觉得自己的身上仿佛被抽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而南时则是借着这两道玄之又玄的气息,给这两个命盘中间打了个同心结。
    本来想打个死结的,不过同心结他老熟悉了,论时间差不多。
    夫妻嘛,还是同心结吉利一点。
    做完这一切,秘图轰然破碎,化为了无数金芒,如雨一般的纷纷扬扬的落下,落了南时满头满身。
    南时的神魂落回了身体,他浅笑着侧脸看向了池幽,拱手道:“师兄,南时幸不辱命。”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一百,懂?
    小剧场:
    南时:爸?说好的不打我?
    天道:走个流程
    第62章
    池幽终究还是不太喜欢这个人间, 杀气太重,他将南时送回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回了陵墓。
    南时躬身送走了他, 转头刚进了家里,大门一关, 刚走了还没两步路, 也不知道他伤到哪了,反正就是胸口痛得厉害, 刚刚池幽还在, 他一不欲池幽担心, 二不愿叫池幽失望,强忍了下去。
    他强撑着走到了自己的院子,二门一关, 就只有晴岚服侍在侧了,他皱了皱眉,扭头吐了一口血出来。
    晴岚一看便慌了, 上前一把扶助了南时的手臂:“少爷?您伤着了?”
    “无碍。”南时摆了摆手,这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也就舒服了, 他示意晴岚放开他,一边向房间里走一边将沾了血的外衫脱了下来, 随手就扔到了地上。“我没事,饿了,叫人备点吃的。”
    晴岚俯身捡起了衣物抱在怀中,屈膝应道:“是, 少爷。”
    她见南时脸上真不像是受伤的样子,步伐也算是稳健, 便退了下去。
    或许少爷……天性就是如此,人都有多面,听说少爷所处之时乃是一个纵观古今少有之兴旺泰平的朝代,少爷私下里放肆跳脱些,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然后晴岚这个想法也就维持到了十五分钟后,她端着吃食进门,就看见她家那个少爷,穿着一件这年头只有苦力才穿的背心(老头衫),脱了袜子,一手拿了本书在看,另一手则是大咧咧的在……抠脚。
    南时还未听见响动,就已经闻到了香味儿,因为要得急,厨房里上的是火锅,早早就备下的高汤在锅里一滚,那香味就让南时两颊生津。他扬眉望去,把书一扔,眉开眼笑得像只叼到小鱼干的猫一样:“晴岚,你来了?你再不来我饿死了。”
    还很顺手的把桌面清理了一下,方便晴岚将锅子放下来。
    亏得他还记得他一只手刚刚抠过脚,想要抽个湿纸巾来擦,找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年头还没有这玩意儿。
    晴岚这等能混到当贴身侍女的除却能力占一头外,察言观色那是必备的,她木着脸放下了锅子,往一旁拧了块帕子递给了南时,南时随便擦了擦——反正是自己的脚他也不嫌弃,就拿着筷子开干了。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人都是人上人!
    厨房这几天也摸清楚了南时的口味,没有给整一锅辣的汤,筷子一拨里面全是肉,有筒骨、扇子骨,还有已经在来得路上滚得差不多熟了的牛肉片,只有两片可怜的菜叶子算是点缀。
    南时往自己嘴里塞了几口,被烫得哇哇乱叫,左右张望着想要来口饮料,晴岚以为他是想要喝酒,便上前替他倒了点温好的花雕,南时瞅了一眼,非常可惜的叹了口气,头也不抬的说:“先来杯冰水吧……去问问厨下有酸梅汤吗?加冰!谢谢!”
    真的好想念可乐雪碧哦,实在不行整点啤酒也成啊。
    晴岚人已经木了,南时说什么就做什么,心里拿点肠子盘了一百回,都没想好——这真的不要告诉山主?
    非议尊上,哪怕是告知山主,也是要受重罚的,这些她倒是无所谓……但或许山主知道少爷这一面呢?
    晴岚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等晴岚端着酸梅汤再回来的时候,南时已经吃了两大碗了,看着也没有那么猴急了,反倒是拿起刚刚扔下的书又看了起来,晴岚上前替南时倒酸梅汤的时候瞥了一眼——好家伙,她看见了啥玩意儿?
    【只见那少年丞相叫圣上一把推倒在床上,三五下已经被剥了个狼狈,丞相一张玉面含怒,却又极快的隐了下去,低声道:“圣上若是非要行此断袖分桃一事,臣自然听从,只是有一事还想求教陛下——圣上想要一个脔宠,还是一个宰相?”】
    再一眼,好了,下面已经到了什么【两团玉雪之间一点殷红】了,反正晴岚是没有眼睛再看下去了。
    再看书皮,《孔子》两个大字赫然于上,光明正大得几乎刺痛了晴岚的眼睛。
    晴岚:“……”
    南时一脸迷之微笑,看得目不转睛,还顺道低头吃了一口肉。
    这个……山主也知道吗?
    晴岚开始怀疑人生了起来。
    ***
    翌日南时睡到了黄昏时刻才醒了过来,他在床上犯了会儿懒,盯着窗户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已经又快要到晚上了!
    昨天晚上睡之前还暗暗的想就算是为了吃火锅能迟早喝上雪碧可乐他也要努力去干工的!
    要不……让人越洋去找找可乐的前身?说不定还能趁着时间早把配方买下来,从此成为一代商业巨头?吃着干股也能福布斯上有名?
    南时在心里骂骂咧咧,身体却从床上一跃而下,不等晴岚进来给他更衣洗漱,就自己胡乱的搞定,身形一转,成了个老道士,拿着他那个写了‘北半仙’的幡子和铃铛上街去了。
    他边走边盘算着,周仁现下有了钱,应该也不敢太大的花用,啧不敢有太大的花用,怎么娶老婆?怎么过上好日子?怎么扬名立万,怎么钓出那个赤脚?
    不行,他得给周仁搞个工作,有了工作就有正经钱财花销,而且得有点小权的那种,那么后面有他保着,自然会一帆风顺,青云直上。
    他之前千辛万苦攻略巡捕房和那个什么姚部长不就是为了有这一刻么?
    那个姚部长怎么说都属于比较敏感的职位,虽然周仁救过他,但是估计也很难取得他的信任,倒是巡捕房不错,当巡捕嘛,再正经清白不过的出身了!黑白两道都能吃得开,有点小钱小权的后面也好活动。
    得,今天就去巡捕房刷一下存在感——陆洗风感觉还没攻略下来,南时选择去找已经信他信得不行的贺理才。
    而且就之前来找他去帮戈部长忙的也是贺理才,可见这小子有点门路。
    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一出现在巡捕房附近,贺理才就知道了消息,眼瞅着也快下班了,和陆洗风报了个备,就连忙冲出去找北半仙了。
    他可是知道昨天晚上姚书记的儿子被送进了医院,今天已经有消息传来说姚书记的儿子病好了!——他三表舅的姑妈的孙女儿的男朋友就在那家医院当医师,今天中午的时候巡逻刚好路过,就和这位四舍五入算亲戚的医师交流了一下八卦。
    再者,他作为牵桥搭线的间人,今天下午就收到了戈部长的谢礼,他琢磨了一下戈部长和姚书记的交情,再联系一下这条消息,顿时就明白了!
    这位北道长可真是位高人啊!
    哪怕自己现在用不上,也得和人打好关系,殷勤一点,万一人家看他顺眼,就指点一下他呢?
    贺理才觉得自己也不贪心,他不想当什么部长书记的,叫他多赚点钱,爹妈身体好点,再给他指个温柔贤淑哪哪都好的媳妇,他就心满意足了!
    “道长,您怎么这么晚才出摊呀!”贺理才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见南时在买海棠糕,呼喝着小贩:“给道长挑两个大一点的!我请客!”
    小贩连连应是,这巡捕嘛自然得罪不起的,扭头就拿了两个加了最多豆沙馅和猪油的海棠糕包给了眼前这个老道士:“您拿好!”
    南时也不拦他,接了海棠糕边走边吃道:“小贺啊,无事不登门,你有何事?”
    “害,看您说的!我哪有什么事儿啊!”贺理才顺手接过了南时手里的幡子,替他拎着,边说道:“这不是见您来了,特意来和您打个招呼嘛!”
    南时点了点头:“不过你不来寻我,我也要来寻你了。”
    贺理才一顿:“啥?我这是……哪里要不太好?”
    南时抚了抚他雪白的胡子:“你且放下心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是与我有缘的。”南时故意顿了顿说道:“你有一桩机缘,你若是愿意,今日下了值便去南市街逛一逛。”
    “……哈?”贺理才不解:“道长,我怎么才能知道那是我的机缘呢?”
    “等见到了,你便知道了。”南时意味深长的说罢,便不再理会贺理才,飘然而去。
    贺理才只觉得自己脑子发懵,等到回过神来,北道长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心下越发的敬畏起来,他看了一眼天色,他本来就申请了提早下班,这会儿也不用回巡捕房了,直接就往南市街去了。
    而南时已经很猥琐的隐身蹲在了周仁的后头。
    周仁下午是要去学木工的,这年头当学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行里有句话,先服侍师傅三年,师傅再看你三年,觉得你好,才会再教你三年,九年后才算是正式出师。
    这当中,师傅给你管饭管住,但是钱那是一分都没有的,逢年过节还要给师傅送礼才行——当然了,也有好心一点师傅会给发点工钱,不过这是极少数的。
    周仁能上午和晚上去其他地方打工,已经是师傅看在他生活艰难的份上了,木工活赚的就是个苦力钱,再加上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师傅拿的也不多,管了他吃便也不再发什么工钱了。
    事实上能叫周仁在这里学着,已经是他非常善良的结果了。
    南时多损啊,损得连熊猫都快给他饿死了,他看中了个铺子里最贵的东西——一张做了一半的紫檀木雕花拔步床,想了个招把周仁推上去了,顺道叫他把上面的雕花给毁了。
    想让周仁去当巡捕,周仁可能还未必想去,南时想了想,决定把人逼上梁山,让他没得选就完了。
    周仁忙碌之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绊到了自己,他迎面便摔了下去,手中的雕刻刀重重的撞在了拔步床上,将那朵精致的牡丹削了一大半!
    第63章
    这雕花拔步床是一户大户人家为女儿订的嫁妆, 木材选用的都是最好的,要求无一不精无一不足,要做的十全十美才行。
    这张床师傅已经带着几个徒弟做了三年多了, 再有六个月就要交付出去了。
    周仁这一桩意外,看得他师傅目眦欲裂, 上前看了又看, 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反手抄起一旁的废木条就冲周仁打了上去:“你个混账东西!”
    周仁痛叫了一声, 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头, 没敢反抗, 咬着牙任由师傅打着。
    这不是不能修的,他磕坏了门条,换一根就是了, 只是上面的雕工又得重新来过,这中间的木材、工时,都是周仁付不起的……哦, 不,他现在能付得起。
    南时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便飘然而出,撤去了伪装, 在街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叫了一笼小笼包,等着后续发展。
    这个行为是不好,但是后续补偿就是了——他得回家,他不能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周仁留在这个时代。
    木匠师傅恨得心口都疼, 周仁一向谨小慎微,又勤快麻利, 这才留在店里头当学徒,这会儿一下子毁了他三年多的心血,打他几下都不够解恨的。
    他指挥着几个徒弟把他拽了起来:“把他给我丢出门去!这个徒弟我要不起!”
    这话的意思就是以后没有周仁这个徒弟。
    当师傅的有师傅的规矩,徒弟一身托付给师傅,当师傅的自然要为徒弟承担罪责。木匠也知道周仁家里穷,也不指望他赔什么钱,却也没有心情再带他了——就算是周仁有钱,他也不愿意再带。
    不能及时交付物件,他这名声可就毁了!谁家还愿意请一个延误工时的木匠来做工?
    周仁本低着头默默承受,闻言一惊,挣扎着想要摆脱师兄弟的挟制,上前要抱师傅的大腿:“师傅!师傅我错了!这门条的工钱我能赔您!您别将我逐出门去啊!”
    木匠抬脚就是当胸一脚,直接将周仁踹出门去,周仁摔倒在大马路上,虽说胸口剧痛,却还是立刻跪倒在地,不顾周围的人的视线不断地磕着头:“师傅!师傅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师傅——!”
    木匠不耐烦的道:“滚!”
    周仁不愿就此离去,还想再求,师兄弟却从里面出了来,对着周仁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你这个废物!”
    周仁抱着头惨叫道:“王师兄,别打!”
    “打的就是你!你知不知道你毁了师傅多久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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